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小樓想煞住眼淚,眼淚卻不受她控製的掉,理智隱約卻是已經恢複了。


    問道正事,大師兄告訴她,上麵第一次發生荒神異象的時候,一言就感覺不好。


    再後來發生天階雲台動-亂,他們還沒來得急探尋上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靈修殿的抱衾神官便分身下來。


    將她在天界發生的一切轉告,並且問他們要了個答案。


    願不願意依然認她這個同門?


    這種關鍵時刻,他們不願,他不勉強,他自己再想法子。


    一言沒多言,隻問他如何配合,如何能準確把握時機。


    然後在靈修殿與丹霞山在天界與人間的配合下,押解她的囚車下了天界,要通過連接冥界的靈台轉換人手時,丹霞山的人悄無聲息的滲入。


    將她劫走。


    因為荒神神骨爆發的事,天界不過幾天,她有荒神之力在人間其他五界早已經引起很久了。


    神骨雖然已經被扒,卻依然有不少人都饞她給神力養了這麽多年的肉-身。


    她的價值,可以說已經達到唐僧肉的標準。


    食之,凡人可長生,妖靈可大增修為,足夠幸運的話,甚至還能養出荒神之力。


    但凡修者,誰不動心?


    何況她現在的身份,讓這些邪修之人,太多太多可乘之機了。


    也就利用這點,丹霞山與靈修殿渾水摸魚,激起這些人和押送天兵拚起來時,將她帶走。


    “抱衾神官說,靈修殿現在能力有限,隻能以這樣的方式保全你,他很抱歉,


    師傅說,他明知你太快飛升會危險,卻由著那人將你帶往天界,


    名義上是你師傅,實際上也沒教你多少,反倒讓你為丹霞山做了不少廢力的事,


    他也很抱歉。”


    月小樓此時此刻,卻無法再去責怪的。


    可能已經卑微到極致了吧?與上麵那些人做的相比,他們隻是後發的補償,歉意,她覺得……


    這些人對她已經好上天了。


    “你們不欠我。”


    她聲音嘶啞且虛弱的說。


    “當初是我一心飛升,怪不得人,


    你們現在沒有放棄任性的我,便是我天大的福氣,


    我明白的。”


    “你可閉嘴吧!”


    二師兄嗓子微啞,鼻酸眼熱的,像是想掩飾這一窘態,脾氣便更暴躁道。


    “同門師兄弟之間,可不會這麽客套,


    你再這樣說,我可真要覺得這700年來,你隻是當丹霞山是暫居地了。”


    月小樓不像他,已經沒了那麽多驕傲,也沒那個力氣現在驕傲了。


    眼角又有熱痕,這次,是感動到熱淚盈眶的。


    “不是暫居地,師兄,一直都不是呀……”


    是親人,她從來沒敢說,她是將他們當親人的。


    ————


    ————


    師兄們臨走前告訴她,後麵的事交給他們來處理。


    外麵設了隱形的禁製,洞外安排了兩個小道童照顧她,除了他們旁人進不來,野獸也進不來。


    她隻需在這個用法器加持的陣門裏好好養外傷,等風頭過去了,他們再想辦法送她去其他熟人那裏重修。


    月小樓表麵答應著師兄們,心底卻隱隱不安。


    先不說她失去神骨失去法身還能不能修回來,隻這身體裏隱隱躁-動的內息,便不知她能撐多久了。


    而這還隻是她身體的問題,天界的問題……


    她這樣在押解的途中被劫走,天庭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萬一追查到丹霞山……


    她不敢想那時會發生什麽,或許一言和師兄們都覺得,天庭不至於做到如此地步,可親眼見過宗祿所做的一切……


    她已經不敢抱有一絲絲天真和僥幸了。


    “荒……”


    她問內府裏的另一個人。


    “外麵的事,你知道多少?”


    荒也不藏私,或許是覺得現在與她共生的關係,也藏不得私。


    便將那些她的小師兄們沒與她說的,都說了。


    “你現在身體很弱,我的力量也快撐不住了,便是我有法子開神識卻也已經沒力量支撐,


    我隻知道,你失去意識期間,他們確實有與靈修殿的抱衾接觸過,


    另外就是外麵很亂,魔界向天界下了討伐貼,


    討伐貼貼在臨江山最高的山峰上,羅列五大罪,條條都在向宗祿討債,


    天界與魔界現在算是正經開-戰了,宗祿現在內憂外患忙的很,


    丹霞山這才有機會將你偷梁換柱劫走,至今還沒找來。”


    月小樓苦笑。


    “現在沒找來,遲早也會找來的吧?”


