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必須快,唐三這樣子撐不住多久,看著那白色的襯衣又滲出了層層的鮮血,小樓幾乎是急紅了眼般將自己逼到了極限。


    二人禦劍追著大能而去,最終來到了一座山下。


    那是一座奇怪的山,四周皆是迷霧環繞,叫人看不分明究竟有多高。


    更奇怪的是,行至此,所有的法力都如同消失了一般,小樓驟然沒有防備,一個趔趄從劍上跌了下去,趕忙回身死死將唐三護在懷裏,整個人重重地摔了下去。


    肋骨狠狠撞在台階上,小樓雖然痛得齜牙咧嘴,卻還是趕忙檢查了一下趴在自己身上的唐三,所幸他在自己的保護下沒有什麽問題。


    看著那環繞而上的階梯,小樓暗暗歎了一口氣,一咬牙背起了唐三,步步走了上去。


    那山路實在是陡峭,小樓本就禦劍而行,已經是精疲力竭到了極限,此刻是一點法力也無法憑借,隻能靠著這少女的血肉之軀,一步步背著唐三往上走。


    行至一半,小樓便已經脫力般,眼前陣陣發黑,幾乎快看不清那山路。


    一個趔趄半摔在地,她趕忙伸出手撐住地麵,免得將唐三摔在地上。


    然而,這一顛簸之後,唐三卻是虛弱地睜開了眼睛。


    “小樓,我們這是在哪兒?這四周一片白蒙的樣子,我是已經死了嗎?”


    看唐三這一蘇醒後就滿嘴不吉利,小樓咬咬牙站起來,將他往背上顛了顛,繼續沿著山路走去。


    “沒死,活的好好的,我們在那個破道士的山上,我要背著你前去求醫。”


    唐三反應過來了,看著小樓撐著劍柄,一步步將自己往山上背,她本就是少女的個子,此刻是無比的嬌小,偏偏咬著牙背起自己如此一個高大的男人,後背是幾乎被汗浸濕透了。


    他垂下頭,靠在小樓背上,聽著少女的心跳此刻如同鼓雷一般的轟鳴,而自己此刻卻是整個胸口淌著血,心跳微弱到幾乎聽不到了。


    “小樓,你聽我說,別再走了。”


    “我如此這般身體,你別白費力氣了。”


    “這山間雖然霧蒙蒙的,但也別有一番景致,你把我放下吧,最後再陪我坐一坐。”


    小樓本是走得萬分艱難,此刻聽到唐三這麽說,忽然狠狠一撐劍柄,更是用力地向山頂走去。


    “我月小樓當年能一口氣殺出九重天,殺上那淩霄寶殿。”


    “此刻,便也能一口將你背上那山頂。”


    “我要殺的人,沒有一個人能逃得過,我要救的人,也必須好好活著!”


    說著,她回頭看了唐三一眼,眼中卻不是平常的倨傲,反而是滿滿的心疼與不舍。她放低了聲音,哄著:“再撐一撐好嗎,我們馬上到山頂了。”


    唐三沒有力氣再說話,隻能點了點頭。


    月小樓看著高不可攀的山路,咬緊了牙,一步步走了上去。


    待到走至那山頂的道館之時,那老道士卻是早就站在了門口,像是料到他們遲早要來。


    將唐三放在一邊靠好,見他雖眼神恍惚迷離,卻還堪堪吊著一口氣,小樓放下心來。


    她趔趄著走到老道士麵前,低眉順眼道:“請道長看在他重傷的份上,救救他。”


    道長瞥了渾身是血的唐三一眼,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麵前,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卻憑著一口氣死死站立的小樓,問道:“他是你何人?要你如此拚命。”


    小樓低聲道:“他是我師父。”


    那道士看著她,笑了起來:“兩個道修,還沾染了一身紅塵的糾葛,荒唐,實屬荒唐。”


    麵對著道士如此的嘲諷,小樓隻是低頭不語,不斷重複道:“求求道長,救救我師父。”


    那道長卻是轉過身去,道:“你師父的事,與我又何幹?”


    就在道長準備轉身離去之時,忽然聽到身後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響。


    唐三本是迷離的雙眼一瞬間睜大了,阻止道:“小樓,不可!”


    道長轉過身去,卻看見小樓直直地跪在了自己的麵前。


    “道長,我月小樓,前世連著那玉帝老兒都從未低過頭,這輩子跪過的,隻有佛祖一人。”


    “現如今,我舍了這所有的虛名與尊嚴,隻求您能救救我師父。”


    看著跪在眼前的女子,道長搖了搖頭,哀歎道:“孽障。”


    說完,他卻是從袖中掏出了丹藥,向著奄奄一息的唐三走去。


    小樓這一跪,終是打動了那鐵石心腸的老道士。


    他哀歎了一聲“孽障”之後,搖著頭轉身,扶起了渾身是血的唐三。


    “今日,有人用盡了所有的尊嚴換你一性命,你當謹記。”


    唐三虛弱地點了點頭,老道士從袖中拿出一粒丹藥,扶著唐三喂了下去。


    做完這一切後,他便甩著拂塵走開了。


    “這世間的因果糾纏,何況凡人,連你們這些神佛也是逃不出啊。”


    小樓吃力地站了起來,趔趄著走到唐三身邊,看著他周身的傷口開始一點點愈合,終是如釋重負地笑了出來。


    唐三卻是滿臉心疼地看著小樓,問道:“不敬不跪不拜不退之心,你當是不要了嗎?”


