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李衛東預料的一樣,秦淮茹並不敢當著眾人的麵揭露陳圓圓帶球撞人的事實。


    反而跟一個真正的媒人似的,在閻家忙上忙下。


    她敬業的表現引來了住戶們的一致稱讚。


    有好幾戶人家準備在婚宴結束後,聘請秦淮茹當媒人。


    無論在哪個年代,最重要的就是筵席。


    新郎官和新媳婦兒多麽沉醉於這美好的時刻,希望時間能夠在這美好的時間停止。


    旁邊的賓客們的心思隻有一個,那就是什麽時間上菜。


    在這個時候,廚子就顯得極為重要了。


    隻是今天這個重要的人物,卻顯得有些茫然。


    南易蹲坐在一大堆白菜蘿卜中間,神情有點生無可戀。


    他心中有些後悔了,早知道閻家如此摳門,就不該接閻家的活計。


    對閻家的名聲,南易也是有所了解的。


    什麽盤算精明。


    什麽出門不撿錢就算是丟。


    什麽大糞車路過要嚐嚐鹹淡。


    當廚子的,最怕的就是主人家小氣。


    沒有食材,就算是再優秀的廚子,也無能為力。


    隻是當閻解成拎著那罐茶葉上門的時候,南易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把拒絕兩字說出口。


    他記得丁秋楠最喜歡喝茶。


    如果把這百年龍井送給丁秋楠,丁秋楠肯定會高興的。


    這樣想著,南易隻能違心接下來這個活計。


    他想著,今天是閻家的大日子,閻埠貴就算是再小氣,也不至於不舍得買食材。


    結果證明,他還是太年輕了。


    婚宴大總管閻解放招呼完賓客,來火灶前視察工作。


    看到南易呆坐在那裏,他頓時著急了。


    “南師傅,馬上就到中午了,你趕緊炒菜啊!”


    “炒菜?”南易指著那些青菜說道:“就這些玩意,你想讓我給你們做一桌子菜?”


    “嗬,原來是因為食材的事兒。”


    閻解放鬆一口氣,笑著走過去,拿起一根白蘿卜,笑道:“你看,這裏有白蘿卜,胡蘿卜,大白菜,小白菜,四種菜。”


    “每樣菜,單獨炒,就是四個盤子。”


    “然後。”


    “白蘿卜炒胡蘿卜一個菜。”


    “胡蘿卜炒白蘿卜一個菜。”


    “大白菜炒小白菜一個菜。”


    “小白菜炒大白菜一個菜。”


    “大白菜炒白蘿卜一個菜。”


    “你看,這麽多菜,還不夠嗎?”


    幾乎一眨眼功夫,閻解成便講出了十幾種菜。


    聽得南易目瞪口呆。


    他當了這麽多年廚子,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摳門的人家。


    南易吞咽口水:“這樣搞,賓客們不會生氣嗎?”


    “生氣?嗬,生什麽氣!”閻解成雙手掐腰:“他們每個人才遞了五毛錢禮金,還有臉生氣。”


    五毛錢已經不少了。


    這年代的餐桌都是八仙桌,每個桌子一般坐四個人,擠一擠的話,能坐八個人。


    這一桌子人能貢獻出4塊錢的禮金。


    從其中拿出2塊錢,南易就能整出幾盤子葷菜。


    隻是人家主人家如此安排,當廚子的聽著就是了。


    南易點點頭,正準備起身,似乎又想到了什麽,扭頭看向閻解成。


    “那女方的親屬呢?總不能讓他們也吃全素宴吧?”


    “那當然不能。”閻解成旁顧左右,見沒有人注意這邊,從一堆青菜下麵翻出一塊肥膘。


    得意的說道:“看到了嗎?足足兩斤,等下,你就用這塊肉,單獨炒幾個葷菜。”


    “.”


    南易沉默片刻,點點頭:“行,你們怎麽說,我怎麽幹!”


    見南易配合工作,閻解成興奮的大喊道:“閻解曠,閻解娣,生火!”


    壘在閻家門口的兩個大鍋台冒出淡淡的青煙,青煙四散繚繞,四合院內充滿了煙火氣息。


    李衛東背著手回到家,於莉已經做好了早飯。


    兩碗棒子麵稀飯,裏麵放了紅薯,菜肴是一盤子鹹菜,一盤子炒雞蛋。


    這些飯菜看似簡樸,在這個年代已經算是難得了。


    也就李衛東和於莉這種雙職工家庭才能享用。


    喝一口甜絲絲的稀粥,李衛東想起了於海棠的事情,笑著問道。


    “媳婦兒,你妹妹那邊情況怎麽樣了?”


