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匹灰狼還不罷休,咆哮著衝進山洞,卻又爭先恐後地逃了出來。


    迎接它們的,是一記淡紅色的罡氣:火罡!


    狼族本就怕火,這下猝不及防,跑最前頭那匹灰狼“嗷”地一聲掉頭就跑。偏偏它身後兩匹灰狼不知發生了什麽,還在拚命衝上去,三匹灰狼擠在一起,登時便是一陣瘋狂的嚎叫。


    而就在此時,第二道火罡又撲麵而來!


    第一匹灰狼是真的怕了:張棄那一掌雖還沒拍到它身上,那炙熱的感覺卻已燎得它毫毛都要燃燒起來。它很想掉頭就走,可是身後兩個同伴擠著,它也回不去!


    張棄可不管它回不回的去,見它還堵在門口,呼了一口氣,又是一掌拍過去。


    那灰狼連聲嚎叫,身後兩個同伴卻似聽不懂一般,正在著急,又被火罡撲麵,終於忍不住了,調轉屁股就朝同伴一口咬去。


    於是洞口終於打開了,那灰狼拔腿就跑。其它灰狼見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跟在後麵便是一路狂奔。


    危險終於暫時解除了。


    張棄坐在洞口,呼呼地喘著粗氣。


    這一次著實危險,若不是灰狼怕火,恐怕他真的會喪生狼口了;現在即便暫時脫離危險,他還是受了傷,胸口、雙腿、腳底,都在火辣辣的疼痛。


    好在他領悟了火罡啊!


    這火罡也是他無意中領悟的。他本是靠著那神秘的圖案,領悟了“火之印”,卻又擔心,就這麽施展出來,必定會被人察覺,他施展的不是修神秘技,而是異端。


    異端是要被送上火刑台的。


    所以也算他福至心靈吧,驀然想到了這個辦法:將火焰包裹在手掌上,那火之印就化著火罡,外表上便與火係秘術差不多了。


    這火罡也算是他學會的第一個修仙秘術,他把它也納入“第一仙術”之中。


    隻是連續施展了三道火罡,他丹田內的真氣似乎也消耗一空,連顏色都暗淡了一些。


    看樣子這火罡也不能連續施展啊!張棄伸了個懶腰,揉揉雙腿站起來,得找個地方恢複真氣。柒樹林危機四伏,不得不小心在意。


    看看四周,這山洞不大,隻有三五丈寬闊,卻是極高。洞裏地勢平坦,隻有靠近洞底石壁的地方有幾塊石頭,倒像是幾條凳子。


    張棄坐在石頭上,正要閉目盤膝,猛聽得洞外又是一聲狼嚎!


    張棄一驚,騰地站起來,他已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隻想著狼來了得躲,卻忘了自己可是會施展火罡的。


    然而想找地方躲,卻也是不容易的。


    張棄在洞裏找了一陣,這洞子卻是一覽無餘,沒什麽可供躲藏的地方;而洞外的狼嚎,卻是此起彼伏,越發近了!


    張棄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洞裏團團轉,猛一抬頭卻在洞底壁上看到一縷光亮。


    他心裏狂跳,趕忙跑近了仔細看去,原來在洞壁一個十分隱蔽的角落,離地三尺高的地方,有一條小小的石縫,隻兩三尺寬,光線就是從那石縫裏透出來的。


    這時狼嚎已經到了洞口了,張棄不敢耽擱,匆匆忙忙爬上石縫,一頭鑽了進去。


    他個子不矮,卻是極瘦,那石縫雖小,他卻也能鑽得進去。隻是石縫彎彎曲曲,裏麵又到處是突起的石塊,還濕潤潤的很是滑膩。張棄狠狠地摔了幾個跟頭,渾身上下被撞得青一片紫一片,痛得他眼淚都出來了。


    好歹爬了半刻鍾,終於爬到石縫盡頭,眼前驀然開朗,原來是一個內洞,卻是極大,比外洞要大很多:足有數十丈高下,寬闊得像一間宮殿;無數石鍾乳從洞頂垂落下來,像一條條石柱,把洞室裝點得分外好看。


    往洞頂看去,似乎洞頂有幾條縫隙,陽光從縫隙裏照下來,洞裏雖不是亮如白晝,卻也通明透亮。


    洞裏不但有光,還有水,洞子深處有潺潺的水聲傳出來。


    張棄瞪大雙眼,在洞裏來回踱步,驚歎著大自然的神奇。


    卻還有狼嚎聲清晰地傳進來。


    張棄嚇了一跳,連忙跑石縫旁看去,沒有看到灰狼的影子。


    他鬆了口氣,倚著石壁坐下來。


    這石縫十分隱蔽,想來灰狼那可憐的智商也發現不了。張棄放下心來,又感覺丹田空落落的,忙盤膝坐下,進入了修煉狀態。


    時間就在他修煉之中慢慢過去,漸漸地,太陽升到了正當頂,又向著南方天空偏去。


    午後。雖是六月流金的天氣,柒樹林裏卻涼風習習,有鳥兒在樹間輕唱,一片安寧靜謐。


    一個小女孩,正緩緩從樹林裏的小道上走出來。


    小女孩極其瘦小,看著隻有十來歲,生得麵黃肌瘦,頭發雖梳理得一絲不亂,卻焦黃幹枯;穿一身補丁疊著補丁的土布衣裳,踏一雙泛著朽黑的麻幫草鞋,背著個沉重的灰白包裹。


    小女孩瘦弱,窮苦,小臉上卻一片淡然,一雙眸子沉靜如水。


    她擦擦額頭上的汗珠,喘了口氣,又望望眼前高高的柒山,目光忽然落在山洞口。


    “有個山洞,正好歇一歇腳。”


