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長福清點,箱子裏的人頭一共十七顆!


    擺列整齊,逐一查看,並不見趙昆的首級。


    確定趙昆沒死,趙桓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先把人頭收起來,本王這小心髒有點受不了。”


    直到長福把裝滿人頭的箱子拖到別院,趙桓煞白的臉色,這才逐漸平靜下來。


    朱璉眼神盡是鄙夷。


    “王爺有直麵聖駕,迎戰金人的勇氣,卻受不了區區人頭?”


    “幸虧這是在王府裏,若是被天下義士看見,豈不是威嚴盡喪?”


    麵對朱璉的挖苦,趙桓沒辯解,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北陲義士離京失敗,客死異鄉。


    此次來京共計十九人,其中十七人遇難。


    包括趙昆在內,還有兩人,漂泊在外,恐怕也凶多吉少。


    趙桓必須到這兩人,否則他與北陲好不容易建立的聯係,就此付諸東流。


    就在這時,府門突然傳來一陣陰陽怪氣的笑聲。


    抬頭看去,隻見一個身穿喪衣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外,拱手作揖。


    “在下高邸管家,奉家主之命,前來給王爺帶個話。”


    高管家拱了拱手,舉手投足盡是謙卑,但表情卻是一副佞相。


    “我家公子欠王爺的三萬兩銀子,已經如數奉上。”


    “三日之後,家主將於開封府外,斬首北陲叛黨,典刑市曹!”


    “王爺不是心係天下,最痛恨叛徒嗎?家主特意稟明陛下,邀請王爺監審!”


    高管家隱隱冷笑:“叛黨名為趙昆、王奇,王爺可曾聽說過此二人?”


    一旁的朱璉,雖然不動聲色,但心裏已經暗潮洶湧。


    趙昆等北陲義士,在籌資大會上太過高調,以至於高俅布下天羅地網,將北陲義士一網打盡……


    捏造出的叛黨罪名,隻不過是用來對付王府罷了。


    朱璉暗暗衝趙桓使眼色,卻發現趙桓依舊雲淡風輕。


    “既然是叛黨,則關乎江山社稷,非同小可,應當把案子查清楚,若冤枉了好人,可是要遭天譴!”


    麵對趙桓的諷刺,高管家滿不在乎,甚至陰陽怪氣。


    “高公子尚且能被速斷,更何況一群北陲叛黨?”


    “不過……我家大人深知,王府有意籠絡天下義士,若王府願意力保,此事便可商榷。”


    說到這,高管家故意掃了一眼那三萬兩銀子,意思再明顯不過。


    三萬兩銀子,買下趙昆、王奇兩條人命。


    否則三日之後,北陲義士最後兩個獨苗,必定魂斷汴京,大羅金仙也回天乏術。


    朱璉深知,北陲對趙桓意味著什麽。


    趙桓在籌資大會上鬧出這麽大動靜,為的就是和北陲取得聯係。


    “王府苦日子過慣了,有沒有這三萬兩銀子,不打緊。”


    朱璉輕描淡寫的暗示趙桓,用這三萬兩銀子,保下趙昆、王奇。


    趙桓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始終笑眯眯的注視著高管家。


    “既然此二人,沒有被押入禦史台,更無速斷口諭,短短三日,就想斬首示眾,未免太過草率了吧?”


    草率?


    高管家心裏直接啐了一口,暗罵趙桓的臉皮究竟有多厚!


    之前在艮嶽,趙桓攜輿情,逼著陛下一日速斷高堯康。


    如今輪到他的人落難,就扯什麽典刑複核,當真是厚顏無恥!


    高管家直接冷哼一聲:“凡京中緝捕細作之事,皆由我家大人定奪,王爺若是不服,可以直接進宮彈劾。”


    說到這,他又瞥了錢箱一眼,冷聲質問:“我家大人,已經給足了王爺麵子!”


    “這錢……”


    不等高管家說完,趙桓直接一口回絕:“你老盯著本王的錢看什麽?難道想趁機行竊?”


    “若是在王府手腳不幹淨,小心本王把你的手剁下來。”


    感受到趙桓身上突然散發出的恐怖戾氣,高管家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但考慮到,三天之後,典刑市曹,便可一錘定音,滅了王府,腰杆也就瞬間直了不少。


    “哈哈哈,就算借給小的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王府行竊。”


    “既然王爺剛正不阿,不在乎那二人的死活,那麽咱們……開封府見!”


    就在高管家準備揚長而去之際,趙桓的利落聲音,卻從身後傳來。


    “本王讓你走了嗎?”


    高管家眉頭一皺,回想起趙桓的手段,不由頭皮發麻。


    “王……王爺還有事?”


    趙桓伸手一指錢箱:“你說三萬就三萬?給我把錢數清楚,少一兩,便是意圖愚弄王府,本王定把你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剛才還趾高氣揚的高管家,瞬間臉色煞白。


    管家知道眼前這個瘋狂王爺,是個言出必行的狠主,為了避免觸黴頭,隻好硬著頭皮,掀開箱子,一個銀錠一個銀錠的數了起來。


    趙桓不再理會高管家,轉身進了大堂。


    緊隨而來的朱璉,眉目微顰:“王爺,難道趙昆、王奇二人,還不如三萬兩銀子重要?”


    趙桓端起茶杯,直接一口飲盡,甚是舒暢的舒了口氣,似乎壓根就沒把高俅的威脅,放在心上。


    “這三萬兩銀子,進了王府,就是王府的錢。”


    “花錢保下叛黨?難道本王是嫌命長了?”


    趙桓心頭一沉,王妃竟然絲毫沒有看穿高俅的毒計!


    隻要自己答應花錢贖人,便坐實了“裏通外國”的罪名。


    屆時,恨王府入骨的陛下,便會下令拿人……


    一旦進了禦史台,定王府也就離滅亡不遠了……


    朱璉坐在趙桓身旁,望著門外數錢的高管家,幽幽歎了口氣。


    “三天之後……典刑市曹,便是王府的末日!”


    “高俅甚至都不需要趙昆咬王爺一口,隻需當眾公布,王爺與趙昆曾私下接觸過,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把王爺押入禦史台調查。”


    “到那時,白的變成黑的,假的變成真的,王爺跳進黃河都洗不清。”3sk.


    “趙昆是不是叛黨根本不重要,趙桓有沒有叛國也不重要。


    高俅隻需要一個借口,把趙桓押入禦史台即可。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就算是朱家出麵,也絕對保不下王府。


    偏偏此時,長福跑了進來:“王爺,高管家數完了,整三萬兩銀子。”


    趙桓咧嘴一笑:“稱重了嗎?沒稱重可不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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