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詞曰:「


    抄,對照,塗描。多借鑒,少推敲。從虎畫虎,對貓畫貓。陰行欺詐事,陽奉盜名高。雀巢反遭鳩占,過河哪管拆橋。自從模仿不取巧,便道致敬是妙招。」


    眾學子之中,葉淩手中現出紙筆,竟也開始構思。


    小武不由得問許諾:「師父也會文人的那套?」


    許諾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葉淩是否有文采。


    葉淩畢竟兩世為人,若說前世記誦過的文章也不在少數,隻是能夠記下來的並不多。


    「天下文章一大抄,諸位前輩,就算小子告罪了,隻是拿來用用,你們應該不會介意。」


    葉淩如此恬不知恥的自我安慰,好似真如他說的一般得到了允許的回應。


    緊跟著,葉淩提筆就寫下了兩行字。


    許諾在一旁看著,念道:「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最後一筆落下,突然之間,聖院一道金光閃過,緊跟著葉淩手中的紙張飛了起來,上麵的文字被才氣凝聚,懸浮在空中。


    「這……這是……」


    學子們盡都麵露驚訝,便是四位大儒也覺得不可思議。


    隨後那兩行文字飛到了聖院的門旁,化作了對聯嵌入其上!


    「這是聖院自己選擇的對聯!」


    「快,快去稟告諸位老師和院長!」


    「了不得啊,這是何人所作?」


    「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學子們盡都品讀著這對聯的含義,這兩句話雖然通俗易懂,卻道盡了進學之理,為學沒有盡頭,更沒有絲毫捷徑可走,唯有腳踏實地。


    再仔細思索,學子中有人生出敬佩之意。


    四位大儒目光落在葉淩身上,滿是審視的神情,蔡楷出言問道:「這位學子,你出身何處,姓甚名誰?」


    葉淩上前拱手一禮:「在下李甫,乃是東域廣安書院的弟子。」


    「廣安書院?」


    這廣安書院名不見經傳,雖然在聖道院登記造冊,但規模不大,更沒有弟子會前來中域,因此花信風才弄到這麽個身份。


    葉淩的容貌沒有改變得太多,但這四位大儒並沒有見過葉淩,因此不認得。


    旁邊方孝永笑道:「想不到啊,四院之外還有你這樣的俊才。既然事先有約,你便入院吧!」


    「是!」


    葉淩拱手一禮,帶著許諾踏上了法陣,升上了懸空大地。


    剩下一眾學子絞盡腦汁,卻仍然寫不出一篇讓先賢才氣看重的文章來。


    「師父,原來你這麽厲害,若是入了儒家,是不是現在也是個大儒了?」


    許諾星星眼地望著葉淩,對葉淩的崇敬又上了一個台階。


    但葉淩苦笑一聲:「這都是逼出來的,當不得真。」


    葉淩也不好意思說自己這對聯是抄來的,隻好如此搪塞。再說他解釋也不會有人聽,畢竟在這個世界,確實還沒有出現這幅對聯。


    光柱散去,葉淩三人看著眼前的景色,但隻見:「流煙溢彩,耀輝搖光。參天古鬆,萬節修篁。金河蜿蜒水明澈,山壁高張綠蘿長。老猿掛枝梅鹿現,青鸞舞空鳳翱翔。一處門楣懸日月,兩道青石起高牆。門外瓊花瑤草不勝枚舉,門內談古論今吟誦朗朗。往來鴻儒頻見,進退白丁難藏。樓閣堆滿天下卷,筆墨寫就仁義章。正是聖人立教發祥地,天下文宗第一堂。」


    這一片懸空大地看上去很大,山水美景,如畫如詩。更兼天地靈氣濃鬱非常,十分適合修煉。


    沿著青石鋪就的道路前行,沿途鬆柏竹柳,蓮梅蘭菊,令人應接不暇。待得


    三人來到聖道院門前,葉淩方才寫就的對聯已經刻在大門兩邊,一眾學子正聚在門前議論紛紛。


    葉淩見了,便拉住許諾藏身在竹林內,此刻到了這懸空大地上,滿是儒家四院的弟子和老師,若是貿然現身,必定會被人認出來,到時候恐怕難以救人。


    因此他就帶著許諾和小武暫時躲在一處清靜竹林裏,等待時機。


    夜幕變幻,再無人登上這片懸空大地。


    可原本應該出現的葉淩卻不見了蹤影,令聖道院的幾位大儒覺得有些古怪,派出弟子在聖道院以外搜尋,不過以葉淩如今的修為,想要在這些弟子麵前藏身還不難,因此他們找了一大圈也沒有發現葉淩的蹤跡。