    小女孩雖是自言自語,話音卻如黃鶯般清脆好聽。


    她走上洞口,坐在洞前,舒了口氣,目光陡然一縮!


    坐得高看得遠,她隨意往山下一看,便見幾個少年正在樹林邊忙碌著什麽。


    此時太陽漸漸偏西,熾熱的陽光變成了餘暉。


    女孩仔細看去,見那三個少年正把許多泥土野草鋪在小路上,似乎那下麵有陷阱;又將一根繩子係在兩株大樹上,還在繩子上綁了些東西。一個女孩站在旁邊,放哨不像放哨,倒像是嚇著了。


    幾個少年布置好了,紛紛躲在樹後叢林裏。那女孩忘了躲進去,一個矮墩墩的少年把她拉了進去。


    山道上於是又恢複了平靜。


    山洞裏那女孩怕被林邊那幾人發現了,悄悄躲到洞口一邊石壁旁,隻露出半邊小臉。


    又過了足足一個多時辰,太陽已到了西邊山頂。那幾個少年卻也有耐心,沒有暴露出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等到了申時過半,小道上又走來兩個人。


    一個錦衣華服,腰帶長劍,倒背著手,恥高氣揚;另一個青衣小帽,標準的家丁打扮。


    洞裏,女孩不忍看到那慘狀,伸出雙手捂住了雙眼。


    林邊,那錦衣少年走出來,卻突然間矮了半截:慘叫聲中,原本平坦的小道上,突然揚起一排木排,每一根木頭上都綁著尖刀,數十柄尖刀,就這麽紮進了錦衣少年的上半身!


    與此同時,他的下半身也冒出了汩汩的鮮血:很顯然,陷阱裏也有著歹毒的機關!


    而更致命的才剛剛到來:兩株大樹間,有一條繩子悄然斷裂,尖刀、木棒、臉盆大的石塊,甚至還有一個馬蜂窩,全都像雨點一般砸過來!


    不用說那已是奄奄一息的錦衣少年,他的同伴一樣逃不出這場劫難。


    那家丁才剛剛拔出腰刀,突然一塊石頭橫掃而來,砸得他就地一個伏身,卻奇跡般地躲開了從頭頂掠過的兩柄雪亮尖刀;但他根本逃不出噩運:那繩子已如長鞭一般砸下,而地麵上卻有一排排木棒騰空而起,上下兩排雪刃之中,他已成了被包在餃子中間的一團血肉!


    天知道,在這條不過兩尺寬的小道上,那幾個少年到底動用了多少柄尖刀!


    洞裏的女孩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望著林子邊的血腥,她忍不住就要翻身嘔吐,卻死死地咬著下唇,直咬得一縷鮮血悄然慘下,也不敢稍稍移動一下雙眼!


    她不知道,那幾個少年在收拾了這對主仆之後,會不會“順道”來山洞裏,把她收拾了。


    越是怕什麽,就越會來什麽。


    她眼睜睜看著,那幾個少年興高采烈地從藏身的叢林裏跑出來,一個剽悍些的少年興許是首領,頤指氣使,叫那矮墩墩的少年和另一個沉默的少年收拾東西,自己則先把錦衣少年那一身滿是鮮血的錦衣脫下來。那錦衣少年雖早已氣絕,卻還是緊緊捂住自己的衣裳。那剽悍少年氣不過,提起那家丁的腰刀就砍下了錦衣少年的一隻左手。


    脫下血衣,剽悍少年便丟給最後出來的那個女孩。後者默默無言地從血祭令裏取出一瓶清水,多少洗滌了下。那錦衣卻也奇怪,被水澆透,卻似乎並沒有弄濕,隻是血跡被衝跑了。


    而此時的剽悍少年則已取下錦衣少年腰間的長劍,係在了自己腰上。他從女孩手中接過錦衣,披在身上,叫了聲什麽,另兩個少年動作慢了些,被他提起劍柄便是一陣好打。


    那兩個少年似乎也敢怒不敢言。任由剽悍少年打夠了,幾人便又聚在一起,往山上走來。


    山洞裏的瘦弱女孩嚇了一跳,騰身跳起來就開始尋找藏身之處。但這山洞就這麽大,洞裏有什麽一覽無餘,她就像上午時的張棄,哪兒能找到藏身的地方


    而此時洞外的幾個少年,卻已走得近了,她甚至聽到了他們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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