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師山河這突然一拜,讓林少華都有些愕然,前一秒還想要殺死自己的人,這一秒竟然如此作為,這麽能不讓林少華驚愕。


    魔族自古多凶殘,妖族曆來多狡詐,這不得不讓這個身處人族邊境大洲的一城都尉小心謹慎。


    “閣下,這是”


    褚師山河,重重抱拳:“先前是想要測試一下,將軍是故作玄虛還是真有如此胸懷,是禁忌冒昧了。”


    《禮記曲禮》上記載:“男子二十冠而字”,“女子十五笄而字”,當然這是說的以人族為核心的標準,但稷下學宮曆來恢弘,百族皆依法效仿,魔族自然也不例外。


    隻是無論是何族都是約定俗成,字為長輩兄長及親友可直稱,自稱,同樣是長輩兄長及親友,當然還有例外時,那就是你真正的去認可一個人的時候。


    褚師山河在林少華麵前自稱禁忌,當然不是認可林少華,而是認可了整個人族,相反也是對魔族製度的貶低與排斥。


    三千道州,魔族最強,其實這一點你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


    隻是魔族八王一尊製度的奔潰,使得魔族陷入的極其嚴重的內耗,魔族北下魔土,侵略百族和人族打了幾十萬年,同時也對妖族,爍族,巫族等數十接壤種族同步間接性的開展不同規模的作戰,這種恐怖的戰力脫胎於八王一尊製。


    然而魔族對百族狠,對自己人更狠,魔族的內耗戰爭絲毫不亞於對外擴張的侵略戰爭,也就是說,魔族八王在對外作戰的時候,還要防備著自己同族的襲擊。


    而褚師山河母親的去世,和這種製度有這脫不開的關係。


    這種製度就像是巫族的蠱蟲一樣,將所以凶殘的蟲子都放進一個罐子裏,任其自相殘殺,最後隻留下最強壯、最凶狠的一隻。


    這種製度是數十萬年輕那位被人族大能以青鋼劍所斬殺的魔尊所創立的,堪稱魔族史上最強的明謀,因為沒人會去拒絕一個魔王之位,當然這種製度最終的目的就是照舊魔族,乃至整個三千道州的最強者,並借此一舉攻占整個三千道州。


    上一代最有潛力成為這個罐子裏最強且有能力達到當初那位魔尊計劃的蠱王就是斬首黑魔,隻是後來他失蹤了,沒人能夠知道他的下落,然而被譽為最有可能接住斬首黑魔手中大旗的翼魔王也因為一場蓄謀已久的刺殺,折去了雙臂,甚至連祖器劍塚都隱藏下落不明。


    魔尊的計劃也再一次腹死胎中,同時魔族也又一次開始的廝殺。


    有時一個製度的奔潰,不是因為外在的衝擊,而是源於內部的爭鬥,而這種奔潰往往是持久的,甚至很有可能一直持久奔潰下去,直到徹底粉碎。


    褚師山河知道這想要徹底解決這場無故的內耗,是需要一個拳頭的,一個像當年斬首黑魔甚至還要遠遠比他更強的拳頭,將八王全部震懾,從此,再無內耗。


    而想要做到這一切,褚師山河需要一場史無前例的大內戰,在林少華驚愕的眼神中,褚師山河看到了自己,而在那個自己的眼神中,褚師山河看到了渴望。


    每次,褚師山河從未像現在一樣,渴望獲得翼魔族王位,因為隻有那個位置,褚師山河才能實現自己的報複,建立一個像是人族一樣的製度,最起碼在明麵上再無人敢去掀起戰爭,而想要做到這一切,褚師山河首先需要的就是可以獨立對抗魔族其餘七王,甚至八王的戰力,因為隻有那有,魔族才會將自己的矛頭一致對外,因為隻有那有,魔族才能實現千百萬年無數代魔族人所夢寐以求的夢想征服整座三千道州。


    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就當吞吐八方之氣,策馬揚鞭,逐鹿天下!


    魔尊,褚師山河突然咧嘴一笑,其實那個位子,誰都可以去做,而王族坐的已經夠久了。


    褚師山河的突然一笑讓一直如履薄冰的林少華後脊有些發涼,他或許永遠也不會想到,今天他的強硬,將會為人族乃至整個三千道州帶來何等的災難。


    不要以為自己弱小或是凶惡,在這個世界上毫無用處,因為每個人的存在都有他所必然的作用,有時一個處處被人欺負的人,也曾是另外一個人心中難以揮散的噩夢,有時一個凶殘惡人或許就在某個起眼的時刻溫暖了別人的心扉。


    人生就是這樣,你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在什麽時候,做的什麽事影響了別人的一生。


    就像是林少華一樣,他的名字注定無法留在史書之中,當他死去時,他的名字也將隨之煙消雲散。


    隻是也有一個人或許在千百年後,偶爾會想起,這個影響了自己的人。


    對於這個人後世記載血日當空,魔帝禁忌。


    褚師山河一改那驚悚一笑,低頭再抬頭時露出的是那標誌性的甜蜜微笑。


    隻是對於林少華來說,這種笑容落在這種陰晴不定魔族人身上,都顯得格外—陰險。


    褚師山河收禮擺正身子。


    林少華突然沒頭沒腦的說道:“你和我之前見過的一些魔族人比,很不一樣。”


    褚師山河回應道:“人族嚴正尚有小人搬弄是非,我魔族亂象橫生,怎麽就不允許出現我這麽一個怪胎了。”


    林少華豁然開朗,一切質疑往往大多數都源於誤解,而這種誤解源於傳聞,但往往就是這種誤解,將原本的平衡打碎、遮掩,讓人看不清真正的麵目。


    就像是褚師山河,再次之前從未想到竟然這個將魔族的鐵蹄擋在七州之地外的人族裏,竟然也有叛族的垃圾。


    林少華不願意再惹到這個陰晴不定的家夥,因為就在剛才,他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死亡,為了避免沒必要的麻煩,林少華隻能抱拳還禮,表示歉意:“是我局限了。”


    褚師山河也就不再跟這個滿是儒家規矩的兵家將軍繼續客套了,要不然一人來一下,褚師山河明年也回不了魔土。


    褚師山河說道:“既然將軍的目的已經到達了,那麽褚師也就不送了。”


    褚師山河這次開口,也不再自稱自己的字了,用名字來當做自稱,很官方,同時這也像林少華表達了一個觀點,你猜的沒錯,我就是翼魔族的三公子,其實這也是褚師山河在這場會談中唯一一次表明身份。


    林少華當然也是知道褚師山河的意思,都這麽明顯了,林少華再假裝聽不懂,就是真的傻了。


    褚師山河送客,林少華也不願多待,其實林少華的後背早已濕透,從褚師山河掐住林少華的脖子開始,到褚師山河那鬼魅的一笑,那一次不是讓林少華後背發涼,如坐針氈。


    這種比起這種會談,林少華寧願再次前線廝殺一場,在那裏起碼生死始終都掌握在自己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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