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葛丘在豔雲樓離奇消失的事情傳了出來。


    不少官員以為豔雲樓鬧鬼,嚇得連靠近都不敢靠近。


    更有傳聞說葛丘是被狐狸精吸了魂魄,然後被丟到了荒郊野嶺。


    有這種傳聞也不稀奇,畢竟湛星瀾偽裝的桃花娘子也隨著葛丘一同消失在了豔雲樓。


    桃花娘子不知從何處而來,又消失的無影無蹤,再加上她那般妖冶勾魂,很符合狐狸精的人設。


    厲清塵也不負所望,當天夜裏便偷偷端了齊王的暗窩。


    總共救出來二十六個小姑娘。


    她們被救出來的時候哭得泣不成聲。


    隻有一個小姑娘十分淡定,默默地走到了厲清塵的麵前。


    “大哥哥,是我父親托你來救我們的嗎?”


    厲清塵蹲了下來,收起了往日冷冰冰的模樣,盡量讓自己看上去顯得溫柔些。


    “你的父親是誰?”


    “他叫丁未,是個鐵匠。”


    “你是,丁甜?”


    丁甜點了點頭。


    這些小姑娘們有的是孤兒,有的是和丁甜一樣被稀裏糊塗賣了的。


    淩樨閣的手下將這些小姑娘一並安排在了城外的尼姑庵,她們是回家還是留在尼姑庵都由她們自己決定。


    厲清塵謹記湛星瀾的吩咐,將丁甜帶回了乾邇莊。


    這一路上丁甜一直拉著厲清塵的衣角一言不發。


    厲清塵扭頭看了她好幾眼,想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到達乾邇莊後,厲清塵將她安置在了湛星瀾房間的旁邊的一間屋子裏。


    “你先在這兒待一會兒,我去給你拿些吃食和換洗衣物。”


    厲清塵語氣盡量輕柔,生怕嚇著她。


    丁甜猶豫了一下,然後才默默地把拉著他衣角的手撒開。


    “多謝大哥哥。”


    一炷香後,厲清塵端著吃食和新衣物走進了房間。


    卻見丁甜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為什麽不坐?”


    厲清塵疑惑道。


    丁甜局促的垂著頭,“我身上髒,怕弄髒東西。”


    厲清塵突然想起他剛被湛星瀾救起時的模樣,也是這般小心謹慎,生怕弄髒弄壞了什麽東西。


    “往後這兒就是你的家,不用如此小心翼翼。”


    厲清塵說的話,正是當年湛星瀾對他說過的。


    丁甜感激的看向厲清塵,眼角滴落了一顆豆大的淚珠。


    “嗯。”


    吃過東西後,厲清塵給丁甜打了熱水泡澡,好讓她身上舒服些。


    丁甜看著熱氣騰騰的浴桶,又扭頭看看門外站著的身影,躡手躡腳的把衣服解開,露出了滿是鞭痕的胳膊和後背。


    她在那個鬼地方受了很多苦。


    但凡有一點點的不聽話,便是一頓暴打。


    那些鞭子都是特製的,打在人身上就像把皮肉撕裂開一樣劇痛,可是過不了幾日,這些鞭痕就會自然消失。


    她們未來都是要進豔雲樓的,身上自然不能有疤痕。


    可這些毆打早已在她們的心裏形成了永遠不能磨滅的傷疤。


    一個時辰後,丁甜穿著桃粉色的小襦裙打開了門。


    厲清塵聽見後轉過了身子。


    沒想到洗去臉上的汙泥,換上趕緊漂亮的衣裙,丁甜竟然這麽可愛。


    小小的臉蛋圓乎乎的,整齊幹淨的眉毛下麵是一雙像葡萄似的又黑又圓的大眼睛。


    濕漉漉的頭發還滴著水,她睜大了眼睛問道:“大哥哥,我父親呢?”


    “過段時間他就會來看你的。”


    厲清塵安撫道。


    這個女孩已經活得夠苦了,他不願讓她知道他父親因為綁架良家娘子入獄的真相,不想毀掉她唯一的親人在她心裏的形象。


    此後的幾日,丁甜住在了乾邇莊。


    為了不讓齊王發現丁甜的行蹤,厲清塵從不讓丁甜走出乾邇莊後院半步。


    幸好丁甜也很聽厲清塵的話。


    為了打發時間,她央求著厲清塵教她念書識字。


    日子也算過得愜意。


    某日清晨,湛星瀾帶著一些小甜食和精致華麗的小衣裙從乾邇莊的後門進入。


    她剛到丁甜的房間門口,就看見厲清塵捧著書卷在屋裏踱步。


    而一個嬌小可愛的女孩子正安安靜靜的坐在桌案前,提筆寫著什麽。


    沒想到厲清塵也有這溫文爾雅的一麵啊。


    湛星瀾站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不想破壞了這安逸寧靜的氣氛。


    “閣主?”


