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先生抖了抖手中的那頁白紙,笑容玩味道:“怎麽樣,到底還打不打”


    張複之瞥向諸師山河。


    諸師山河收刀入鞘,指著說書先生斥道:“臭說書的,我今天非得把你打的滿地找牙不行。”說完諸師山河向前幾步後,身體不斷縮小,最後沒入說書先手中的紙張之中。


    張複之抬手撓了撓臉頰,說道:“我脾氣真的很好,等會輕點出手。”


    說書先生聽到這話,幹咳兩聲,看來一眼至今還在昏迷不行的無銘,最後滿臉僵硬的點了點頭。


    看到說書先生點頭之後,張複之也迅速縮小沒入那一頁白紙福地之中。


    說書先生也緊隨其後,進入白紙福地。


    隨著說書先生的消失,那一紙白紙緩緩飄落在地。


    白紙福地,蒼白無色,天地不分,八方混亂,如同一個隻有白色的混沌世界一般。


    就在這個唯有白色的世界中諸師山河的憑空出現,看到這白色的混沌世界,諸師山河迅速展開六翼。


    赤黑色的火焰不滅,灼燒著白色的混沌世界,如同一滴墨水,滴落在雪白的宣紙之上。


    這是諸師山河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進入一個洞天福地,而且還是當下已知洞天福地中最玄妙的一種,怎能不小心。


    諸師山河罵罵咧咧到:“狗日的臭說書的,不會是想要拘禁我吧”


    “聖人曰:語以正言,訴以禮,穢語者,自損其德,不言其正。”張複之憑空出行在諸師山河身側,踏空懸停。


    諸師山河笑了笑,說道:“發幾句牢騷而已,那個臭說書的反正也聽不見。”


    “聽不見什麽”說書先生也憑空出現。


    一看到說書先生也進來了,諸師山河頓時來了精神,說道:“背後說你壞話那,咋了”


    “哦,沒什麽。”說書先生淡淡回應道。


    諸師山河頓時沒了脾氣,隻能轉移話題,開口問道:“臭說書的都沒地方落腳,怎麽打”


    這次說書先生沒有答話,而是緩緩下降,在下降數十丈後,雙腳落地,如同踩在一個虛無空白的屏障之上。


    然而就在說書先生落地的那一瞬間,以他的腳為中心,一道光波迅速蔓延而去,隨後就是綠色的花草憑空出現。


    一念萬物生。


    綠色的花草如同一滴落在水麵的波紋,以肉眼可見的迅速蔓延,綠草、鮮花、樹木、山嶺,萬物憑空生。


    茫茫雪白的空間也再一瞬間就成為淺藍色的天空,隻是沒有日月星群,甚至連雲都沒有。


    見到這一切張複之下意識脫口而出:“無垢世界。”他曾在典籍中見到過這樣的記載:‘有異界焉雪白無際,世人處之萬物橫生映心成界,號無垢世界,白紙、水月之產。’


    聽到張複之的話,說書先生笑到:“先生博聞強記,在下佩服。”


    張複之沒有答話,身影緩緩下沉踩在說書先生內心所映照的草地之上。


    隻是一瞬,潔淨無物的天空上日月浮現,白雲微風驟起,拂動張複之衣衫,腳邊爬伏著一隻雪白神鹿輕輕酣睡。


    說書先生說道:“一點浩然氣,千裏快哉風,比起這方因人而不變的無垢世界,先生才是擔得起無垢二字”


    “要不咱們找個地坐下把酒言歡”


    空中傳來一個包含幾分譏笑的聲音,正是諸師山河。


    說完那句話諸師山河緩緩落地,落地後諸師山河收起六翼。


    而隨著他的落地,天地一角烏雲驟起,電閃雷鳴,一角世界塌陷成為懸崖。


    看到這一切,張複之沒有說什麽,純粹的魔族而已,難不成還指望他的內心映照出萬物生春,生機勃勃的景象嗎


    說書先生依舊是麵色和煦,古井無波,這正如他內心所映照出來的一般,無黑無白,百族一視同仁。


    突然一聲清脆的鳥鳴,一隻黑色羽翼燃燒著詭異火焰的異鳥從烏雲中飛掠,發出清脆嘶吼的鳥鳴。


    說書先生和張複之都以為諸師山河無法映照出生活,不免有些驚豔,但仔細想想翼魔族映照出飛鳥也不奇怪。


    但是隨即而出的是幾個身影讓說書先生和張複之徹底驚呆,因為在那懸崖邊緣之上,竟然浮現出了人影。


    在這方無垢世界中,說書先生、張複之都感覺到不可思議,並非這張從白紙福地中截取下來的一方汙垢世界不能演化出人,而是需以靈為墨,骨為筆,才能譜寫出來,而隻憑心境就能映照而出的現象,卻不是說書先生他們現在就能以心境演繹出來的。


    行走在懸崖之上的人群,約莫七八人左右,老少皆有,身著破衣步履闌珊盡顯疲憊之感,卻相互扶持不斷前行。他們身形並不完整,身體的邊緣略顯模糊,像是不斷脫離周圍的虛空卻又被不斷的吞噬。


    張複之看清後失聲道:“不會是因為戰爭而流浪的人族”說著張複之看向距離不遠的說書先生,問道:“為什麽他的心境會演化出人族。是不是你在搞鬼”


    說書先生搖搖頭否認了曾自己暗中動手轉而說道:“或許他們並不是人族。”


    一個人心的顯化,無關種族,甚至無關種類,或許他就是他又不是他,或許他是一隻走獸、一顆草木,一塊碎石,但無論是什麽那才是真正的他,盡管模糊、混亂,但這才是他,人總是矛盾的不是嗎


    “魔族天生殘忍,書籍記載:魔族喜以人為獸,放逐山野,驅狼挽弓,獵多者為冠。”張複之說道。


    說書先生這次罕見的沒有搭話。其實人族狩獸取樂,與魔族獵人又有什麽區別,除了複仇、果腹之類,世間一切殺戮不過是弱肉強食罷了。


    沉默片刻後,說書先生才提醒道:“看他們的眼睛。”


    這時張複之才真正仔細的注視那些人,盡管他們無比落魄,但是每個人的眼中流露出來的從不是什麽恐懼,而是清澈泛著點點星芒,滿眼都是希望。


    而這時一直沉浸方無垢世間演化的那種奇妙感覺中的褚師山河突然反應過來,問道:“你們是在討論我這神風俊朗的帥氣美貌嗎。”


    不等兩人回話,褚師山河發現兩人眼神雖然看的是自己這個方向,卻不是自己。於是後退半步,轉過身子同樣看到了那數十裏之外懸崖之上的人群,猛然一驚,然後大手向後一揮猛然一抓,那原幾人與虛空分離相容的平衡瞬間被打破,徹底融入虛空之中。


    直到這時說書先生好像才明白大供奉的那本《十三經》為什麽要送給這個魔族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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