    提起於海棠,剛才還一臉喜色的於莉,變得悶悶不樂起來。


    放下碗和筷子,歎一口氣:“也不知道這姑娘被哪個男人勾走了魂,隔壁的王嬸,給她介紹了一位大院出身的年輕人,她連見都不見,就給拒絕了。”


    “我逼著於海棠說出那男人的名字,海棠死活不說。”


    說著,於莉憤恨起來,眼睛瞪大瞪圓:“要是讓我知道,那個男人是誰,看我不手撕了他!”


    “咳咳.”


    見李衛東咳嗽,於莉忙站起身幫他捶打後背,小聲埋怨道:“多大個人了,喝稀粥還能嗆著。”


    還不是被你的話驚著了.


    李衛東有些心虛,笑笑:“沒事兒,於海棠年紀還小,要慢慢勸,不能動用武力。”


    他還真有點擔心於海棠扛不住壓力,把自個交代出來了。


    那就完犢子了。


    還好,於莉的下句話,讓李衛東放下了心。


    “當然不能動手,那可是我親妹妹。”


    於莉喝兩口粥,突然抬起頭盯著李衛東。


    那目光有些瘮人。


    “衛東哥,要不你去勸勸海棠,她最敬重你了。”


    於莉這話並不是沒有根據。


    在於家,不能出現關於李衛東任何不好的話,要不然於海棠就會發飆。


    以至於於母有時候說,於海棠這丫頭將來肯定是想找一個跟她姐夫差不多的丈夫。


    如果讓李衛東去勸於海棠的話,說不定於海棠還真能聽進去。


    呼~


    鬆了口氣,李衛東點點頭:“行,過兩天工作不忙的話,我會專門抽空找於海棠談話。”


    “衛東哥,你最好了!”


    聽到這話,於莉眉開眼笑。


    “嗬嗬,咱們是一家人,於海棠也是我的妹妹,我關心她也是理所應當的。”


    兩人正閑聊著,外麵傳來一陣喧囂聲。


    “肉呢!我剛洗好的肉怎麽不見了!”


    “閻解放,快,快,肉不見了!”


    “肉?閻家這次竟然還買了肉?”


    於莉愣了一下,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不行,閻家丟了肉,可能要出大事兒,我得去看看。”


    “咱們一塊去。”


    於莉的身子越來越重,李衛東有點不放心,拿出一件外套幫她披上,兩人一塊來到了前院。


    此時前院已經圍滿了人。


    人群中,南易拎著菜刀,嘴角哆嗦,一臉的欲哭無淚。


    他切完青菜,正準備處理那兩斤肥膘,可是一眨眼便不見了。


    一般人家,丟了一點肉,倒也不算什麽。


    可是那兩斤肥膘是給貴客做菜的。


    要是新媳婦兒的家人因為吃不到可口的菜肴,以為受到了怠慢,然後帶著新媳婦兒憤然離席,那他的罪過就大了。


    在婚禮上,因為儀式或者是其他原因,鬧分手的事情,並不是沒有發生過。


    閻解放聽到喊聲,也顧不得跟朋友熱鬧,急匆匆的衝了出來。


    “南師傅,咋回事?”


    “肉不見了,剛才我就放在那裏。”


    閻解放順著刀尖看去,果然在案板上看到了一絲油膩的痕跡。


    閻埠貴這個時候,也背著手走了出來,他的臉色黑得跟墨水似的。


    “肉不見了,肯定是有人偷了!”


    聽到這話,住戶們的臉色都變了。


    “啥,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偷肉,這小偷的膽子可真夠大的。”


    “你說會不會是咱們大院人幹的。”


    “不可能,咱們這麽多年了,連根線也沒有丟過,肯定是外麵的人。”


    “外麵的人,要麽是閻家的朋友,要麽是閻家的親戚,竟然幹出這種事兒。”


    一時間,大院內議論紛紛。


    兩斤肉,在菜市場買的話,需要將近四塊錢,還得要肉票。


    就算是悄默默的從鴿市買,也得三塊五毛錢。


    這已經算得上是大案了。


    身為二大爺的於莉,扭頭看了看,並沒有在人群中發現秦淮茹的身影。


    “讓讓.”


    她大步走進去。


    閻埠貴看到於莉,眼睛亮了:“二大爺,於幹事,您可得幫幫我們家啊,這塊肉是招待貴客的,要是找不到,中午的宴席怎麽辦啊?”


    此話一出,於莉正準備說話,聲音便被周圍住戶的議論聲壓了下去。


    “啥,那肉不是給咱們做菜的?”