    厲清塵瞧見了湛星瀾,趕忙放下書卷去幫她拿手裏東西。


    丁甜也十分乖巧的放下筆,跳下椅子走了過來。


    “丁甜拜見閣主。”


    湛星瀾頗為詫異,這丁甜還真是聰慧又機靈。


    “快起來吧,我向來是不喜這些繁文縟節的,你也不必學阿塵這般墨守成規。往後,甜兒叫我星瀾姐姐便好。”


    “是。”


    丁甜一笑便有兩個小小的梨渦,看上去更加甜美了。


    湛星瀾一見丁甜便喜歡得不得了。


    她走過去牽起了丁甜的手,另一隻手忍不住摸了摸丁甜軟軟的小臉。


    “我聽阿塵說你喜歡吃甜食,便給你買了些小點心,快來嚐嚐。還有幾件按你的尺寸做的小裙子,待會兒吃完了就換上試試。”


    丁甜眨巴眨巴大眼睛,鼻頭突然就紅了。


    她從小跟著父親顛沛流離,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艱苦生活。


    人世間太過險惡,她所見到過的全都是邪惡與罪孽。


    這些經曆給年幼的她帶來了極大地傷害和衝擊,她曾以為這世上再也沒有良善之人了。


    可是老天又讓她遇見了兩個對她這麽好的人。


    她原本厭世的心,好像偷偷的冒出了一顆小小的綠芽。


    三人落座。


    丁甜小口小口地吃著點心。


    真的好甜。


    吃過東西後,丁甜小心翼翼的看向湛星瀾。


    “星瀾姐姐,我父親什麽時候來看我呀?”


    “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在此之前,你安心的待在這裏,清塵哥哥會保護你的。”


    湛星瀾憐愛的摸摸了她的頭。


    “嗯。”


    丁甜乖巧應聲。


    “甜兒,我瞧著你方才在習字,能不能把你習字的那張宣紙送給星瀾姐姐呀?”


    “甜兒寫得不好,等甜兒寫得再好看些再送給星瀾姐姐吧。”


    “你寫得已經很好了,星瀾姐姐很是喜歡的。”


    丁甜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又不好推辭,便道:


    “星瀾姐姐不嫌棄就好。”


    “不嫌棄不嫌棄。”


    湛星瀾將丁甜寫得字整整齊齊的疊好,揣進了懷裏。


    從乾邇莊出來,她便直奔京兆府而去。


    京兆府獄中。


    湛星瀾拿出那張宣紙,穿過木欄遞給了丁未。


    “甜兒已經被救出來了,她現在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這是甜兒寫得字,雖是歪歪扭扭的,但短短幾日能寫成這樣已經很好了。”


    “這是,甜兒寫的。”


    丁未顫顫巍巍的接了過來,眼淚噴湧而出。


    這個在廢棄軍器庫時那般凶狠的男人,在看見女兒寫的字時內心苦海翻湧。


    他回想起這些年甜兒跟著他顛沛流離,最難的時候還跟著他一起啃樹皮吃。


    年幼的甜兒卻格外懂事,從未有過一句抱怨,甚至還嚼著幹巴巴的樹皮笑著對他說,“真好吃。”


    丁未恨自己無能,也恨天道不公。


    “甜兒,是我對不起她,是我這個做父親的無能,讓她小小年紀跟著我吃了那麽多苦。”


    丁未跪在地上佝僂著身子,哭得泣不成聲。


    湛星瀾見他這個樣子,也微紅了眼睛。


    在丁未的身上,她看見了作為一個父親深愛女兒又無能為力的無奈。


    “丁大哥,我一定會盡快讓你們父女團聚的。”


    牢中的男人淚眼婆娑,那張滿臉胡茬滄桑無比的臉龐卸下了作為一個男人所有的尊嚴與防備。


    其實湛星瀾現在還沒有十足的把握。


    齊王處心積慮要扳倒太子,手上又拿著朝中眾多官員的把柄,若想一舉扳倒齊王,勢必要將當年衛尉寺一案重新搬上台麵來。


    此事牽連甚廣,已經不僅僅是丁未與葛丘之間的個人恩怨了。


    在沒有確鑿證據前,湛星瀾可不會輕舉妄動。


    她曾派淩樨閣前往葛丘的住所搜查他與齊王狼狽為奸的證據,以及當初他強賣丁甜的賣身契。


    可葛丘的府邸已經早就被人搜刮了個幹淨。


    除了幾隻驚慌失措的老鼠,他們什麽都沒搜查到。


    不出湛星瀾所料的話,應該是齊王先他們一步將證據都拿走了。


    現在湛星瀾的手上除了丁未父女和平四,還有葛丘,其他什麽實質性的證物都沒有,即便是鬧開了,也占不到一絲便宜。


    他們一旦露了臉,齊王焉能留他們活口。


    不過雖然她現在還不能扳倒齊王,但是不代表她不能搞事情。


    嶽後央求著靖帝減輕了太子禁足的期限,由原來的三個月減為了一個半月。


    等太子解了禁足後,知道自己手下大部分官員都受到了齊王的牽製,想必也不會無動於衷吧。


    湛星瀾精明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狡猾的笑容。


    “這種狗咬狗的戲碼,我可是很期待呢。”


    上元節當日,宮中安排前往舜華監的女官也悉數待命。


    立政殿內。


    嶽後一襲櫻紅色鳳冕彰顯著華麗與尊貴。


    “後日便是各家娘子前往舜華監的日子,你們可都打點妥當了?”


    殿中六名身著顏色各異的女官官服的女子恭敬的站著。


    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女子走上前來,回道:


    “回稟皇後殿下,舜華監一切安排妥當,請殿下放心。”


    “你們可都是六局之中最出類拔萃之人,千萬要傾盡自己所能,務必教導好諸位娘子們。”


    六人同聲道:“臣等遵旨。”


    “行了,你們先退下吧。”


    嶽後懨懨的擺了擺手。


    自從太子禁足,傅玄麟一朝崛起,嶽後就總是鬱鬱寡歡。


    她心裏清楚,靖帝始終忘不了白溶月那個賤人。


    哪怕白溶月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靖帝也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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