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嶽城門下,葉淩與秦笑並肩向裏走,他二人從傾安城趕回來,便是要向徐崢告知太子長空的現狀,以求搭救。


    入了城,二人便直奔徐崢的府邸,路過那間酒肆,老板娘倚在門上磕著瓜子,衝葉淩笑道:“過門都不進來,忙的什麽國家大事啊?”


    葉淩拱手一禮:“要事在身,改日再來拜訪!”


    目送著二人離去,店小二湊到老板娘身邊,問道:“老板娘,這兩天城裏頭進來不少人,看樣子是要出什麽大事。”


    老板娘吐出一口瓜子皮,言道:“咱們的任務就是護好小祖宗,剩下的一概與咱無關。”


    店小二點了點頭,又道:“小姐仍在戲園,是不是派個人去盯著?”


    “那小祖宗又該不高興了,”老板娘歎息一聲,轉身回到門內,道:“看這架勢,估計也沒幾天了,咱們不如歇兩天,我帶你們去聽戲,如何?”


    “那感情好啊!”


    胖大廚從後堂探出身子,笑著道:“能聽小姐的戲,可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店小二亦笑道:“那我可就準備關門了啊?”


    老板娘笑罵道:“瞧你們兩個這點出息,跟沒放過假一樣。行了行了,都去準備吧,這些日子咱們就天天泡戲園子了。”


    …………


    徐崢府上的小院子裏,徐崢與花信風迎麵對坐,花信風舉著茶杯,笑著道:“這是我父讓我帶過來的茶葉,您嚐嚐。”


    徐崢微微一笑:“你父仍是這麽節儉,送禮都不舍得花錢。”


    “父親平時喝的茶比這還要差上許多,”花信風笑道:“父親常說創業容易守業難,他從祖父那裏接手了萬寶商會,一直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懈怠。”


    “你父親雖對自己吝嗇,可布局天下卻是大手筆,”徐崢突然話鋒一轉,語氣微冷:“連一朝人王帝主也敢隨意玩弄。”


    花信風心中一驚,麵上強作鎮定的笑道:“徐叔叔說笑了,我怎不知我父親還有這等手段?”


    徐崢一笑置之,轉而問道:“今日來,為的什麽?”


    花信風答道:“父親說想讓徐叔叔勸勸葉淩早些離開太嶽城,他已是仙道中人,不該再貪戀紅塵。”


    “哦?”徐崢聞言眉間一挑,道:“你父如此關心葉淩,我是該高興該是生氣呢?”


    花信風聞言,趕緊道:“父親隻是欣賞葉淩,絕無相害之意,另外也是看在與徐叔叔的交情上,這才好言提醒,希望徐叔叔接納。”


    “你父比你祖父強的地方,便是處處謀劃精細,為一事要找出數條路徑,齊頭並進而走,隻要達到了目的便可。”徐崢道:“不然,他又怎麽會在意我弟一個淩虛境的劍修呢?”


    說話間,門外葉淩與秦笑走了進來。


    花信風正愁沒辦法回答,見了葉淩與秦笑,急忙起身道:“葉子,你可算是來了!”


    葉淩拱手一禮,不解道:“花兄為何在這裏?”


    還沒等花信風開言,徐崢便道:“是我將他叫來的,若要救老三,還得他花家相助才是。”


    “原來如此!”葉淩重又看向花信風,眼神裏多了些懇求。


    花信風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道:“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我定然義不容辭。”


    幾人寒暄了幾句後,花信風起身告辭,並約定葉淩若是有事,可以到萬寶閣去找他。


    待花信風走後,徐崢問葉淩道:“說吧,長空出了什麽事?”


    葉淩便將百裏長空中毒與莫尋與刺殺的事告知了徐崢。


    徐崢聽罷,神色一冷,低聲道:“連自己的兒子也不放過,為了你的宏圖大誌,真是什麽都能舍棄啊!”


    葉淩問道:“現在該如何是好?”


    徐崢默然片刻,隨後言道:“此事麽,你們就不用管了,明日去萬寶閣尋花信風,與他一道找百裏瀚然,逼他放了老三。”


    “這次真的能救出三弟!”葉淩麵露喜色。


    徐崢點了點頭,道:“他若再執迷不悟,我便要親自登門了。”


    葉淩得了消息,心中甚是歡喜,又想起徐浩初之事,便將其告訴了徐崢。


    徐崢擺擺手道:“此事我心裏有數,你救出了老三,就盡快返回宗門去,不要再來太嶽城了。”


    葉淩應了一聲,便帶著秦笑離開了。


    他二人剛走,陳長纓自屋內走出來,對徐崢道:“你逼六皇子放了人質,誰知他又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徐崢端起茶杯,沉聲道:“剛回朝時,我本以為是百裏清風,沒想到卻是最小的百裏瀚然。我第一次見他時,還真看不出啊!”


