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體真那麽容易寄宿,老子當初就不用利用宗祿那小兒子造出一個你,而是直接騙他放在自己身體上養著了,


    利用宗祿兒子的神體複活,還能奪了他的天帝之位,老子賺死了。”


    月小樓腳下一頓,不明,意外。


    “什麽意思?”


    荒冷笑;“什麽意思?神骨造神的方法,就是老子發明的,


    老子生來隻有靈體沒有身體,


    經過萬萬年,利用風沙好不容易造個肉身,


    卻因那片荒地戰場上的風沙,早已給孤魂怨鬼鮮血浸染,


    肉身化成,戾氣也過於強大,根本不可能有妻子有後人,


    可別的古神都有後人,能怎麽辦?


    老子隻好自己想辦法。”


    “……”


    月小樓突然覺得,這個祖宗其實挺可憐。


    人家古神,要不早已超脫,要不命中無緣。


    有姻緣便是不能長長久久,那也是有後人有族人留下的,這位……


    是真孤苦呀?


    力量強大,卻是天煞孤星的命?


    “可……”


    她又不解。


    “你的神骨沒那麽容易奪走又是什麽意思?”


    荒道。


    “字麵上的意思,我的力量來自上古最古老的戰場,


    那是比宗祿出身時,存在還要久遠野蠻之地,


    在那種殺戮環境之地練就的身骨,你當那麽容易就消融或者控製的?”


    這倒是真,不然荒神八荒之亂初期便隕了,他的靈魂和神骨,不會現在還讓天界這麽重視,層層封印。


    “以我的骨頭放在仙人之身或者其他靈物身上,過不了多久,我的力量必然會將一切力量和物質腐蝕,


    沒辦法,我就想到,或許可以以我的力量,利用天地瑰寶做輔,或許可以養育出一個後人?


    可這個假設剛成立,就遇上那坑貨天子的事,


    後來就有八荒之亂的事,這你差不多都知道了,根本沒機會,直到幾萬年前,遇上好奇尋到無極深淵底部的鳳羽那小子。”


    至此,月小樓算是明白自己如何而來了,經曆這麽多事,已經沒那麽介意如何而來了,卻也沒什麽可高興之處。


    總的來說,這家夥當時興起造-人這事,不是存著利用的心思。


    荒又道;“所以,沒有神骨隻是暫時的,


    你這幅用我的力量經曆了幾個萬年喂養出來肉身,沒那麽弱,


    奪走?嗬嗬,


    老子的後人,可不是誰能奪走老子的骨頭,誰就當得起的,


    宗祿陰人陰了一輩子,這次,老子就看他怎麽把自己陰死,


    所以神骨能奪回來,你也真不用這麽著急見你那小情郎。”


    月小樓腳下委頓,有點動搖了,前麵又亂起來,而且是天庭的人要搜山的樣子。


    “你們欺人太甚!”


    是二師兄的聲音,他正極力阻止這些人胡亂搜捕,而那些人的方向,正是他們剛才過來的後山。


    月小樓背脊又生出一層冷汗。


    匆忙拽著攙著她的小童躲入一個山壁之間,就聽二師兄邊與他們糾纏著,邊誤導方向,脾氣不好,對方的脾氣也不好。


    “欺人?是你們徇私護短,罔顧所承大道,


    那個女人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仙者,真讓她有機會緩過氣兒或妖性大發,受害的將是六界蒼生!”


    二師兄;“嗬!好大的帽子,便是我家小師妹真有這本是,莫忘記,是誰將她變成這個樣子的!”


    “你們……愚不可及!我們犯不著事事與你們解釋,想聽解釋,上天門找那些大人物理論去!”


    二師兄擋不住他們,態度不甚友好的在後麵警告。


    “那邊是我們丹霞山的藏寶府庫,少了什麽東西,毀損什麽法寶,對天界諸仙君名聲可不好。”


    “……”


    月小樓深深的歎了一聲,對內府的荒說。


    “現在,我就是不想去也得去了。”


    那個人,明顯已經沒有耐心了,他沒耐心了,會做出什麽事,她想都不敢想。


    月小樓唯一能記起的,是她入仙門前曆劫的時候,他因為聯係不到她,直接下來差點將她曆劫的那個城給掀了的……


    然而避過人群和視線,繞到小童給她指的庭院時,所看到的一幕,月小樓一瞬間就不能平靜了。


    在天界發生那麽多事,他最後最後都沒有出來,月小樓有想過,或許他不是不想出來。


    是出不來?


    像是為堅定這個信念,無論有多少個更合理的揣測,荒說的,流光說的,哪怕看出幽歡真有身孕在身……


    她都不想去相信。


    她想,有一天能見麵,他同樣會給她個解釋,在這之前,她拒絕任何對他不好的揣測。


    所以她恨宗祿,恨那些否決她,折-辱她的人。


    恨天界的很多人,卻唯獨不恨他……


    不想恨他。


    可她從沒想過,自己會見到這樣的一幕,在以前自己在丹霞山住的院子,他與別的女人……相敬如賓的樣子?


