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孝傲立在外域修士屍體之上,無悲無喜,一頭黑發無風自動,那一雙黑如深淵的雙眼,掃到誰,誰的心髒都會不自禁的跳快一拍,低頭伏首。


    對於別的凝氣境修士來說,被一千名修士真心尊稱一聲‘真君’,那足夠吹噓一輩子,但是對於寒孝來說,這些根本挑不起他絲毫的情緒,他並非真正的修士,和修士們所追求的境界並不相同。


    “今日之事,出去之後最好不要對外提起,否則讓我知道了,你們知道後果!”


    寒孝冰冷的眼神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沒有看到錢斌、周同旺、徐海三人,更沒有公羊驚玉影子。


    他朝狡奢看了一眼,目光的森寒之意,讓打盹的狡奢從夢中驚醒,打了一激靈,跳了起來,用鼻子四處嗅了嗅,隨即朝著星月沉落的地方發力狂奔。


    寒孝嘴角微微勾起,顯然對方明白了他的意思,狡奢朝那邊奔去,就說明公羊驚玉是朝著那邊逃了。


    “公羊驚玉,天上地下,我都要將你找出來!”


    當下,寒孝周身的黑氣爆發,一步跨出竟有十丈之遠,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眼前。


    寒孝的離去,讓眾人都鬆了口氣,仿佛壓在身上的一座大山被人搬去。


    “伍師兄,我們真要聽寒孝的,不不,寒真君的話,等出去之後,不將這裏發生的事告訴本峰的峰主,或者執法長老?”


    幾名修士圍在伍仁澤身邊小聲詢問,雖然寒孝已經走遠,但寒孝斬殺的數百修士的屍體,還在眼前,這種視覺的衝擊力,比任何的威脅都來的讓人膽戰心驚。


    “什麽什麽,這裏有發生過什麽事,我怎麽不知道?”


    伍仁澤朝著寒孝遠走的方向大聲喊道,眾人都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這家夥是在向寒真君表明心跡啊!


    於是,也都高聲喊著並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大概喊了差不多快一個時辰,嗓子都喊啞了,估摸著寒孝也走遠了,這才漸漸停息下來。


    然後眾人看著那滿地的屍體,雙眼都發出亮光來,他們不是對屍體感興趣,而是對屍體身上的法寶、符籙、丹藥感興趣。寒真君走的時候,並沒有搜撿這些人身上的物品,說明寒真君不屑要這些低級的法寶和丹藥。


    可是,寒真君不需要,他們這些剛入門的窮酸修士需要,也不知是誰帶著頭衝向那群外域修士的屍體,其他的修士都像餓狼一樣蜂擁而上。


    王怡看著那些貪狂的修士,臉上露出鄙夷之色,她這個時候也沒心思去搶法寶、丹藥,她現在一想到寒孝,心髒都要跳快一拍,寒孝所展現出來的實力越強,她對夏巧的忌妒就多一分,最後看到寒孝那橫絕一世的氣勢,不由將夏巧恨到骨子裏,以後她夏巧有了這樣一個大靠山,誰還敢招惹她,至少在丹頂法宗沒有人敢招惹。


    聽到眾人惺惺作態的對話,王怡想笑,她敢保證,隻要一離開無業森林,絕對會有人會將這裏發生的事情說出去。


    在這裏,寒孝敢殺光他們,出了這裏寒孝敢嗎?即使他真的強絕如金丹,別忘了丹頂法宗可不止一個金丹,元嬰老祖還有幾位呢!


    那寒孝也太過自大,以為殺凝氣境的修士如斬草芥,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這種人活不長久。


    王怡自我安慰了一番,隨後瞥見孤零零站在那裏的夏巧,臉上閃過一絲快意,小步跑了過去,一臉關心的問道:“寒師兄走了,你怎麽不跟上去。”


    “我害怕。”


    夏巧下意識的回答道,隨後意識到失言,忙捂住小嘴。


    王怡一臉玩味的看著夏巧,見她一臉悲天憫人的表情,王怡有些看不懂這個同日入門的小姑娘了,修真界不同於凡俗間,‘能殺人者,人恒敬之。’


    這就是修真的強者法則。靠山所斬殺的修士越多,說明靠山的實力越強大,難道這也有錯?


    若是連這種事情都接受不了,那還拿什麽與天爭命?


    王怡下意識離夏巧遠了兩步,她現在不是羨慕夏巧了,反而擔心和一個無爭道之心的修士相處時間太長,也會變成凡俗之人。


    公羊驚玉偷偷脫離戰場後,一張疾風符拍在大腿上,在黑夜裏如同一道明滅不定的夜梟,借著夜風如同揚帆啟航的快艇,迅速的遠去。


    一邊跑,心中一邊發寒,因為她去扶楊誌的時候,悄悄在他身上放了一張傳聲符籙。楊誌驚恐的求饒聲,如同恐怖的詛咒在他的耳邊縈繞。


    寒孝太可怕了,他已經超出了這顆星辰對凝氣境修為的理解,這更加肯定了寒孝身上有大秘密,若是她能得到寒孝上的秘密,她做夢都會笑醒。


    不過那是出去之後的事情了,現在寒孝可能已經騰出手來。她從來不懷疑寒孝要斬殺的決心,雖然才跟寒孝打過幾次照麵,但通過寒孝那殺伐果斷,陰狠毒辣的手段,可以看出來寒孝是一個肚量非常小的人,心裏裝不小隔夜的仇人。