    陳長纓走過來,坐到徐崢對麵:“城內到處都是宗門的人,看來事情已經泄露,你我是離開還是留下?”


    徐崢不答反問:“你會自己走嗎?”


    陳長纓苦笑著搖搖頭:“我不如你,尚且能夠肆無忌憚的闖進皇城,我甚至連見她的勇氣都沒有。”


    “所以你就更不能走了,”徐崢道:“在她需要的時候陪在她身邊,這才是你應該做的。”


    陳長纓一笑:“為一人而舍天下萬民,值否?不值否?”


    “一人與萬人並無區別,為萬人而殺一人,不可為。為一人而殺萬人更不可為。”徐崢頓了頓,笑道:“殺萬人易,救一人難啊!”


    …………


    夜色更深,葉淩將青伊哄入睡後,便起身退出了房門,遙見學堂裏燈火搖曳,便走了進去,見夫子正坐在燈旁,捧著書卷在讀。


    葉淩施了一禮,問道:“夫子還不歇息?”


    “子曰:‘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白天要給孩子們上課,這晚間自然得多下些功夫才是。”


    說著,夫子抬起頭,看向葉淩,道:“幾日不見,你的修為又精進了不少,開始修煉道骨,邁向盈衝境了。”


    葉淩點點頭:“什麽都瞞不過夫子,我得了際遇,收了一條金行靈脈,正在煉化。”


    夫子聞言道:“如此甚好,我聽說你要離開太嶽城了。”


    “正是,”葉淩道:“明日我就要去接三弟,和他一起離開。這也是大哥的意思,朝廷紛爭,我一個小修士終究不好深陷其中。”


    夫子道:“仁之實,事親是也;義之實,從兄是也;智之實,知斯二者弗去是也。”


    葉淩似懂非懂,仍是施禮拜謝夫子教誨。


    夫子又問道:“因你而死者,又當如何?”


    “這……”


    葉淩默然,他自然記得龍興鏢局當初的滅門慘狀。聽到夫子重提此事,葉淩握緊了拳頭,可最終仍是放鬆下來。


    “我不知該怎麽辦,”葉淩低著頭,無奈一笑:“我隻是個淩虛境的小修士,在這太嶽城裏,到如今也是聽任擺布。我想要報仇,卻連仇家是誰都不知道。甚至在太嶽城的每時每刻,我都要提防被人所害。我當初下山時自以為憑借手中劍,能夠闖出一片天地,可到如今我才明白,世事多艱,我……做不到!”


    夫子聽罷,起身笑著道:“人有不為也,而後可以有為。你既然明白了這個道理,日後便大有可為。行了,夜深了,你也該去休息了。”


    葉淩點點頭,拜謝過夫子,便回房打坐修煉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葉淩便出了小鎮,往太嶽城去。


    萬寶閣位於太嶽城東的一處繁華街道,來往之人大都為修士,到此買賣各種靈寶仙珍。


    葉淩剛一到萬寶閣門口,有侍者便上前問道:“來的可是葉淩葉道長?”


    葉淩微微額首,那侍者便接著道:“我家少主恭候多時了,葉道長請隨我來。”


    二人進了樓,但見大廳寬廣,列擺各色櫃台,上頭擺放著仙材,妖骨,靈藥,道器各種物品,不少修士在櫃台前挑選,以求心儀之物。


    那侍者見葉淩轉頭看著大廳之物,笑著道:“葉道長怕是第一次來萬寶閣吧?”


    葉淩點了點頭,那侍者便道:“這一樓皆是些尋常之物,若要挑選珍寶,還需要往上走才行。”


    這葉淩倒是看出來了,這一樓大廳裏擺著的東西不甚珍貴,道器隻有黃級,靈藥也沒有超過千年的藥靈,便是他從徐浩初三人那裏得的儲物道器裏的東西,也比這些好上不少。


    想到此,葉淩問那侍者道:“這萬寶閣可否收購修士的東西?”


    “自然可以,”侍者解釋道:“修士或許普通人都可以來這裏買賣,一般都以靈石來結算,此外也可以以物易物的方式進行交換。您是有什麽物品想要出授嗎?”


    葉淩點了點頭,道:“我手上有些用不到的道器,想要出售。”


    “既然如此,我可以帶您去二樓,那裏的櫃台專門進行定價與收購。”


    葉淩聞言便道:“既如此,你就先帶我過去吧。”


    “您跟我來。”


    說著話,那侍者帶著葉淩來到二樓的一處櫃台,裏頭坐著一清奇古貌的老者,看上去不過淩虛境修為。


    侍者道:“葉道長,就是這裏了。”


    葉淩點點頭,一伸手將三枚剛得的儲物道戒取出來,從裏頭拿出幾件道器,包括徐浩初的扇子,還有王辰的幾把刀,盧琨的一顆寶珠和一尊銅爐。


    那老者接過葉淩遞來的道器,一一鑒別了一番,言道:“這幾件都是玄階下品的道器,加在一起能賣三百塊上品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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