    月小樓本來對這次見麵,又是不安又是激動的心情,瞬間涼了半截。


    眼看著那人依然一身素白羽冠,倚坐在她慣坐的石頭上撐著腦袋看楊柳枝,不知在想什麽,不知心思飛到何處。


    眼看著腹部微微凸起,便是下界也依然跟著他的仙子,溫柔賢良的為他焚香煮茶,為他端茶遞水……


    明明以往在一起時,做這些的是他,享現成的她。


    在他跟前,幽歡與她的差距甚大。


    明明知道,他一定有很多很多不得已,就算那個孩子,可能也不是他真心想要的。


    明明知道……


    他們之間有很多很多是需要當麵鑼對麵鼓的說清楚,妄自揣測隻會將自己逼入更黑暗的深淵,這一刻……


    她還是嫉妒了。


    完全本能的,便嫉妒了那個明知心懷不軌的小仙子。


    為什麽能在他身邊的是她?而她這般連光明正大走到他麵前都不能了?


    為什麽……


    連忙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打斷,匆忙將自己又藏入牆角。


    極力平複已經翻湧的情緒,也極力壓製身體裏讓她越來越能清晰感覺到的力量。


    逐漸躁動的洶湧,越來越難控製的力量。


    月小樓狠狠揪住擰痛的心口,將自己的理智生生揪回來。


    也將那躁動的邪氣生生壓下去,安撫著自己。


    不成,不能認輸!


    眼見未必為實,得聽他解釋。


    深呼吸,


    深呼吸,


    深呼吸……


    月小樓一遍一遍調解呼吸,一遍一遍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心理建設還沒建好,那邊傳來冷厲的聲音。


    “誰在哪裏!”


    月小樓呼吸停滯,本來卷縮在角落的身體緊緊貼著身後的牆。


    久久,她不敢動,那邊也沒什麽動靜,好像在和她較勁,終於,他沒什麽耐心的催促。


    “出來!”


    月小樓窒息到發痛的呼吸,慢慢緩下來,同時剛才一直狂跳的心,頻率也強行恢複正常。


    月小樓繃住剛才差點就要決堤的情緒,深深做了個吐納,胡亂將臉上擦了一把,將鬢角散亂的頭發撫順。


    這才撐著牆,重新站起。


    走出牆角,迎麵就對上已經察覺她所在位置,扣手警惕著的青衣仙子。


    幽歡本以為是摸進來的小妖,或者刺殺的魔族,猛然撞上她這張熟人的臉,幽歡臉上露出難以壓製的震驚,還有難以言喻的恨怨。


    竟然,真是她?


    與她的震驚相比,月小樓通過剛才那麽長時間的心理建設,已經勉強能做到不行於色。


    而幽歡臉上的震驚和隱藏的恨怨,卻沒能瞞過就在她麵前的男人的眼。


    從她眼中他就能讀出,他等的人……


    到了。


    “你下去。”


    幽歡臉上布上尷尬。


    是不願的,更不信這個時候了,在他跟前,她還是個侍女的存在。


    可低頭一看自己所在的位置,她心底升起一種隱秘的愉悅,所有的不甘和怨恨都隱於無聲。


    恭敬退下。


    “是。”


    經過月小樓跟前,底眼瞄了下自己的肚子,再抬起眼,那眼裏是明顯的挑-釁意味。


    好像在說;你對他來說便是依然特別又如何?現在,能光明正大在他身邊的,是我。


    我們,還有孩子。


    那一刻,月小樓很想抬手甩她一巴掌,將她臉上的挑-釁給甩掉。


    如果不是連甩她一巴掌的力氣,對她現在來說都是奢侈的話。


    月小樓微微遺憾的想,肚子都凸起來了呀?看來應該昏迷過去不少的時間,外麵也亂了很長時間……


    可她現在了,起碼身體的外傷都還沒養好。


    幽歡走了,那占著她以往位置的人還沒動彈。


    月小樓無法,吐了口氣,忍著全身都在傳來的挫痛,拄著小童剛才給她臨時找的一根棍子,


    一步一行,到他跟前。


    他依然沒動彈,背對著她,不知在想什麽。


    月小樓是想說話的,很多很多話想與他說,很多很多問題想問他,可……


    真到跟前了,發現又近鄉情怯了。


    不知從何開口,更怕開了口,連最後的期許也沒了。


    但……不開口,又怎麽成?


    這可能是她最後能這麽見他的機會,而且她不開口,他也不開口,好像……


    真的生氣了。


    想了想,月小樓道。


    “那天,不知你有沒有聽到我的告別,我現在再說一次,


    我很抱歉,辜負了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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