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錯不了。這次老寨主被抓,胡雛兒給大寨主送去了一百萬兩銀子,其中八十萬兩都是他自己掏的,剩下的二十萬兩說是六寨主你的,我還以為你認識呢。”


    路川當時就是一皺眉,“等等,你說老寨主被抓,這是怎麽回事?”


    “嘿,你瞧我這記性,說話顛三倒四的,我從頭說吧。咱們的老寨主就是……先恕個罪說,就是三邊總製楊一清楊大人,本來當今萬歲登基,老寨主很高興,上書獻了安邊四策,我想想……對了,是‘修灘牆塹以固邊防,增設衛可以壯邊兵,經理臨夏以安內附,整飾韋州以遏外侵’,當時萬歲還沒被劉瑾教壞,將老寨主所請盡數應允,大發帑金數十萬,讓老寨主築牆。後來劉瑾當道,害死了姚公,逼走了劉健、謝遷兩位相爺,老寨主看不過去,也上書參了一本,這不就把劉瑾給得罪了嘛。就在今年年頭上,劉瑾彈劾老寨主說老寨主貪汙軍餉,萬歲也不想想,再不濟老寨主背後還有咱們冷龍嶺,用得著貪汙軍餉嗎?一道聖旨就把老寨主調回京城,下了錦衣衛獄。”


    “啊!我竟然都不知道,進了昭獄可是凶多吉少,老寨主現在如何?可有消息?”


    “六寨主不用擔心,大寨主已經親自去了京城,前幾天傳來消息說正在上下打點,老寨主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那就好。我大哥是不準備劫獄把老寨主救出來嗎?”


    “老寨主不同意,大寨主也說不用。錦衣衛獄有鎮撫使陳丹雲照看,不會出事的。”


    “陳丹雲?”


    “是啊,這件事還多虧了六寨主你。老寨主一被下獄,陳丹雲就派莫鈺南下來找你,雖然沒有找到,卻碰到了胡雛兒,衝著你的麵子,他給咱們指點了一條上下打點的路子,大寨主這才有了眉目啊。”


    “嘿,看來我什麽都沒有,就剩麵子了。這麽說莫鈺的主人就是陳丹雲了?”


    “應該是,莫鈺自幼父母雙亡,早年流落街頭,八歲的時候和野狗搶食物差點被咬死,是陳丹雲救的他,自此他們二人就如同親兄弟一般,滿身武藝也是陳丹雲傳授的。不過還有一種可能,他的主人也可能是劉瑾。”


    “劉瑾?”


    “陳丹雲的父母是誰無人知曉,在錦衣衛也沒有記載。不過劉瑾是他義父,早在劉瑾得勢之前就是。”


    “這就是了,你說劉瑾的義子憑什麽會給我麵子?你還是傳信讓我大哥小心行事,陳丹雲,不可信。”


    “是,我一定原話傳到。”


    “山上還有什麽消息嗎?我大哥去了京城,山寨由哪位寨主看守?”


    “大寨主是帶著三寨主一起去京城的,現在山上隻有二寨主一人,前寨暫由李雲生和幾位巡山頭領共同看守。”


    “李雲生為人謹慎,巡山守寨沒什麽問題,但要下山打仗,恐怕並非所長。韃靼那邊情況如何?不行我就回去。”


    “沒什麽大的動靜,還和以前一樣,我相信咱們山上的兄弟能夠應付。大寨主說了,讓你按自己的想法走,不用擔心山寨。”


    “大哥既然這麽說,就不用我擔心了。我四哥還沒找到泄密之人?”


    “四寨主年關前後將山下的兄弟過了一遍,沒找到泄密之人,四寨主說應該就是那個假的唐太夫人作的祟。”


    “不可能,一定還有旁人,她沒那麽大的本事。”


    “這……我就不知道了。”


    “我五哥呢?”


    “說到五寨主,有人冒充你在湖州作案你知道吧?”


    “知道,應該就是假扮過唐太夫人的那位。”


    “你在龍虎山露麵之後他們就不露麵了,不過五寨主經常會留下暗號,應該沒什麽危險。至於五寨主到底想幹什麽兄弟們也不知道。”


    “這也正常。還有什麽消息嗎?”


