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自然不會說自己已經經曆過這一世,能夠未卜先知,所以隻能將事情推脫到預感上了。


    但他與鄭景玥前麵說的那些,確實是他重生以來,對天盟,對以後的路,對將來的選擇等等的一係列思考所得。


    而且得益於他上一世的經曆,他可以斷定,自己這一次的判斷,一定是正確的。


    人生在世,會遇到很多次選擇,有些時候,一次選擇,便能注定終生,而做出什麽樣的選擇,其實也和個人的修行有關。


    上一世王中沒有脫出自身認知的局限,人雲亦雲跟錯了人,隨他人而動,平庸了大半輩子,後半生才勉強看清局勢,可惜那個時候已經遲了。


    他也隻能在反抗軍的浪潮之中盡量苟活,盡量保全自己。


    但這一世就不同了,重生給他帶來的優勢,其實並不是簡簡單單的更多的法術,更好的功法,最主要的其實是對整個天下大勢的洞察。


    這種近乎明了的洞察,也並不是簡單的知道曆史走向這麽簡單,而是對整個修真界的發展,有了一種清晰的對比之後,所產生的明悟。


    有了這種明悟之後,即便是將來曆史走向並非是他上一世記憶之中的那樣,他也依舊會對整體的發展,有獨立自主的正確判斷。


    俗世之中常有賢者先知的傳說,有時候並非是先知真的能知道後世發生了什麽,而是賢者自身的認知眼界,要比常人更加深沉且寬廣,能夠推導事物的發展走向,所以才顯得能夠“預知未來”。


    在修真界其實也一樣,絕大多數普通修真者,其實就是普通的凡人。


    而這一世的王中,擁有兩世記憶的他,起點就要比其他人,高出太多太多了。


    鄭景玥其實一直以來都沒曾想過這麽深遠的問題,這一刻她忽然有些明白了,為何自己明明已經到了築基後期大圓滿境界,王中總說她的修行還不夠。


    因為她自身所認知的大圓滿境界,是在她築基修為的認知基礎上產生的,而真正的築基大圓滿境界,能夠成就金丹的機緣,可能並非如此淺薄。


    道理有時候說出來沒什麽感覺,但當某一時刻,人能體會到那一點的時候,就會慢慢發現,天地之間有大不同。


    之後的一段時間,鄭景玥每天繼續靜心修持,煉化銀蛇內丹的同時,不停的盡可能的打磨自身。雖然從外界看上去與她平時的修煉沒什麽差別,但她自己卻十分清楚,這一段時間的修煉,可以說比她這一輩子所有修煉的時候,都要認真。


    當然,成果也是有目共睹的,隻是短短七天時間,銀蛇內丹便被她快速煉化了一大截,按照原本的計劃,這應該是她將近半年才會出現的成果。


    鄭景玥的變化王中自然也是能夠感知到的,王中又驚又喜。


    鄭景玥這種狀態,雖然比之傳說中的頓悟還差之甚遠,但相比起她之前的修行,可以說已經進步了許多。


    如果說之前王中對她進階金丹的把握,在有邱提子的幫助下,可能都隻有五成的話,現在他覺得最少有九成了。


    剩下那一成是留給說不定會出現的各種意外的。


    甚至就按鄭景玥現在的這個狀態,即便是沒有邱提子,王中相信,鄭景玥進階金丹,應該也是有不小的希望的。


    雖然有些渺茫,可能就一兩成左右,但是相比起她之前那種近乎絕望的狀況,可以說已經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不過一兩成的概率還是太低了,也就是和普通資質良好的修士進階幾率差不多,因為資質隻要稍微好一點的修士,走到這個地步,隻要功法沒有多麽大的先天缺陷,差不多都能有這樣一個概率。


    所以邱提子還是要的,配合銀蛇內丹的底蘊,加上有王中上一世的修煉經驗作為指點,鄭景玥進階金丹指日可待。


    孤雲山平靜如常,這附近也沒什麽資源豐富的地方,平常過路的修士都很少,而且自從陸輝遠等人喪命於此之後,周邊的幾個心知肚明的鄰居,也都甚少來打擾,所以兩人在這邊修煉的日子,反倒是這段時間以來,過得最為和諧與平靜的。


