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清靜,季含貞很喜歡這裏,日頭好的時候,她會出了院子,去外麵的山溪邊坐一會兒,坐到日影西斜,才一個人緩緩回來。


    姚則南忙的幾乎天天不見人影,說是陪她過來小住,但除了前兩日還見到人,餘下的日子,幾乎就不見了人影。


    季含貞也不曾放在心上,男人忙起來是好事,她也挺希望姚則南的事業能更進一步的。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姚則南平日要做好老公好父親,日日回家陪伴她,和沈桐難得私會,如今借著這個機會,兩人倒是廝混了好幾日,可算解了相思之苦。


    “我這幾天都沒怎麽露麵,今天說什麽也得回去陪陪她。”


    姚則南一邊起身套上長褲,一邊又哄道:“你知道我心裏隻有你的,所以,別亂吃醋。”


    沈桐懶洋洋的看著他:“你連著兩次投資失利被騙,她沒說你什麽”


    姚則南有些得意:“當然,她這樣嬌滴滴的大小姐,接二連三遇到這樣大的打擊,什麽心性兒都沒了,我做什麽她都不管的。”


    “她給你的那些錢和產業,你早晚要折騰光,我看你不如想辦法,把她母親的嫁妝也弄到手。”


    這才是重頭戲,季含貞的母親是獨女,結婚時的陪嫁就很豐厚,後來娘家父母接連病逝,她自然承襲了父母的遺產,季含貞是她唯一的女兒,她留給女兒的嫁妝,想一想就知道多麽驚人。


    姚則南係扣子的手頓了頓,他有一瞬的遲疑。


    說句真心話,他對季含貞是有虧欠的,不管怎樣,這樁樁件件中,都有他推波助瀾的手筆。


    但他也實在無奈,年少時,姚則南是過過錦衣玉食的好日子的,但後來,姚家一路式微。


    他實在無法忍受這樣的落差,沒人能接受自己曾是雲端的人後來卻要一路跌入塵埃。


    所以他這些年,都在絞盡腦汁的向上爬。


    他有一副哄騙人的溫潤如玉的好相貌,他的性情本也就平和包容,所以才討得了季含貞母親的喜歡。


    她覺得自己女兒嬌氣任性,被寵的十指不沾陽春水,嫁入高門怕要受氣,姚家雖然門第不如從前,但重要的是姚則南這個人,有相貌,脾性好,又有好學曆,丈母娘喜歡的女婿的模樣,他都有。


    婚事順順利利的定下,姚則南卻沒想到,後麵會鬧出那樣的事。


    如果季含貞沒有執意和他分手,他又怎會與人同流合汙那樣對她。


    沈桐要他去算計季含貞的嫁妝,他心裏是有些不忍的。


    “你舍不得”沈桐就冷笑了一聲:“你以為你還有回頭路走”


    姚則南全身都有些發涼,是啊,他還有回頭路走嗎


    如果季含貞將來知道真相,他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但若是趁著現在季含貞對他還有虧欠好拿捏好說話,將她的錢都弄到手,他的事業更進一步,姚家重回過去鼎盛局麵,就算將來季含貞知道,卻也無可奈何了。


    他對她們母女加倍的好,也算是一種補償。


    “我會好好考慮的。”


    姚則南穿好衣服,就向外走去。


    他一路愁眉不展,卻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徐燕州。


    而遠遠看到那個男人那一瞬,姚則南當下就一陣心虛,下意識就要轉身避開。


    但距離太近,若是避讓太刻意,不免更讓人猜想紛紛。


    他隻能強撐出平靜鎮定的神色,繼續緩步向前。


    徐燕州卻根本看都未看他一眼。


    這讓姚則南有些說不出的耿耿於懷,卻又鬆了一口氣。


    隻是,這口氣剛鬆下來,徐燕州卻忽然停了腳步回身看向姚則南,他微挑眉,示意彭林叫住姚則南。


    姚則南隻覺一顆心砰砰跳的厲害,幾乎要破腔而出,卻不得不佯裝平靜,禮貌的含笑問好。


    “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徐燕州眸光沉沉掃過姚則南的臉,他想不起來自己在什麽時候什麽地方見過這個人,但就是莫名的,覺得這個人很礙眼,看了就讓人討厭。


    姚則南做出茫然之色,搖搖頭。


    徐燕州緩緩收回目光,卻又在轉身那一瞬,又定定看了姚則南一眼。


    那一眼,陰翳而又沉肅,莫名的帶著幾分不耐,姚則南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但好在,徐燕州已經轉身向前走去。


    直到走出去很遠,姚則南還覺得一顆心砰砰跳的厲害。


    他幾次回頭望去,直到徐燕州的背影消失無蹤。


    但不知為何,那種惶惶不安之感,卻不曾消減半分。


    看來,還是要帶著季含貞趕緊回去的好,徐燕州也在這邊,萬一不小心遇上……


    但還真是怕什麽就來什麽,第二日天氣極好,姚則南剛帶著季含貞去外麵溪邊長橋上轉轉,結果兩人還未走到橋邊,就遇上了正被一群人簇擁著從橋上走下來的徐燕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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