    如此這般,他們也隻好作罷。明日便是聖日,弟子們還有許多事情要忙碌,無法再分心此事。


    一輪圓月高懸,竹林裏泛起淡淡薄霧,許諾和小武盡都入定打坐,並沒有發覺葉淩已經悄然離開。


    聖道院位於懸空大陸中央,四四方方,立有高牆。護院大陣在外守護整個懸空大地,因此再裏麵的護院大陣平日並不開放,這讓葉淩得以順利進入其中。


    高牆以內,更是極盡奢華:「紅漆擎梁玉柱,翼簷通達蟠廊。廊下鏡湖映月茫,錦鯉披銀遊蕩。先賢香火祠祭,聖位立牌成行。再看學舍玉殿堂,正是奢華景象。」


    葉淩也算是見過許多繁華所在,但聖道院此刻的建築陳設,唯有東海龍宮能與之媲美。便是紅袖書院在其麵前,也黯然失色。


    聖道院入門便是一處大湖,上有回廊供人行走,觀賞遊魚。再向前便是先賢祠,供奉曆代先賢的牌位。


    再過一道門,才是聖道院,兩旁樓閣玉殿是學舍和宿舍,再前的花園墅樓住的是院中的老師和大儒們,孔家的後人一部分也住在此地。


    整個聖道院的最中心大殿內,供奉著孔子聖像,聖像前一處大廣場,便是明日舉行典禮之處。


    此刻廣場上燈火通明,聖道院的弟子們還在做著布置,與往年相比,今年的聖會規模更大,據說是儒家四院借此機會要召集天下文脈,有要事相商。


    但隻見廣場上一處新搭的高台上,幾個弟子正抬著一個被布遮蓋的籠子搬上去。


    放好後一個弟子問道:「這籠子裏裝的是什麽啊?」


    另一個道:「你不知道,這裏麵是紅袖書院的一個女弟子,聽說明天要當著全天下人的麵給……」


    說著話,他擺了個殺頭的動作。


    「啊?這是為什麽?」


    「聽說是和那個被三教通緝的葉淩有關。」


    「葉淩?又是他,這幾年幾乎是每年都能得到他的消息,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人,怎麽這麽能折騰。」


    「別說了,這都不是咱們該考慮的,今天真是累壞我了,得趕緊回去歇一歇,明天還得起個大早,估計睡不了多久。」


    「等等,我想看看這籠子裏的女子。」


    「你可別惹事啊,連累我跟你一起受罰。」


    「放心,我就看看,能出什麽事?」


    說著話,那弟子一把將上麵的蓋布給掀了起來,籠子裏此刻跪坐著一個女子,手腕待著枷鎖鐐銬,已經磨出了血跡,再看容貌,發絲雖然淩亂,但明眸皓齒,目色決絕,當真是一代佳人:


    「恬淡浮霞晴雪,春波點透薄晨。芙蓉夭襯月霜痕,酥透江歌思恨。


    冰縷凝風引露,愁雲堆玉傷神。琪芳宜沁柳含春,秀掩櫻紅苦悶。」


    那兩個弟子看的呆了,一時間竟然一動不動。


    這女子自是長大了的青伊。當初葉淩將她送入紅袖書院讀書,她也頗有天份,隻幾年的功夫便已經是青幽境修為


    ,的幾位老師的賞識。


    可人群之中,嫉賢妒能者殺不盡,斬不絕,總有恨之者,雖暫時隱忍,終究要害青伊。


    後來,葉淩被三教通緝,紅袖書院弟子盡都大罵葉淩,獨青伊為葉淩與他們爭辯,終於給了有心之人機會。


    這些弟子得知了青伊與葉淩的關係,向書院舉報,但青伊和葉淩的關係,紅袖書院的掌院菅紅葉心知肚明,自然不會有什麽懲罰。


    沒想到這些弟子非要置青伊於死地,將此事透露給了太元道宗,太元道宗得知以後大為震怒,立即聯合了聖道院與稷下學宮向紅袖書院施壓。


    菅紅葉不得已,隻能交出了青伊,好歹保住了她沒有被嚴刑拷打,但仍是要將她在聖日這天當著全天下儒家弟子的麵處死,以儆效尤。


    青伊現在被封了修為,點了啞穴,但目光始終如一。


    她並不後悔自己做的那些事,沒有人能夠侮辱她的葉淩哥哥,哪怕一死,她也要抗爭。


    兩個弟子看了好一會兒才將布重新蓋上:「這麽漂亮的人,真是可惜了。」


    「別胡思亂想了,反正你也撈不著,趕緊走吧!」


    兩個弟子離開,廣場上的人也都陸續散去,重又恢複了一片寂靜。


    不多時,一道黑影顯化,正是葉淩。


    葉淩看著眼前的籠子,渾身顫抖,一身鋒芒幾乎要壓製不住地升騰。


    怒火滿腔,到底如何能忍住不發作,葉淩現在就很想知道,但很快一個聲音傳來,讓他心驚。


    「你莫要動那籠子,上麵有禁製,一觸動她就沒命了。」


    葉淩猛然轉頭,隻見不遠處,紅袖書院的掌院菅紅葉正站在那裏,麵上沒什麽情緒波動。


    葉淩冷視著她,強壓著怒火:「當初將丫頭送到紅袖書院,怕是我這一生最後悔的事情了。」


    「可你現在後悔,已然遲了。」


    「我不明白,當年你口口聲聲說收小寶為弟子,如今你卻讓弟子被關在這籠子裏麵,你也配自稱是讀書的聖人門徒?孔子的書,你都讀到哪裏去了?」


    「可青伊不是因為我被關起來,而是因為你!你在做事前,可曾想過會不會給她帶來災禍?她如今落到這個地步,你才是罪魁禍首!」


    菅紅葉的話讓葉淩產生了些許動搖,但隨即他正色道:「我並沒有害任何人,害人的是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真小人!天地之大,竟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既然天地不容,我們便打下一片天,一片地!」


    說著話,葉淩一把掀開籠子上的布,聽著葉淩聲音的青伊終於再次看見了心心念念的人兒,一時間口不能言,焦急萬分。


    葉淩隻是目光柔和的望著她:「丫頭,我來遲了。」


    一直信念堅定的青伊聽到此話,終於忍不住流下了兩行熱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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