斯穆特國以‘三美’而聞名天下。


    一,美在天下少有的奇景。斯穆特國的氣溫變化小、冬暖夏涼,地貌奇特,氣候多樣。山水相間處,巨峰聳立,巍峨竄天;三裏遇潭、十裏見瀑,峰瀑之間亦生峽穀,穀中百花齊放,鶯鳥歌鳴。


    二美,美在寨落。斯穆特人族群雜多而群聚而居。不同的寨落之間風俗也各有差異,但各色竹屋、石牆、瓦房,形式多樣,色彩鮮豔斑斕,落在茫茫綠海上,就像彩珠落在綠綢布上一般。


    三美,在‘珠玉美人’。這‘珠玉美人’是指膚白貌美如良玉的斯穆特姑娘,亦是指色嫩如少女肌膚般的美玉——姑娘玉。


    此‘三美’便是斯穆特國發展旅遊業的基礎,也是他們最大的寶藏。


    項木踏上故土,深吸一口氣,感受著空氣裏的清香甜美。


    為了保護生態和自然的平衡,除去基本的通訊設備和國防以外,斯穆特國內是沒有任何機械製品的。國民出行都靠馬車木舟,旅遊特產和生活用品,也都是由大自然裏的花草樹木製成。這也就是為什麽項木無法適應飛機,也不會使用太過複雜的機器的原因。


    凡是來斯穆特國旅遊的人,都要進行嚴密的搜身,任何塑料和現代化消耗品都要在入口處進行登記,形成檔案。等旅遊結束時,會進行檢查,若身上所帶的物品與來時不同,便要受到高額的處罰,並永遠禁止踏入斯穆特國。


    項木把身上的物品進行登記後,順利進入了國內。


    他行馬公車來到飛鳥營,夾起兩指吹響一聲尖銳的口哨。不一會兒,一隻巨大的鯨頭鸛便撲朔著巨翅落到了項木的跟前。


    鯨頭鸛足足有三米高,展開翅膀能長達七八米,微微翻動一下羽翼,便揚起陣陣塵灰。這是項木的坐騎。在他離國前,把鸛鳥安置豢養在這‘飛鳥營’中。


    項木騰越齊上,穩穩站在鯨頭鸛的頸背交接處。再次夾指而吹,那鯨頭鸛便展翅翱翔,一飛衝天。項木站在鳥背上,衣袖飄飄,睥睨著下方的林木,竟也生出幾分仙人之姿。


    他還是更喜歡這種清風拂麵而過的瀟灑恣意,比在飛機上更有實感。


    “到了。”


    鸛鳥穿過林雨,掠過高峰,在一處通天裂縫上微微盤旋。然後,宛若子彈般忽而墜下,消失在縫內。


    兩岸峭壁愈來愈近,周圍的光線越來越弱。在一處突出的岩體上,兩人歇了腳。


    “乖孩子。”項木撫了撫鯨頭鸛的羽毛,拿出一塊牛肉幹喂到它嘴裏,讓它先飛出崖縫。


    下麵的路太窄,鯨頭鸛是飛不下去了。雙手並雙腳,項木順著懸崖上的縫隙,攀爬到了崖底。


    從崖底往上看,天空變成細細的一條銀線,偶爾一陣風刮過,便發出嗚嗚聲。


    沿著崖底慢慢往前摸索,一個天然的溶洞,赫然出現在視線之中。溶洞上方赫然刻寫著‘霸王祠’三個大字。


    隻見項木以腳為帚,掃開洞口前的塵土,撩開衣袍,砰然而跪。他雙手合攏緊貼眉間,深躬及地,拜了三拜。


    ‘父親、母親、大家,項木回來了!’


    走進洞內,拉動裏麵的機關,溶洞一下便被燭火照的通亮。縱橫交錯的溶道;如筍如簾,各色各異的溶岩;錯置其間的潭水,宛若仙境。


    順著少時的記憶,項木走進其中的一個溶道,繞過十幾個彎口,來到了洞穴中央。


    這裏大約有三萬多平方米大,巨大的空間裏端正懸掛著各異的盔甲,有玉石製的、玄鐵製的、皮製的、藤蔓製的,甚至還有的獸牙相串而製的盔甲,令人眼花繚亂。


    每個盔甲前都立了一個石碑,上麵寫的是甲衣主人的名字。


    這裏便是楚家世代相傳的‘衣冠塚’。


    楚家的‘衣冠塚’是生基,是楚氏族人生前怕死後屍無所葬,而用衣物代替的屍首的墓葬。所以選在溶洞,這種隱蔽並且靈氣十足的地方。


    項木穿過各色形式的甲衣,來到一個角落。


    那是一套用堅硬魔獸的鱗片所製的翠綠通色寶甲,甲片間穿接著蛇筋,頭盔點綴紅纓。若從頭盔裏往甲衣內仔細看,會發現衣內整齊疊放著女子穿的粉藕色絲錦長裙,上麵有一捆紅線所係的發絲。


    這是項木父母的‘夫妻塚’。


    拿出腰間的桃花酒,項木把酒淋在石碑上,跪地而拜,他磕了三個響頭,一下比一下重。抬頭一看,竟磕破了額頭,絲絲鮮血劃過麵龐,浸染了衣角。


    項木麵色無恙,隻是眼底的悲傷就如刺骨冰山,無法融化。


    ‘那日叛殺後,孩兒逃出國境,如今已經過去五年。現在,孩兒已經18歲了,按楚家的習俗,應是在族廟裏行‘冠禮’。隻是現在,無廟可行,也無人戴冠……’


    項木起身,對著盔甲又深鞠一躬,便轉身離開。


    此時此刻洞口處隱約有說話聲,順著洞內的微風,傳到了項木的耳中。


    ‘有人!’


