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門前,眾人看著趙靈韻離去的背影,一時間也是唏噓感慨。


    尤其是逐北郡的考生,昔日裏,趙靈韻對他們來說,便是天之驕子。


    現如今,其背影竟落魄至此。


    這般落差,當真是叫人有些難以想象。


    “唉,靈韻兄,當真是有些時運不濟了,不然何至於此。”


    “哼,什麽時運不濟。”


    “依我看,就是在逐北囂張跋扈慣了。來了乾都,也不知收斂一二,活該踢到鐵板,瘸了自個的腿。”


    就這樣,趙靈韻的身影,在眾人的議論聲中,漸行漸遠,直至消失。


    可笑的是,其來時,身旁三五成群,仿佛皆是生死至交。


    離去時,卻隻是孤身一人。


    那些個至交,也不知如今身在何處。


    相比於趙靈韻的淒涼,沈良富等人則是受盡吹捧。


    除卻眾多考生外,還有些許商賈和官員家中管家,想要將其捉走為婿。


    曾幾何時還對他們怒目而視,稱其為十大惡徒,譴責其敗壞大乾文風的眾人,不過轉眼,便換了一番態度。


    也著實叫沈良富等人,好不適應。


    “諸位同鄉,你們好。”


    “我也是淮南人士,敢問爾等口中的恩師,可是顧北川”


    就在沈良富等人接受吹捧時,一考生擠了進來,有些急切地如是問道。


    聞言,沈良富一愣,隨即拱手作揖,道:“這位同鄉有禮了,家師正是顧北川,閣下莫非是老師舊識”


    來人正是趙懷才,此次會試,他也榜上有名,雖說名次不高,但好歹也在榜上,若是回了淮南,便是光宗耀祖。


    可誰承想,他還沒來得及開心,便得聞此事。


    而且那十人的老師,似乎與自己的舊識顧北川是同一人,故而前來發問。


    得到肯定回答後,他更是整個人都僵住了。


    一時間,表情變得無比複雜。


    當初的淮南四大才子,就他看似不起眼。


    但實則,應當是他最有抱負,最有遠見。


    否則也不會賣掉祖傳酒樓,早早進京趕考。


    後來顧北川雖說在詩會上橫空出世,一首《將進酒》引得全場嘩然,更被淮南魁首秦大家引為知己。


    但顧北川和那剩下的三大才子一樣,並不熱衷於仕途。


    這便讓趙懷才一邊惋惜,一邊覺得顧北川前途有限,約莫是及不上自己的。


    甚至還因為當初酒樓之事,心懷愧疚,想著日後定要好生幫襯一番顧兄。


    可誰承想……


    自己竟然還不如人家教出來的徒弟。


    這可真是……


    顧兄啊顧兄,我是希望你過得好,但你也沒必要過得這麽好啊!


    這叫我,情何以堪!


    見趙懷才這般表情,沈良富便知曉,八成是真撞見老鄉了。


    頓時將心中戒備放下,臉上的笑容也真誠了幾分。


    “對了,沈兄,你可知懷才酒樓”


    “懷才酒樓”沈良富聞言,眉宇間露出疑惑之色。


    “我生在淮南,長在淮南,卻是不曾聽過什麽懷才酒樓,趙兄是否說記錯了名字”


    “害,瞧我這記性,應當是飛鴻酒樓。”


    “顧兄與我說過,買了酒樓之後,八成是要改名換姓的。”


    “飛鴻酒樓啊,你早說嘛,我再熟悉不過了。”


    聞言,趙懷才臉上浮現出喜悅之色,連忙說道:“那飛鴻酒樓現在生意如何”


    “害,瞧我問的,被我那哥哥刁難,生意如何好得起來。”


    “約莫是要倒閉了。”


    “此事是我對不起顧兄,不過此番不僅高中,倒也積攢了些許錢財,等回去之後,便好生補償顧兄一番。”


    此言一出,全場寂靜。


    不光是沈良富,甄仁義陳楚歌等人,紛紛瞠目結舌,似是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竟聽見了如此荒謬之言。


    還是周安斟酌著,詢問道:“那個,趙兄啊,我聽你言外之意,可是要給家師錢財”


    “自然,當初把酒樓賣給顧兄,我卻沒有陳述清楚其中利弊,此乃我之過錯。現如今有能力了,自然要補償一二。”


    趙懷才這話說得一臉認真,沈良富臉上的神情卻越發怪異。


    “那個,趙兄啊,你知道家師也在做生意吧。”


    “自然知曉。”


    “那你可知,他有多少錢財”


    “我與他相識時,他名下隻有一間酒鋪,不過釀出了英雄醉,才子釀,以及紅袖招三種名酒,應當也算小有資產了。”


    ……又是一陣良久的沉默。


    沈良富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


    如此反複,卻是吐不出一個字來。


    “趙兄,我還是與你說實話吧。”


    “家師如今,隻怕早已是淮南首富。”周安道。


    轟隆!


    此言好似一道霹靂,從天而降,將趙懷才劈了個外焦裏嫩。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不是三個月前進京趕考,而是三年前進京趕考的。


    “就你說的飛鴻酒樓,如今已經是淮南唯一的酒樓,分店開了足有幾十家,遍布整個淮南城!”


    “甚至推出了外賣服務,叫我淮南人能足不出戶,便能品嚐到孫禦廚所做美食。”


    趙懷才:!!!


    唯一酒樓


    幾十家分店


    外賣服務


    這一刻,趙懷才甚至開始懷疑起這些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同鄉。


    他們口中的淮南,是自己印象中的那個淮南嗎


    他們口中的顧北川,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顧兄嗎


    甚至,他對幾日後的殿試都沒了興趣,而是誕生出一股強烈的,想回家看看的衝動。


    當然,震撼的不隻是趙懷才一人。


    此時此刻,金榜下還有一少年,正在唏噓感慨。


    顧興文看著第五甲上自己的名字,歎息一聲:“竟隻有第五甲,倒是辜負了父老鄉親的期望,未能連中三元。”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自己天資過人,甚至有些恃才傲物。”


    “如今才知道,何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這位淮南詩君,自己也就算了,竟連教出來的徒弟都這般厲害,輕而易舉便包圓前十一甲。”


    “若非我橫插一腳,便是包圓前十甲了。”


    “如此大才,當真是世所罕見。”


    “隻不過,這位大才為何名喚顧北川與我那兄長同名同姓。”


    “莫非……”


    這一刻,顧興文心中湧起一個大膽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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