    她連躲起來都不敢,因為先前她用傳送符逃走,都被寒孝找到,所以躲起來隻有遲早都會被寒孝找出來,她隻能沒命的逃,逃到一個可以屏蔽她身體氣息的地方。


    她逃了一天一夜,身上靈力幾乎耗盡,這才肯停下來休息一下。


    先前一直在逃命,對周圍的環境並沒有留意,現在趁著休息,便開始打量周的環境。


    這裏,樹木粗壯高大,枝葉茂密,天空中的陽光隻能止步於茂密枝葉之外,樹林內陰氣森森。


    剛剛對周圍的環境有所了解,就有幾聲慘叫從遠處傳來,隨後又聽到淩亂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密聚的如同鼓點,顯然人數眾多。


    公羊驚玉眉頭一皺,剛坐起身,就見從她的左側出現上百名修士,這些修士無論是核心弟子還是其他弟子,臉上統一都是驚懼的表情,那奔跑的速度像是有人拿刀追著他們要砍殺一般,恨不得再多長出兩條腿來跑。


    在這一群修士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巨大的球形黑影,那黑影懸浮在半空,黑影中間有兩隻雞蛋大小的眼睛,赤紅發亮。


    黑影的周圍有一片灰蒙蒙的霧氣,那霧氣遠遠看去,似是無數個骷髏頭組成,那些骷髏頭嘴裏還發出陰陰的笑聲,那笑聲沒有傳進耳朵,而是詭異的鑽進人的腦海裏。


    “該死!”


    這個怪異的黑影帶給公羊驚玉的危險,比寒孝還甚,剛逃出去虎口又掉進狼窩,這讓她很惱火。


    她袖中滑一張遁符,這張遁符雖然沒有從寒孝搶到那張厲害,但也能讓她遠離這裏。


    手掌用力一握,那遁符竟然沒任何反應,她在聯和外域修士與寒孝交手時,也遇過這個情況,那是空間被封禁的陣法,一旦周圍的空間被封禁,所有的空間傳送的法寶符籙都無法使用,除非所使用的法寶符籙,遠遠超過那個封禁陣法的等級。


    寒孝會神不知鬼覺布置陣法,公羊驚玉早在亡靈之河與寒孝交手已經知曉,所以手中符籙無法激發,第一時間反應就是寒孝所為。


    一個人在與眾多天驕為敵時,還膽敢布置空間禁製陣法,這隻能說明對方不但不會通過空間傳送逃走,也不想其他人逃走,這從側麵說明對方對自身的實力有著強大的信心。


    就在那個時候,公羊驚玉就堅定了要逃走,事態的發展如她所料的一樣,楊誌都死了,其他人應該也好不到哪裏去。


    此時此刻,她又遇到同樣的情況,更可怕是,她感覺周圍的空氣似乎有凝固的跡象,她呼入鼻子裏的空氣都帶著濕濕的水氣。


    公羊驚玉沒有絲毫的猶豫轉身朝那群修士相反的方向發力便奔,然而她奔行不到兩丈遠,就被一股無形的氣力推了回來。


    “這是結界!”


    公羊驚玉悚然一驚,她終於知道,眼前這群修為何不分散逃離,而是傻傻的往前跑了,因為這黑影自帶了兩條無形延長的結界,你隻能朝前跑,等脫離了兩條平行的結界之後,才有機會變換方向。


    明白這一點後,公羊驚玉隻能一咬牙,發力朝著前方奔行,還沒有奔出多遠,身後就傳來幾聲淒厲的慘叫。


    公羊驚玉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回頭看去,隻見那團黑影周圍的灰色霧氣沾染到兩名修士身上,那兩名修士的肉身肉眼可見的快速消失,最後化作一堆白骨,被卷進灰色霧氣中。


    公羊驚玉身上汗毛倒豎,這到底是什麽怪物?她曾祖父給她的地圖中根本沒有提到過這個恐怖的怪物。


    要知道,她曾祖父給他的地圖,可是花了數十年時間,遍尋當年從無業森林僥幸活下來的修士,付出極大的代價,才從他們口中得到無業森林裏的情況。


    她的曾祖父還為了印證,這些人所說的真實性,甚至親自請求丹頂法宗的宗主開啟無業森林,冒險進入其中驗證那些人所說的真偽,這才繪出這副地圖。


    如果地圖上沒有標注這個怪物,那隻有一個可能,這個怪物就是當年差點殺絕無業森林所有修士的那個詭異陰影。


    想到這裏,公羊驚玉不由驚出一身冷汗,不敢在朝後看,抓出十張疾風符拍在身上,不顧身體的損耗,燃燒著自身的精血,瘋狂逃遁。


    然而,她似乎陷入一個悖論之中,物力是有窮盡的,兩個速度不等物體運動下,速度快的物體,在一定的時間內必然會超過速度慢的物體。


    公羊驚玉明顯感到她的速度,比那黑影的速度快了何止十倍,但就在這快出十倍甚至百倍的速度下,她依然能感覺到周圍的空氣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這也說明她依舊身在那團黑影的籠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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