    察覺到動靜,項木立馬運起‘止’,關閉了渾身的精孔和因氣,躲在暗處觀察。


    從門口進來了大約五六個男子,他們渾身裹著黑衣,腳步輕而無聲,姿態幹脆利落。一看便是習武的好手。


    隻見其中領頭的一人摘下麵罩,露出蒼白如紙的麵龐——一對狹長的鷹眼泛著冷光,高挺的勾鼻、瘦如刀削的兩頰上露出一個栩栩如生的龍頭刺青,青龍隻露出一角,其餘的都藏在那人衣下。這刺青詭異十分,使他渾身散發著一種陰森的氣息。


    庫克撚鼻輕輕嗅了嗅,似乎發現了什麽異樣:“好像有股酒味?”


    他尋著酒香慢慢走到石碑前。看著地麵的酒漬,伸出手指一擦還有明顯的濕潤感:‘看來還在這附近!’


    摸著石碑上的名字,他突然仰頭大笑,有些癲狂:‘楚項雁!天不枉我也!你們父子欠我的,就讓你兒子來償還吧!’


    他轉頭對著同行的人,低聲嗬斥道:“追!給我追!死要見人活要見屍!”


    一聲令下,六人立馬四散而開,追尋項木的身影。


    項木熔岩形成的屏障後,看著眼前男人。他瞪大了雙眼,他雙拳緊握,甚至掐出了血:‘是他!是那個男人!’


    少時,他躲在醃菜的水缸裏,看到的就是這雙鷹眼鷹鼻,還有那怎麽也忘不掉的龍頭刺青!


    ‘是賽利卡的人!’


    湧上心頭的仇恨與怒氣差點將他吞沒,那人臉上的龍頭刺青,仿佛瞬間將他拉回了那血腥湧動的夜晚……


    激動的心情差點讓他差點穩不住身體狀態,有一瞬間他消了‘止’,露出了殺氣。


    ‘在那!’


    不過是彈指一瞬,庫克便抓住了殺氣的方向,他往項木藏身之處投去目光,仿佛已經牢牢抓住了他:“小老鼠,找到你了……”


    迎麵而來的詭異殺氣,就像銀針紮破氣球,讓項木卸了氣,瞬間冷靜了下來:‘暴露了!’


    他穩住呼吸,重新運起‘止’立馬遁到身後的溶道內。


    庫克當然不會給他逃跑的機會,他緊追而上,順著項木身上淡淡酒味和血腥味尾隨他。


    溶洞裏有百來條溶道,分而相岔。這些溶道通往的洞窟少說也有十幾個,若是不極熟悉這裏的地形,很容易便迷失在洞中。


    項木一邊回想一邊踏步而行,他走過十幾個岔口,卻依舊沒有甩開追兵。心下疑惑,一摸額頭才發現原因:‘大意了!沒想到這麽一點氣味都能讓他聞出來!’


    用衣袖擦幹血跡,項木突然調轉方向,毫不猶豫地往另一條溶洞走去。


    庫克跟在項木身後繼續前行,他們相隔越來越近。就在他以為快要將人追上之際,有又一個巨大的溶洞,出現在六人眼前。


    ‘人呢?’


    四下張望,卻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身影。


    “老大,那裏有譚!”


    “什麽?”


    看著冰冷的水潭和譚邊的水漬,庫克暗道一聲不妙!立馬派人緊追上去。


    一旁,項木躲在潭水下細細聆聽著水麵上方的動靜,等六人都走遠後,他才浮出水麵。


    這點小把戲是不能困住庫克多久的,他必須盡快脫身!


    粗略的甩甩身上的水漬,項木按著原來的方向重新遁進溶道。


    庫克一行追著痕跡來到盡頭,發現根本沒人才知道被擺了一套,他暗了暗眼神,心中生出一股怒意。


    ‘小子,敢耍我!’


    六人掉轉方向重新開始了追蹤。


    為了逃避追蹤,項木不停地在洞府內繞圈圈,以至於把自己都繞暈了。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


    走著走著,他來到了一條淺灘溪流,活水自東向西湧動,心想逆著水流的方向也許能發現出口,便沿岸而行。


    洞內尋找未果,庫克停下腳步。突然,地麵傳來劇烈的震動,甚至把洞頂的石錐晃動了下來!


    感受震動的源頭,庫克心下一慌,立馬變得焦急不安,他命令身旁的同夥跟緊跟好,往洞口深處飛奔而去。


    ‘臭小子,原來那個才是你的目標嗎?’


    ‘別妄想,那是我的!我的!除了我,誰也別想得到它!’


    心中怒吼一聲,六人的身邊便消失在溶洞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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