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許墨開口。


    張亮一板臉,嗬斥一聲:“跪下!”


    噗通一聲,公孫節果斷跪下,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許墨一愣,嘴角微微勾起,在自己麵前玩苦肉計麽……


    “許萬年道,你這逆子與彩票站官吏勾連,作假中了頭獎,此事是真是假?”張亮一拍桌子,惡狠狠地訓斥起來。


    公孫節搗頭如蒜,恭敬回道:“回父親,孩兒今天的確是中了頭獎。”


    “不過孩兒確實沒有造假。”


    “此乃國事大計,孩子怎可能有那個膽子的!父親是知道孩兒的,孩兒向來膽小。”


    張亮臉色舒緩下來幾分。


    說著,公孫節抬起頭,看向許墨:“不知許萬年從哪聽來的風聲,若是覺得有異,愚願配合許萬年調查。”


    “可如此這般,平白落一個罪名過來,這……愚也委屈。”


    張亮點點頭,也轉頭看向許墨:“捉賊捉贓,許萬年有何證據?這…望空捉影可不是什麽好事。”


    許墨沒說話,隻是從腰間取出那一對金棍,輕輕放在桌上。


    兩個人臉色微變。


    “我不是來跟你講道理的。”許墨微微一笑,又把另一對檀木棍子抽出來,在手中把玩,“而是來拿人的。”


    “花言巧語對我沒用,走吧,別逼我在這裏動粗。”


    張亮臉色真的開始變得嚴肅,他吐了口氣:“許萬年這是何意?”


    “辦事。”許墨回答的言簡意賅。


    張亮握緊了拳頭:“沒有證據,便要帶走我的義子?”


    “有。”許墨吐出一個字。


    張亮看了眼公孫節,公孫節也看了一眼張亮——雖然彩票的事,張亮是真的一點都不知情,可自己義子什麽秉性,他還能不清楚?


    隻一眼,就剛剛那麽一眼。


    他就明白了,這事是真的。


    “那許萬年不妨出示證據,也好……”張亮輕聲說道,語氣不由就軟了幾分。


    許墨一擺手,搖搖頭:“不給你看。”


    張亮臉色一僵:“許萬年這是何意?”


    “你有什麽資格看?”許墨掄著棍子,在桌子上輕輕一砸,笑了一聲,“你是刑部、大理寺的官員?”


    “你領了朝廷的命令可以參與此事?”


    “還是說…你張亮已手眼通天,什麽事都得摻和進來一手了?”


    許墨每吐出一句話,都讓張亮的臉色變得陰沉一些。


    他…當然沒那麽大的本事,職位上,也沒並非刑部、大理寺所屬,實際上他現在是相州大都督,不過過年入京述職,此時還沒離京而已。


    相州的大都督,哪能管著長安的事。


    張亮不再說話。


    許墨輕輕一笑,站起來,把金棍重新別在腰後,又拿著棍子,在公孫節腦袋上砸了一下:“走吧,自己乖點,別逼我動粗。”


    公孫節跪在地上,不敢動。


    許墨眼神漸漸危險起來。


    張亮深吸口氣,也站了起來:“許萬年!就當此事是有,不過三百餘貫,老夫願捐出五百貫,就此收手,如何?”


    許墨瞥了他一眼,譏笑一聲,沒說話,隻抬腳踹了公孫節一下。


    “八百貫,休得寸進尺!”張亮咬了咬牙,又報出一個數字。


    犯沒犯事不重要,至少在張亮眼裏,沒那麽重要。


    他從一介庶民爬到現在的位置上,背地裏不知做了多少肮髒的事,對那些士族們而言,唾手可得的機會,他都得拋妻棄子才行。


    隻要沒被人發現,不會被拿到明麵上,光明正大地說出來,就行。


    他在乎的,是對外的形象。


    就像在相州,他那些義子不知偷偷做了多少肮髒事,他也不在乎,等什麽時候民聲哀怨了,再讓他們收斂點,還能給自己博一個明公正道、法不阿貴的美名。


    沒麵子的人長大後,最在乎的就是麵子了。


    許墨舉起棍子,對向他,搖了搖頭:“這不是錢不錢的事。”


    “許萬年!”張亮加大了音量,怒音而道,“賣老夫一個麵子!”


    許墨撇了撇嘴,揪住公孫節的衣領,往外走去:“你的麵子,還不值得讓我委屈自己,做讓我不舒服的事。”


    張亮吐了口氣,朝外吆喝一聲:“來人,擒住這廝!”


    “敢在我府邸裏作亂,真以為你成了縣侯,就可以無法無天了麽?”


    許墨能打。


    張亮知道這點。


    可再能打…能打得過自己府邸裏,數十人的編隊,精銳英勇之師麽?


    庭院裏,密密麻麻腳步聲傳來,數十人手持木棍,身著鐵甲,將許墨團團圍住。


    甲胄是管製物,不過張亮是國公,他的親衛是被準許,可以著裝甲胄的。


    張亮從耳房裏走出來,看到自己這些親衛,臉色緩和了起來,他看著拖著公孫節的許墨,語氣嚴肅:“許墨,你現在還有機會。”


    “五百貫,此事了結。”


    “不然…皮肉之苦,你是免不了的。”


    他的想法很簡單。


    明日在朝堂上,以許墨不出證據為由,向陛下告狀,哪怕…許墨真的有什麽證據,今晚的事他也不吃虧。


    而鬧到了朝堂上,自己再服軟、銅贖,陛下也不是像許墨那樣,丁點油鹽不進的人,至少這點麵子還是要賣給自己的。


    吃虧肯定是要吃虧。


    受罰也肯定是要受罰。


    不過…理由就不會是這麽丟人的理由——呸,侵占彩票獎池,這是多大的過錯,庶民就指著這點盼頭,現在要是讓庶民們知道,所謂的獎池…不過是勳貴們斂財、提獎的儲備金,那還不得把他脊梁骨戳破?


    “你以為這些人就能攔得住我?”許墨把公孫節丟下,滿臉躍躍欲試。


    張亮一愣。


    等等…


    這什麽表情?


    怎麽…看起來還有些期待?


    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他搖了搖頭,把自己這個顯得有些荒謬的想法按下去,一揮手,喝道:“我知道你有通天的本事。”


    “可在這裏,你有多少本事,都得盤著。”


    “拿下!”


    親衛們撲上去,木棍揮得虎虎生風,朝著許墨腰背打去。


    許墨臉上神色更加興奮起來,自己究竟有多厲害,他一直不太清楚,隻知道自己打架的本事,應當是要遠超出自己想象的。


    也不知道這幾十人…夠不夠驗證自己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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