    不過甚少打擾,說明還是有打擾的。


    前幾日金風嶺的杜洪元就路過之時,上來叨擾過一回。


    此人不僅修為精深,心思深沉,膽子更是甚大,孤身一人也敢上孤雲山來。


    杜洪元對孤雲山的不懷好意,王中大致也能猜到一二,而王中對他的提防,杜洪元這等人肯定也能察覺到蛛絲馬跡。


    這樣的情況下,這人還敢一個人上孤雲山,就連王中都不得不有些佩服他,竟然不怕自己直接就將他在孤雲山給了結了。


    修真界中,結仇殺戮,有時候隻在一念之間。


    尤其是當知道對方對你懷有敵意的時候,有些修行者奉行先下手為強,斬草要除根等等,暴起發難直接滅人滿門,那是常有的事情。


    當然,也有可能是王中的修為給了杜洪元信心。


    畢竟王中隻有築基初期,而當日滅殺陸輝遠等人,在杜洪元的眼裏,多半都是裏頭隱藏的高手所為。


    而且那位高手隱藏多日不出,顯然受傷不輕,還在閉關療傷,王中一個築基初期,就算本事再能耐一些,應該也不至於能將他無聲無息的留下。


    杜洪元給王中帶來了一個消息,那就是最近有人在附近打探陸輝遠的行蹤,不過此人卻沒有過多的進行解釋,反而是打著哈哈就走了。


    王中也沒有追問,杜洪元明顯知道一些內情,但是偏偏卻不告訴他,多半是在等著他上鉤。


    他雖然麵上與這人虛與委蛇,但也懶得與此人去婉轉糾結,浪費時間。


    而且王中大致也能猜到,杜洪元接下來的動向,此人無緣無故的來告訴他這個消息,他又不肯上鉤找杜洪元請教,那這人多半就要在一旁看好戲了。


    杜洪元走離開的三天之後,孤雲山外忽然來了一道璀璨凝華的遁光,劍嘯之音如雷霆陣陣,響徹晴空,隔著老遠就將孤雲山頭的白雲震得絲絲縷散。


    來者不善啊!


    洞府之中,王中冷笑了一聲,手中一枚指頭大小的圓珠忽然往下一抖,整個兒的沒入腳下地麵,消失無蹤。


    與此同時,整座孤雲山山頭仿佛微微震顫了一下,接著飄飄縷縷的白雲,便憑空而生,圍繞著整個山峰,上下流轉,仿佛披上了一件飄搖的薄紗一樣。


    王中感知了一下這新設置的陣法,心中暗自點了點頭。


    這門陣法,是他前世記憶中,戰爭後期出現的一門小型地域陣圖,作為一些小門派的護山大陣可以說綽綽有餘。


    這門陣圖的來源,也是後期天盟的手筆,而布陣的材料之上,繪製陣紋的主要材料,便是火靈珠融化之後的液體。


    雖然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王中並不齊備,王中目前有的主要就是火靈珠融液,但是那也隻是降低了一些陣法的威力與效用,成型還是勉強可以的。


    而且這門陣圖是在戰爭的推進之中誕生的,即便是現在下降了幾個檔次,但是其防護威能,也不是一般修士就能打破的。


    王中粗略估計之下,如果自己還是上一世修行功法的話,就算是剛成就金丹那會的自己來,也打不破這個陣法。


    不過如果是換了玄元真解,那就另當別論了。


    王中布置完全之後曾經測試了一下,玄元真解雖然不能直接將大陣徹底打破,但是和其他陣法一樣,這門陣法依舊不能阻擋玄元真解萬物消融的特性。


    片刻之內開出一個豁口,自由出行,王中依舊能夠做到。


    陣法升起,整個孤雲山頭似乎多了一絲仙家獨有的飄渺之意。


    王中縱身一躍,人已經出了洞府,立在山頭前的半空之上。


    那遠來的遁光犀利且純粹,一身氣息凝而不散,給人一股山嶽一般的厚重感,但劍嘯之音卻盡展鋒芒於外,銳利絕倫。


    此人一看就是根基紮實,修為不弱的大派子弟,普通的散修,很少有人能將一身法力打磨到如此境地者,多數都在忙於奔波,沒有足夠的時間去靜心修持。


    片刻之後,天空一聲叱吒,遁光化作一柄巨大光劍,在孤雲山頭一閃而逝,原地露出一道器宇軒昂的年輕身影。


    此人身穿紫虛道袍,頭戴水雲法冠,足踏絳紋金絲履,一身法力激蕩,氣度威嚴,築基後期大圓滿的實力一望便知,即便是北朝宗的涅小沙與周連生這等一門種子弟子,與此人相比,也強不了多少。


