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柯聚賢有事外出,不在劍院之中,倘若他在,兩人共住一室,又怎會平白多出這些誤會。


    路川將發生的事大致講了一遍,柯聚賢連連歎息,責怪李雲生處事不周。


    其實這也怨不得李雲生,隻是不怪李雲生難不成要怪什麽都不知道的路川?還是要怪沈楚楚這樣一位女子?


    “柯兄,你檢查一下房子裏的東西吧。”


    柯聚賢臉露難色,支支吾吾了半天。


    路川明白,柯聚賢是敞亮人,房間隻有他們倆人住,這幾天柯聚賢不在就隻有他住,雖說沈楚楚說有夜行人光顧,但沒有證據啊,要是真的丟了東西,恐怕好說也不好聽。


    “柯兄……”


    柯聚賢哈哈一笑,打斷了他的話,“反正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我看就不必了。”


    路川笑道:“你就當幫幫兄弟,否則我根本不知道這些人到底要幹嘛。”


    好說歹說勸了半天,柯聚賢這才點頭。


    柯聚賢的東西也不多,掃兩眼便知道了,所幸什麽東西都沒丟,但明顯有人翻過。


    雖然這樣的結果說明不了什麽,但好歹可以清楚兩件事,第一件是沈楚楚沒有說謊,夜行人確實有兩位,第二件是這兩位夜行人的目標就是自己,隻是他們要找的是什麽東西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這正是最奇怪的,他離開武當,孤身至此,身上除了一把劍,一身換洗的衣服和師父給的一封信就沒有其他東西了。


    劍倒確實是值得別人下功夫的寶劍,但劍他從不離身,要奪劍隻有硬搶。


    難不成是那封信?也不可能啊,信的內容他都能背下來,除了他,這封信對誰都沒用。


    路川百思不得其解,不過現在也不是他想這些事的時候,但凡自己做出的選擇,便要承擔相應的後果,他還沒有為自己的魯莽買賬呢。


    沈漢清正和妹妹在亭子裏說話,旁邊放著一堆帶血的布條,還有些瓶瓶罐罐,看來是剛換完藥。


    見路川和柯聚賢過來,沈楚楚連忙起身相迎,“你們怎麽來了?”


    “路兄說……”


    “在下昨日魯莽,誤傷了沈兄,心裏十分過意不去,特來負荊請罪。”路川說著一躬掃地。


    沈楚楚趕緊伸手攙扶,沈漢清微微一笑,說道:“誤傷談不上,是我自己撞到你劍上的,路兄客氣了。”


    話匙開心鎖,誤會歸誤會,一說開滿天雲彩就散了。


    此時正當午時,柯聚賢便提議大家一起去月笳客棧坐坐,俗話說不打不相識嘛。


    沈漢清推說身上有傷,不便飲酒,眾人也不好勉強。


    於是他們一行三人,再加上李雲生,便來到了月笳客棧。


    對於月笳客棧路川其實也沒什麽好印象,那位老板看起來人不錯,扮相好,還有些書卷氣,實際上卻是黑心貪財的奸商。唯一還值得期待的也就是那名叫李默君的女子了,他實在很好奇是怎樣的手,才能彈出那般清越的琴聲。


    沈楚楚對這裏十分熟悉,甚至都不需要招呼,路川才算是明白當初柯李二人所說的楚楚是什麽人了。


    四人坐定,酒過三巡,路川就受不了了,一來初到關外,有些水土不服,二來連日憋氣,飲食不規律,腸胃有些不適,幾杯酒下去,肚子咕嘟嘟直響。


    他出門正要去方便,突然餘光瞥到一人走進了後院,此人身高七尺有餘,細條條的身材,本也沒什麽特殊,但他就是覺得有些眼熟。


    剛要邁步,突然想起,這背影不正是前幾日引自己追趕的夜行人嗎?


    難怪在飛天劍院找不著,原來是躲在客棧裏。


    想到這裏路川也顧不上再上廁所,腳步加緊便追了上去。


    月笳客棧的後院鮮有人出入,就像掌櫃的所說,房間是給一些朋友留的,想必這後院便是。


    院門半掩,路川剛要推門,不想門自己打開了,裏麵走出一人,竟是月笳客棧的掌櫃。


    “路少俠,不在前麵用飯怎麽到這裏來了。”


    掌櫃的依舊麵帶微笑,神色間沒有絲毫不妥。


    “我剛才看到有人進了這院子,似乎認識,便跟了過來。”


    “不會吧,我剛才就在院中,可不曾看見有人進來啊,難不成……”


    “難不成什麽?”


