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雪竟然敗了!”


    宇文度琴心中一緊,臉上露出一絲憂色,雖然以前她很想殺掉瑤雪,但瑤雪竟然修成了《太陰玄經》,那不但不會殺他,而且還會以命相護。


    在青蓮宗能修成《太陰玄經》的都是一代中興之主,她相信憑借瑤雪的聰明才智,也必定能做到,可是現在,瑤雪可能就要死了。


    紀飛虹也看出了宇文度琴的心思,心裏不由一沉,對這個宗主,她也起了殺機。


    “要死了嗎?那就死吧,活著也沒有什麽意義!”


    瑤雪心中並沒有一絲的恐懼,臉上更是平靜的出奇,隻是可惜,唯一與她親近的冰霜之靈,再也無法護持在她的身畔。


    寒孝破開太陰幽熒,飛身而起,衝向那在虛空中翻飛的美麗女子。


    一切都結束了麽?


    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殺死他的心魔了嗎?


    瑤雪感覺自己身體越飄越遠,仿佛已經遠離了人世間。


    這一刻,身外轟雷震破了人們的耳膜,狂風模糊人們的視線。


    但對於瑤雪來說,這一切都歸於了平靜,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這個世界裏隻有她橫飄在虛空中,衣袂飄飄,長發飛揚。


    “就這樣吧!”


    她閉上了眼睛,所有關於她的一切,在這一刻似乎都歸於寧靜。


    就在此時,寒孝的身體貼了過來,他看到瑤雪緩緩閉著的眼睛,那一刹,他沒有從瑤雪眼中看到死亡的恐懼,而是如釋重負的解脫,這讓他的內心沒來由的一顫。


    瑤雪就這樣在虛空中飄浮,麵對死亡沒有恐懼,沒有絕望,而是平靜安祥,仿佛她早就在等待著這一刻。


    雷雨交加,虛空震蕩,天地呼嘯,寒孝定定的凝視著這個美麗的女子,心中突的升起一絲莫名的愁緒和悲傷。


    他何嚐不想就此解脫,歸於安寧?


    一種同病相憐的痛楚,深深浸入他的骨髓,沒入他的元魂。


    寒孝眼前出現了死去的親人的相貌,那些人的相貌音容,一言一行,恍如昨夜。


    “我明白了,你並不是想殺我,而是想要我殺掉你,這個世界太多醜惡,其實我也不想看到!”


    寒孝淒然而笑,他的笑聲越來越大,蓋過了驚雷,傳入廣場之上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寒黑魔怎麽了?他這般笑,真有點瘮人。”


    “是啊,似乎有點不對勁,這個時候,不是應該乘勝追擊,斬殺瑤白仙嗎?”


    廣場一眾修士有些看不懂寒孝的舉動,紛紛猜測著寒孝意圖。


    “殺了她啊,下不了手嗎?”紀飛虹渾身因為激動而顫栗起來,恨不得代替寒孝,將瑤雪斬殺當場。


    天上地下,這一刻,沒有人能看懂寒孝的心思,也不會懂瑤雪的心思。


    “我,不會讓你死的!”


    寒孝說話的時候,天際傳來一聲巨響,一道粗壯的雷弧從天而降,落在寒孝身上,整個天地,滿天,在這一刻都為之失色。


    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下,寒孝抱起瑤雪,隨手招來一團黑氣,化作一個巨大的石台,寒孝與瑤雪就盤坐那石台之上,雙手交握,一股澎湃的生命力,從寒孝的雙手中灌輸到瑤雪的體內,寒孝身體肉眼可見的衰老下去,周身的氣血減弱,讓他的身軀收縮了一圈又一圈。


    “我沒有看錯吧,寒黑魔竟然在救瑤白仙,這也太詭異了。”


    “這個寒黑魔啊,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一個想要你死的人,你竟然不將對方斬殺,反而要救對方,這件事太詭異了。


    巨大的黑色光柱從九天之外而來,將寒孝與瑤雪籠罩其中。


    不知過了多久,那一道光柱轟然炸開,寒孝的身體從光柱中倒飛而出。


    這一刻,天空中黑雲散去,驚雷恢得平靜,毀天滅地的氣勢歸於寂滅。


    所有人怔怔的看著天空,看著那個以己之命,換得對手之命的少年。


    寒孝的身體在半空中倒卷了數百丈之遠,才如同一顆隕石般砸落在地麵,將地麵砸出一個大坑,隨後就失去了知覺。


    而瑤雪則緩緩站了起來,周身凝如實質的霜氣縱橫來去,將虛空都冰封出一道道細小的裂縫。


    她眼眶中一片冰藍,目光所及之處,皆化為寒冰,她緩緩落在比武台上,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寒孝一眼。


    “我去,這個女人太絕情了吧,寒黑魔為了救她,連命差點就丟了,他連看一眼都懶得看!”


    “寒黑魔到底死沒有死,咱們過去看看。”


    一眾修士說著話,紛紛朝著寒孝砸落的地方跑了過去。


    寒孝躺在大坑之中,周身黑氣縱橫,麵如死灰,雙目緊閉,身體像是被抽幹了血肉,如同一具幹癟的死屍,渾身的死氣撲麵而來。


    寒孝真的死了——!