    年紀輕輕修為根基就如此紮實,附近能有這等氣勢威嚴的,除了豁元山的弟子,王中不做他想。


    王中心中略一盤算,便直接上前抱拳道:“孤雲山散修王中謹見,敢問這位仙者所來為何?”


    來人朝著王中稍微打量了一下,一個築基初期的散修,在他眼裏還算不得什麽,但這山頭忽然升起的陣法,卻讓他眼神微微一眯。


    就算他沒有親手攻打此陣,但這陣法運轉之時隱隱的威壓,讓他的靈識之中,便感受到了不小的壓力。


    而且此陣明明是在運轉之中,但看外相,卻似乎處在一種若隱若現的虛實之間,顯然布陣的手段非比尋常,攻打起來隻怕還得多費許多手段。


    至少他在門中這麽多年,就沒有見過這種形態的法陣。


    片刻之後,此人才對王中略一抱拳,道:“豁元山道恩殿弟子封世行見過道友!”


    果然是豁元山的人,王中對此並不意外,不過這道恩殿在豁元山是個什麽地位,這他就不甚清楚了,不過想來修煉資質如此卓越的弟子,應該地位也不會太低。


    王中略微一笑,趕緊道:“原來是豁元山的道兄,久仰久仰!不知封道兄來這偏鄙的孤雲山,可是有什麽指教?”


    封世行眉頭一皺,王中麵對他不卑不亢,甚至可以說十分不敬,因為作為主人家,有客到來,卻連邀請進門都不意思一下,而且他還是豁元山的弟子,這人都不打開陣法迎接,顯然並不是真的像他口中所說的那種久仰。


    不過他也不是計較這些微末虛禮的人,立刻便壓住了心中的那一絲慍怒,直接問道:“指教不敢當,封某人今日來此,是有些事情,想請教一下貴家主人。”


    封世行意有所指,顯然他不認為王中能做孤雲山的主。


    王中卻微微一笑道:“不才,在下這孤雲山貧瘠,就隻有在下與內子二人在此隱修,不知道兄想問些什麽,在下一定知無不言。不過在下與內子搬遷到此也沒多久,這附近還不是很熟悉,有些事情,可能會幫不上道兄的忙,還請勿怪。”


    封世行眼神一冷,此人油鹽不進,果然如那杜洪元所說的那般難纏。


    不過封世行也不是那種隨意就會被人忽悠,然後當槍使的類型,所以盡管心中有些不快,他還是要聽聽王中怎麽說,不然隻聽杜洪元的話,他便動手,那豈不是成了杜洪元手裏的刀子?


    “既然正主在此,那最好不過了,封某想請教一下王道友,不知道友最近可曾見過居住在此地不遠的陸輝遠、陳德忠……還有孤雲子等道友?”


    封世行一連串說了七八個人名,這幾個人,很明顯就是當初的陸輝遠等人。


    而王中猜的沒錯的話,封世行八成便就是那群人背後的“靠山”了。


    封世行口中最後的孤雲子三個字,更是一字一頓,眼神直勾勾的盯著王中,無形的氣勢從虛無之中衍生,將他緊緊鎖定。


    龐大的無形壓力,將他一身築基大圓滿的修為,展示得淋漓盡致。


    若是換了一個普通的築基初期修士在此,神魂修為不足的情況下,淡淡是麵對這種氣勢上的壓力,就有可能生出不敵之心。


    如果封世行再修煉有某些氣勢壓迫的法門,單單隻是這樣的壓力,就有可能讓一些不入流的修士直接崩潰,跪地求饒都有可能。。


    隻是可惜,他偏偏遇到的是王中,若論神魂念力,即便是封世行再練十年,恐怕也達不到王中現在的水平。


    這點壓力,在他看來,不過就如拂麵的清風一般,毫無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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