    “難不成路少俠是碰到了什麽不潔之物?”


    “胡說八道,這世上哪來的什麽鬼怪,都是人自己嚇唬自己罷了。”


    掌櫃的哈哈一笑,“路少俠既然認定有人,可要進去看看?”


    “不用了。”


    路川本是想進去看看的,但掌櫃的都這樣說了,在人家的一畝三分地,他又怎好如此無禮。再說了,雖然沒有進去,但從掌櫃的態度也看得出那人必然和月笳客棧有非同一般的關係,沈楚楚說晚上來的人有兩個,說不定另外一個就是這客棧的掌櫃。


    回去之後路川隻字未提,隻是正常飲酒。


    等喝得差不多了,四人準備走了,卻見掌櫃的走了過來,懷裏還抱著一壇酒。


    “譚兄,我們準備走了,等下次來再喝吧,今天的酒錢你先劃到賬上哈。”


    “這壇是三十年的皇台,可不是給楚楚你的。”


    “哦,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這是給路少俠的,路少俠還請笑納。”


    路川站起身來,卻沒去接酒,而是笑道:“三十年的好酒,摻上藥可真是可惜了。”


    這句話說得眾人就是一愣,沈楚楚連忙打圓場道:“路兄就是喜歡開玩笑,兩位還不認識吧,我來介紹介紹,這位是客棧的掌櫃譚鶴鳴譚兄,是個好交朋友的人,這位呢,是路川,現在飛天劍院學藝,來日方長,兩位還得多親多近啊。”


    “我和路少俠倒也不是初次見麵,上次不知道你是楚楚的朋友,所以有些失禮,這壇酒權當賠罪,交個朋友如何?”


    路川接過酒壇,啟開泥封先灌了兩口,話說到這份上了,縱然裏麵有穿腸毒藥那也得喝,否則不就顯得自己量小了。


    “今日的酒在下先謝過,下次來便要討教譚兄的武藝了。”


    “若是前幾日,說不定在下還確實要獻一獻醜的,不過昨夜看過路兄的劍法之後,在下可就不敢造次了。”


    “哦?昨夜譚兄也去了飛天劍院?”


    “是啊,閑來無事,乘月色而行,不經意間便到了飛天劍院,不經意間便見到了卓然不同的七十二路連環劍。”


    “原來前幾日和在下開玩笑的是譚兄啊,不知另一位是誰,何不出來一見啊?”


    譚鶴鳴哈哈一笑,“該見時自會相見,不過在下就去了昨晚一遭,路少俠說的前幾日,在下可就不知了。”


    “既然譚兄執意不肯說,那在下也就不強人所難了,告辭。”


    出了客棧,路川問道:“沈姑娘,你仔細回想一下,那日你在我房中見到的黑衣人可是譚鶴鳴?”


    “身形確實很像,但我覺得應該不會吧。你別看譚兄開著客棧,實際上家資巨富,肯定不會去做偷偷摸摸的勾當。”


    路川微微一笑,“但願吧。”


    且說月笳客棧,譚鶴鳴送走路川幾人後轉入內室,衝簾子後盤膝打坐之人躬身施禮說道:“師父,路川走了。”


    “知道了,你們見過兩麵,你覺得他如何?”


    “為人甚是精明,差點我五弟就被他發現了,隻是……有些過於氣盛,而且武藝也著實不敢恭維。”


    “評價的倒也算中肯,那麽你要怎麽跟你大哥說呢?”


    “恐非能成大事之人。”


    “鶴鳴,記住為師的話,千萬別看輕了路家人,四十年前十絕輕看了路幽,被殺得七零八落,二十年前長江一帶的青年好手輕看了路修遠,便盡數浮屍秦淮,如今要是誰輕看了路川,恐怕將來也得命喪其手啊。驕傲、易怒對於習武之人確實是大忌,不過……不過若是學了一怒殺龍手,這些現在看來的弱點便都是優勢。”


    “弟子受教了,不過說起一怒殺龍手,弟子兩次潛入路川房中,都未曾找到,這等神功秘籍,恐怕是貼身收藏的吧。”


    “或許這一怒殺龍手就像江湖傳言所說,是被留在少林寺了,我看他並未學過,你就不用再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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