    “山上是沒什麽消息了,不過最近朝廷有兩件事。四月初七戶部奏陳邊儲不濟,起初各邊皆取屯糧,後來屯田廢弛,屯軍多撤回守城,邊儲得依靠民運。而派運之數太過,多有拖欠,以致歲用不敷,隻得以銀鹽接濟。請令鎮巡官,月核軍馬現存及物故若幹,以杜虛報冒支之弊;行開納事例。萬歲準允,令各邊折糧銀兩有盈餘的由鎮巡官核實奏報;若如以前任意浪費的,遣邏卒伺察,許人告訐。”


    “屯田廢弛,是邊將無能,弘治十八年在編武將有近兩萬之多,但京城三大營隻有六萬兵卒,還多是工役,能下場演練的不足三成。說白了,平原野戰三大營還敵不過咱們冷龍嶺山上那五千弟兄。不整改兵製,光靠核實監督是沒有用的,而許人告訐更是徇私舞弊之道,朱厚照走了一步臭棋。這本是兵部該說的事,戶部不懂。”


    “還有就是兵部左侍郎兼左都禦史文貴提督宣大等處,經略邊關諸墩堡,計用銀五十萬兩。於四月初九奏令開武職納銀補官贖罪例,百戶一百五十兩,副千戶二百兩,正千戶二百五十兩,指揮僉事四百兩,指揮同知四百五十兩,指揮使五百兩,都指揮僉事六百兩。有欲升職者,百戶升副千戶,副千戶升正千戶,指揮僉事升指揮同知,指揮同知升指揮使,俱五十兩;正千戶升指揮僉事,指揮使升都指揮僉事,俱一百兩;百戶以上升都指揮僉數,照數遞加,俱隻令終本身,司原職,不加俸。又乞開入監及僧道給度牒納銀事例,禮部複議:生員願入監者,廩膳生一百五十兩,增廣生二百兩,附學生二百三十兩。又發僧牒二萬,道牒二千,每名納銀十兩或八兩,無力納銀的勒令還俗;僧道官缺,其徒納銀五十兩送部,準其承襲。萬歲一一允準。”


    “我記得去年八月朱厚照就開了納銀授官之例。”


    “去年是工部奏請的,隻是許了陰陽、僧道、醫館納限可免考授官,軍民客商人等納銀,許授七品以下散官,榮終身,免雜徭。還算是權宜之計,不像今年這般。”


    “朱厚照這是窮瘋了吧?”


    “嘿,早就窮瘋了,銀子都被劉瑾一黨摟去了。去年臘月,庫帑所入不敷國用,萬歲令各鎮、巡官查照先年年例開礦采辦,可兩江、閩州八府的銀礦多已采絕了,但還是每年要進貢兩萬兩官銀才行。”


    “劉瑾不除……永無寧日。該聽的我都聽到了,現在有幾件事需要你做。”


    “六寨主隻管吩咐。”


    “第一,傳出消息,說我就在泉州府,短時間不會離開;第二,想辦法告訴胡雛兒,我要見他,上次他推辭不見,這次我一定要見;第三,祥查寧王的所作所為,事無巨細,我都要知道;第四,替我打探兩個人的下落,一個叫龔尚福,一個叫餘白冰,都是巴州堡山寨的寨主,一旦找到,帶回山寨;第五,想辦法告知我五哥,十絕弟子其他九位都露過麵,我想知道小力絕是誰,到底有還是沒有。”


    “……”


    約莫掌燈時分,大堂裏邊都沒什麽人了,但客棧的門還開著,有三桌人既不說走,也不說住店,在那兒磨蹭,還有一位少年坐在二樓的欄杆上,拿著一壺酒看著大堂裏的那幾個人。


    遠處一個搖搖晃晃的醉漢順著清冷的街道走了過來。


    掌櫃的站在門口張望,等人影走近一眼便認出是路川,急忙緊走兩步到了近前,“大俠,您可算來了。”


    路川喝了不少,醉眼惺忪看著掌櫃的,“有什麽事嗎?”


    “您還是進去看看吧,店裏邊來了幾個拿刀帶劍的人,說要帶走您白天救的那個乞丐,您兄弟不讓,還在店裏杵著呢,小人……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一聽這話路川的酒頓時醒了幾分,邁步走進客棧一看,掌櫃的所言不虛,這時辰了大堂裏還坐著三桌人,一桌是位蒙麵女子和一位老者,一桌是位濃妝豔抹的少婦,還有一桌是四個乞丐,看那布袋竹杖,應該是丐幫弟子無疑。


    而江彬就在房間門口的欄杆上坐著,見路川進來,一揚酒壺笑道:“大哥,你可算來了,有朋友看你來了。”


    路川微微一笑,“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掌櫃的,拿幾壺酒來,既然都是朋友,路川請大家喝酒。”


    掌櫃的見有路川在,膽氣多少壯了幾分,按人頭拿了九壺酒,先把一壺放在路川靠著的桌子上,然後給每人麵前都放了一壺,最後一壺則上去拿給了江彬,然後袖手站在江彬身邊不下來了。他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是樓下這些人不走,就算是站到天亮他都不到樓下去,說什麽也不下去。


    路川提著酒壺,先到丐幫弟子的那桌。


    “我天師府和丐幫素無往來,不知四位朋友來找貧道所為何事啊?”


    那四位丐幫弟子萬萬沒想到路川會開口就把天師府給搬出來,既然扯出天師府和丐幫,不管再說什麽就都不是私人恩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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