    “嗬,我就說閻埠貴不會你這麽大方,你看看南師傅炒的菜是什麽?”


    “好家夥,白蘿卜炒胡蘿卜,大白菜炒小白菜,感情咱們都是兔子?”


    “閻家還真不是個東西!”


    議論聲中,閻埠貴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反而瞪大了眼:“五毛錢的禮錢,你們還想吃山珍海味?”


    “老閻,當年李衛東結婚的時候,我們也是每人出了五毛錢的禮錢,人家李衛東的筵席上,足足有三盤子肉菜!”


    “就是,還不是你想借著筵席掙錢。”


    “自己兒子的筵席,竟然全是蘿卜白菜,也不嫌丟人!”


    眾人的議論聲,就像是一把把尖刀刺進了閻埠貴的心髒中,他覺得五腹六髒被刀尖胡亂絞扯一通,腹腔內的騰空讓他臉色漲得通紅,幾乎說不出話來。


    三大媽見勢不妙,連忙站出來,大聲說道:“現在問題的關鍵是趕緊找到丟的那塊肉,至於素菜的問題,等晚點再討論。”


    閻埠貴深吸一口氣,緩過神來,看向於莉:“於莉同誌,你是四合院二大爺,又是街道辦辦事,遇到這種事兒,可不能不管啊。”


    嗬,這是黏上了?


    李衛東正準備上前,於莉卻是一口答應下來:“放心吧,三大爺,四合院裏丟了東西,咱們自然得查清楚。”


    唉,這於莉啊,就是心太善良了,不懂人心的險惡。


    李衛東原本不打算管這事兒的,為了自家的媳婦兒,也隻能走上前。


    於莉看到李衛東出現,似乎想起了什麽,衝著李衛東歉意的笑笑,小聲說:“衛東哥,我好像又自作主張了。”


    “算了,沒事兒,不就是查案子嗎?我在行!”


    李衛東倒不是吹牛,這陣子經曆了劉家的事情,他的偵破技能,在萬倍經驗的加持下,已經相當於老公安了。


    隻見李衛東背著手緩步走到南易跟前。


    “姓名?”


    “???”


    “姓名!”


    “南易。”


    “年齡?”


    “33歲。”


    “咳,年紀夠大的。”


    “.”


    見南易臉色赤紅,李衛東也不再閑扯了,把話題轉回到失竊案上。


    “肥膘藏在哪裏,你是什麽時間拿出來的,周圍有什麽人?”


    “你,你怎麽知道肥膘是藏起來的。”


    南易對李衛東沒有好感。


    雖然李衛東已經結了婚,跟丁秋楠之間不可能有什麽事兒。


    但是,丁秋楠在食堂裏把飯菜分給李衛東的那一幕,就像是一根刺似的,紮在南易的心髒上,再也拔不出來。


    “這還不簡單?閻埠貴雖然摳門,卻不是個傻子,肥膘是拿來招待貴客的,要是被住戶們看到了,肯定得跟他鬧。”


    李衛東抽著煙,指著那堆青菜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肥膘就藏在青菜裏麵吧?”


    “你,你是怎麽知道的?”南易震驚。


    閻埠貴的眼神也凝重起來。


    他早就做好了找不到肉的準備。


    招待貴客,沒有肉是不行的。


    在四合院裏,這會也隻有李衛東家裏有肉。


    把於莉拉下水,就是為了等會向李衛東家接肉做鋪墊。


    你看,你找不到小偷,總不能眼看著我們閻家的貴客拂袖而去,看著閻解成的婚事黃了吧?


    閻埠貴了解於莉,這姑娘看似強硬,辦事雷厲風行,心眼卻很好,遇到了麻煩,她肯定會幫忙。


    隻是,現在閻埠貴改變了想法。


    李衛東這小子,僅僅是看了幾眼,就看穿了他的布置,說不定還真能把肉找回來。


    閻埠貴笑著看向南易:“南師傅,李主任是領導,現在負責調查這件事,你就趕緊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南易還是有點不情不願,畢竟李衛東算是他半個情敵,就這麽聽從他的安排,心中實在不舒服。


    “南易,是不是你自己把肉藏起來了?”


    人群中傳來一道聲音。


    南易扭頭看去,待看清楚來人的時候,眼睛一下子紅人。


    那人正是八級大廚傻柱。


    上次比試失利,並沒有讓傻柱心服口服。


    在他看來,當時的負責打分的人,都是機械廠的職工。


    他們的屁股自然要歪到南易這邊。


    所以,知道南易來做菜,一向愛看熱鬧的傻柱並沒有露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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