    小樓低下頭來,看著唐三的眼睛,緩緩道:“百年前西天,我為你第一次跪了那壓我五百年的佛祖,今日跪一跪這老道士,又何嚐不可?”


    是啊,為著唐三的性命,她月小樓難西行千裏,浮法劍下多少亡靈的鮮血,這一跪,又能算得了什麽呢?


    當晚,道館的小童出來招待了落魄的二人,替他們整理了一處居所休息。


    那一顆丹藥吃下去後,唐三的高燒便退了,周身的傷口開始漸漸愈合,整個人又重新生龍活虎起來,相比之下,倒是小樓滿身的狼狽,這高山之巔的道館,是她沒有用一點法力,僅憑這凡人之軀一步步背著唐三上來的,此刻這身體終是不堪負重,倒在床上便再難起來。


    唐三在道童的照顧下上完藥,拖著帶傷的身體走出來,靠在門框邊看著小樓安靜的睡臉。


    因果糾纏嗎?唐三憶起那老道士所說的話,苦笑起來。


    小樓這一覺睡得十分長久,等到她蘇醒之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她一躍而起,看著所處的地方,方才反應過來自己在那老道士的道館。


    唐三呢?小樓急急站起來,渾身一陣酸痛,一扭頭看向身邊,床上的被子卻是疊的整整齊齊的,獨獨不見了他的人影。


    小樓衝出房間,卻是在庭院中看到了背對他的唐三。日落西下,他站在樹影之下,遙遙地看著遠處山間的風景,夕陽的光芒為他整個人鍍上了一層金光。


    像極了身披袈裟,滿身佛光的大佛。


    小樓忽然渾身顫抖起來。


    這時,唐三似乎發現了站在身後的小樓,轉過身來露出一個賤兮兮的笑容。


    “小樓,我剛看這裏風景如畫,想著好景得配美人,可惜這道館裏一個個都是隻會修煉的木魚。”


    “正好,你來了。”


    看著唐三那一副浮誇的浪子模樣,方才那股萬物皆空的佛光都消散在這副叫人生氣的麵孔中,小樓無奈之餘,卻也是安下了心。


    她走到唐三身邊,看著整座山在落日的餘暉退散後,一點點沒入陰影。“你的青雲觀,跟這道館相比如何呢?”


    唐三頓了一頓,下一刻便滿是得意的吹噓起來。“我的青雲觀可熱鬧了,師弟們和睦融洽,功課做完之後便整日聚在一起玩鬧,被師傅逮到便成群結隊地挨罵。”


    “哪像這兒,那老妖怪也就算了,連如此小的童子們都一個個悶聲不響,一臉無趣。”


    小樓看著他眉飛色舞的樣子,漸漸回想起了自己那個夢境,也不覺荒唐了起來。


    第二日,唐三的傷勢好的差不多了,兩人告別了那老道士後,駕車向青雲觀進發。


    一路上,唐三邊開著車,小樓便靠在副駕駛座休養生息,下山之後,自己渾身的法力又回來了,然而到底還是受到了些損傷,需要靜靜調養。


    看著小樓滿身疲倦的樣子,唐三也不再去吵鬧她,而是安靜的開著車,兩人一路無話。


    長途跋涉後,等到傍晚時分,唐三停下了車,遙遙指向那一座青山。


    “到了。”


    小樓看去,雖沒有道館的險峻與仙氣縹緲,但這也是一座極好的風水寶地。


    兩人下車,向著山上走去。


    行至一半,便看到守衛的道士遙遙揮著手,他滿是戒備地打量著小樓,卻是在看到身後的唐三時放下了警惕,迎了上來。


    “大師兄,你這次下山去玩,終於回來了。”


    那道士收了手中的劍,過來給了唐三一個大大的擁抱。


    “胡說,師兄哪是去玩,這是去入世曆練,不懂就別胡說。”唐三佯裝嚴肅地訓斥道。


    那道士卻是一臉習以為常:“得得得,師兄你說啥就是啥。”


    看著站在唐三身邊的小樓,那師弟又調笑道:


    “師兄,你這入世曆練,怎麽還拐了一個小姑娘回來啊,師妹看了又要生氣嘍。”


    小樓有些不滿這個“拐的小姑娘”的稱號,卻也看在唐三的麵子沒有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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