    而且以她對宗祿那個人的了解,應該不會給她太久喘息時間。


    荒這次沒說話,她猜測的不錯,確實會來,而且已經到了。


    來的還是個棘手的人,也因著這人的關係,他與那些小道士一樣,一點也不想讓她知。


    ————


    ————


    這份苦心卻在月小樓動彈不得,昏昏沉沉煎熬了幾個日夜後,昏沉時聽到外麵小童的對話時打破了。


    “今天是最後期限了,聽天界那位貴人的意思,丹霞山再不交出小師姐,丹霞山就要大禍臨頭了。”


    “如何能交呀?你沒聽二師兄說嗎?


    小師姐當初就是跟著那個貴人,才落到如此田地的,


    不然好好的在丹霞山修煉,哪怕就是晚個幾百年飛升,她也不至於撞到風頭上,


    小師姐作為丹霞山千年一遇的根骨奇才,被折磨成這樣,


    法身神骨全沒了,


    師傅和師兄們表麵不說,對這個貴人可是很有意見的,


    也就是那貴人很尊貴,修為也強大,不然二師兄早帶著幾個師兄夜裏群毆去了,


    小師姐對他可是有再造的交情,不是小師姐當年用禁術給他聚魂組魄,二師兄也不會有今天。”


    月小樓隻覺得整個靈魂都震蕩了,小道童了了兩句話,她已經捕捉到最關鍵的幾個信息。


    天庭已經來人了,而且早來了。


    來的人是與她有關的貴人,她曾經跟著的天界貴人,能是誰?


    誰又能這麽快找到丹霞山來?


    她現在沒法上天庭了,他被放出來,是說得通的。


    她現在神骨被奪,法身被洗,修為全無,重修無門,如何都與他聯係不上,足以讓宗祿放心,合理。


    所以他找來了?


    她不能找他,他來找他了?也合理!


    唯一不合理的是,如果是他,為什麽要用強硬的手段逼丹霞山交人?


    “不是他。”


    荒有些急的否決她的想法。


    “是他。”


    他這樣急於否決,更讓她堅定這個判斷。


    雖然同時也讓她更加不明,對丹霞山,他為何如此強勢?


    月小樓極力從給法器靈光籠罩的石頭平台上起來,身體還未痊愈的骨頭發出沉重僵硬的痛感。


    月小樓一個翻身,已經將身上的道袍給浸-透,便是舉步艱難,這一刻,就是爬,她也想去見那個人。


    “他來了,他來找我了,我得去見他,


    他肯定急壞了,不然不會這麽強硬的對丹霞山,


    他知道丹霞山對我的重要性的,他知道我將這裏的人都當親人。”


    荒氣急敗壞。


    “臥槽!老子怎麽會有你這麽白癡的後人?


    別去見他,你會後悔的!”


    無論荒說什麽,月小樓還是堅持要見這個人一麵。


    “我不去,你當我不會後悔嗎?


    期限到了,他就不會對丹霞山做什麽嗎?


    荒,我不知道你了解他多少,可我是知道的,


    他如果真被逼急了,是能做出那樣的事來的,


    我出去,丹霞山危險,


    我不出去,丹霞山更危險,


    區別隻在於是他身邊的人對丹霞山危險,還是他對丹霞山危險,


    可如果我能讓他冷靜下來,他就能保住丹霞山。”


    荒道;“你對那個小子的品行抱有太高的期許了。”


    月小樓跌跌撞撞已經出了山洞,師兄們給她弄的這個養傷的禁製結界,


    外麵的小童給她這麽猛然撞出來嚇了一跳,都慌了下。


    月小樓疼的腦袋上布著汗爆著筋,扒在石頭上道。


    “帶我去見那個貴人。”


    小道童是不願的,無奈擋不住這位師姐的堅決,隻好一個扶她過去,一個趕緊先去通報師兄師傅們。


    就希望能在她趕到之前,有人能將她攔下來。


    月小樓給小道童扶著走的一瘸一拐,走的焦急,聽荒說的也煩躁。


    勸說她的荒更是暴躁。


    “你就聽一句老人言好不好?


    好!你去也危險,不去也危險,這丹霞山咱就別待了,


    他們找不到人自然就沒機會發作,我們立即走人,


    先到魔窟山躲起來,


    那裏魔物多,氣息雜,又是我以前的老巢,他們沒那麽容易找到你,


    小樓寶寶,就聽祖宗這一次,


    老子就你一個後人,不會害你呀?”


    月小樓越是焦躁,越是聽他說的可笑。


    “荒,說來也怪,你說你的神骨在我身上的時候,


    你說你是我祖宗,就算不想認你,也認命了,


    現在你的神骨都被移到別的仙子身上了,


    若說力量,我如今已經一個快撐不住的人,幽歡的修為就算再差,也比現在的我強吧?


    你不去找你的骨頭,還賴在我身上,幾個意思?


    纏我不死不休?”


    “啊呸!”


    荒鄙夷道;


    “笨娃!你當老子的骨頭誰想利用就能利用的?仙體真那麽容易寄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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