    看到這一幕的修士,不免都有些動心,所有的人都知道,寒孝之所以在凝氣境就如此強橫,是因為他得了無業森林裏的大機緣大造化,要是他們能從寒孝手中搶到那大機緣大造化,那他們會不會和寒孝現在一樣強?


    想到那大機緣大造化,所有人的目光不由都落在寒孝那枚黃玉扳指上,一道道貪婪的目光都似是要粘在上麵。


    “這枚空間戒指是我家祖傳的,被寒黑魔強奪,今天我就要拿回屬於我家祖傳之物!”一名滿臉疙瘩的築基中期的修士,怪叫一聲朝著坑裏便跳了下去。


    “拿到了!”


    疙瘩臉抓住寒孝手上的黃玉扳指,發出一聲歡呼。


    見到那疙瘩臉跳到了大坑之中,其他的修士頓時就紅了眼,紛紛跟著跳進了大坑。


    “啊——”


    疙瘩臉剛抓住寒孝的手,忽然就有幾根細如發絲如同鋼針的東西,刺破了他的皮膚,鑽入了他的體內,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傳來,讓他不由發出一聲慘叫。


    他這一聲慘叫,將跳下大坑的一眾修士嚇了一跳,紛紛朝他看了過來。


    “這不可能!”


    所有人第一眼看的並不是疙瘩臉,而手疙瘩臉抓住寒孝的手,剛才他們在上麵看的清清楚楚,寒孝的手指幹枯的就隻剩下一張皮,附在指骨之上。


    而此時此劉,他幹癟的手指居然變得白白嫩嫩飽滿豐潤。


    疙瘩臉大叫著,想將手收回去,但他抓在寒孝的手指上的手,就像是長在了上麵,而且他還感覺有幾條蠕動的細絲,正朝著他心髒延伸,一邊延伸,一邊瘋狂的吸食著他的血肉生機。


    驚恐間疙瘩臉的瞳孔緩緩放大,他的身體就如同泄氣的皮球,皮下的水分急劇的縮減,原本合適緊繃的皮膚越來越大,就如同幾歲的小孩,穿著成年人的寬大衣袍般,鬆垮的落在他的骨架上。


    他的眼眶也變的幹幹的,眼珠子從眼眶內滾落出來。


    眾人看著這詭異的一幕,褲襠內不禁有了濕意。


    然而真正的恐怖才剛剛開始,緊接著他們看到寒孝身上長出一根根黑色的藤蔓,那些藤蔓如同一條條饑渴的毒蛇,朝著他們緩緩延伸而來。


    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情況之下,那些藤蔓迅速刺破他們的身體,瘋狂的吮吸著他們的血肉和生機。


    十幾個呼息間,那些人的生機和血肉就被吸幹,變成和疙瘩臉一樣的皮包骨頭。


    而寒孝身上的皮膚越來越豐潤,越來越飽滿。


    此時的寒孝,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他渴望蘇醒卻無法睜眼,在無盡的深淵之中,隻有他孤獨一人,此時此刻,他有些明白瑤雪為這麽想死,這樣活著,真的不如死去。


    但,他不可以死,他活著還有意義,他的仇還沒有報,他現在已經有斬殺金丹的能力,就算死也要等報完仇之後。


    他一顆冷切的心,緩緩熱了起來,生的渴望如同星星之火,燎起熊熊草原。


    就在這時,一絲帶著生機之氣的東西,接觸到他的身體,他本能的驅使體內的黑氣,去吸食那東西的生機,然而這遠遠不夠,他如同沙漠中的旅人,喝到一滴水,根本解不了渴,他要更多更多的生機。


    於是,他心念一動,他的身外化身青魔蘇醒過來,為他吸食了更多精血和生機。


    源源不斷的生機輸入他的體內,他慢慢的恢複知覺,能感覺到痛楚。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柔和的月光映入他的眼簾,熟悉的死氣在他周圍繚繞,他再一次活了過來。


    “寒孝,你沒事吧?”


    一個渾厚的男子聲音傳入他的耳朵,那聲音熟悉而陌生,熟悉是因為他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而陌生是因為這個聲音的主人從來沒有發自肺腑的說過一句關心他的話。


    “多謝了,宗主!”


    寒孝緩緩坐起身,衝那男子說道。


    巫丹風沒曾想到寒孝會說出上麵的話,愣怔了片刻,隨即笑道:“輸了沒關係,即便你輸了,你的分數還能保留一半,你輸掉這場比賽之前已經有一萬兩千多分,即便去掉一半,也有六千多分,已經足夠了。”


    寒孝衝巫丹風點了點頭,抬頭朝比武台上看去,那裏瑤雪依舊迎風而立,周身的霜氣更強凝實厚重。


    他隻是看了一眼,便回過頭,餘光掃到丹頂法宗的一眾弟子,他們看他的表情都帶著一絲關切,寒孝的心沒有來的一暖。


    這個世界,並非隻有黑暗,還是有那麽一絲的光明,即便那光明有可能是虛假,但至少在這一刻是真的。


    寒黑魔的落敗,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明明可以贏卻輸掉比賽,人們看寒孝的表情都有些古怪和詭異。


    寒孝回到丹頂法宗所在的位置,對他來說,別人那異樣的眼光根本不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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