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剛蒙蒙亮,吳詠便穿戴整齊來到裏門口,此時任家兩位屠夫早已等候多時,見他過來,趕緊招呼他上馬車,“走嘍,今日早些跟他們會合,也好多殺幾頭豬。”


    昨日等吳詠跟朱裏典再次回到複望裏時,任家兄弟倆正在吳家屋後處理豬頭和豬蹄。


    朱裏典見他們又弄來這麽多東西,不禁感歎道:“你們若是每日都弄來這麽多豬頭,咱們裏的鄉親隻怕都要吃膩味了。”


    任老三朝他笑笑,一邊處理清洗豬蹄,一邊開口道:“今日算是最後一次了,既然他們對咱們仁義,咱們也不能做得太過。回來的時候,我跟老四就商議了,明日就將這處理豬頭和豬蹄的手藝也交給他們,以後我們應該不會再拉這些東西回來了。”


    朱裏典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對兩人的行為誇讚道:“不為財帛動心,君子所為也!”


    就這樣又忙乎兩個時辰,最後由朱裏典出麵,給每家每戶都分了半個豬頭和兩個豬蹄,剩餘的都留給吳詠家。麵對這樣的分法,大家都沒意見。


    等他們走後,吳詠跟任老三說了明天去宛城的事,便商定好時間,於明日裏門前會合。


    這會,等吳詠上車,任老三馬鞭一揮,“啪”的一聲,馬車便出了複望裏,直奔宛城而去。


    一路上,任老三給吳詠講了很多昨日他們殺豬的趣事。


    吳詠聽的入迷,不知不覺,時間過的飛快,感覺也就一頓飯的功夫,三人就到了宛城。


    吳詠本打算先去太守府,跟陳球報備一下,卻在進城門時發現張機和華佗兩人的身影,於是跟兩位叔父約定好申時到這裏集合之後,便匆匆下了車。


    “張世兄,華世兄,你們這是去做什麽”吳詠很快追上幾人,疑惑地問道。


    他見兩人麵有急色,還以為流民那邊出了什麽事。


    張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吳詠,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興奮地說道:“吳家賢弟,你來得正好,我與華世兄正要去城裏張角道兄住處那裏取些符紙,你也一起去吧。”


    吳詠不明所以,隨即又看到兩人身邊還跟著三位身穿道袍的中年道人,不由開口問道:“這三位道兄是”


    “這三位道兄都是最近幾天來宛城遊曆到的,”張機笑著解釋一句,隨後指著其中一位相貌俊逸的道人,介紹說:“這位是來自終南山樓觀道的駱曜道兄。”


    接著又指著一位廣額闊麵的道人,介紹說:“這位是來自巴郡五鬥米教的張脩道兄。”


    最後指著那位容貌矜嚴的道人,介紹說:“這位是钜鹿太平道的張角。”


    三人都對吳詠善意地點點頭,吳詠卻是大腦一片空白。


    他實在沒想到今日會遇到張角,這位可是曆史上有名的狠角色啊,一句“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徹底動搖了漢朝四百年的根基。可以說若是沒有張角發動黃巾起義,這漢朝還能延續一段時間猶未可知。


    而跟張角一起的張脩,史書上也挺有名的,他領導五鬥米道在巴郡、漢中一帶起義多次,朝廷都拿他沒辦法,最後還是靠著收編,才讓他停止鬧事。


    三人之中的駱曜,吳詠沒有任何印象,但他能和兩位曆史上有名的猛人在一起,想必也不容小覷。


    吳詠發呆這會,張機又給三人引薦了一下吳詠,“這位就是最近傳名天下的,曾神遊太虛十年的吳詠。”


    三人眼神一凝,齊刷刷地盯著吳詠,仔細打量起來。按理說,這三人都是見過世麵,經曆過大風大浪之人,不該對吳詠這個剛滿十二歲的孩子感興趣。但誰讓吳詠神遊過太虛呢,這不禁勾起他們的好奇心,想要看穿的虛實。


    吳詠被三人看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禁有些尷尬地撓撓頭,小心問道:“三位道兄為何如此看小子”


    三人之中,駱曜最先開口說話,隻見他走到吳詠麵前,輕輕拍了拍他肩膀一下,“你很好!這太虛之境傳說了也有上千年,古往今來,唯有你一人神遊過。可見與我樓觀道有緣,你可願入我樓觀道”


    吳詠趕緊搖頭,“多些道兄好意,小子對著紅塵多有眷戀,恐怕不能安心修道。”


    駱曜搖頭歎道:“可惜了,你有如此道緣,卻不知珍惜。罷了,世間一切,強求不得,你以後好自為之吧,莫要做出傷天害理之事來。”


    說完,也不顧吳詠詫異的目光,三兩步便消失在吳詠的麵前。


    吳詠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使勁揉了揉,發現他確實是一下就不見了。


    這時張脩笑道:“這位駱曜道兄,善使道術緬匿法。他邀請你加入樓觀道,是對你的肯定,多少道人一生的夢想就是加入樓觀道。別看玄妙觀在南陽很有名氣,可是比起樓觀道來,底蘊還是要差上一些,道家典籍也數樓觀最全。貧道若不是又五鬥米教的羈絆,也會加入樓觀道,尋求大道真理。”


    張角現在好像是三人之中名氣最低的,等其他兩人說完,他才開口苦笑道:“貧道今日欲在流民群中傳我太平道法,可是他們卻都言小道兄乃是仙君轉世,無償救助了他們,餘生隻願意信奉小道兄。”


    吳詠嚇一跳,想都沒想,便開口道:“要不小子也加入太平教好了。”


    其實加入太平道也沒什麽壞處,隻要以後別參加黃巾起義給別人刷經驗就行。


    張角沒想到吳詠會這麽說,一時愣住了,不知該是拒絕還是同意。


    不過他還沒說話,張脩卻是不樂意了,隻見他臉色一沉,譏諷道:“小小的太平道才成立多久,有何名氣,我五鬥米教在巴郡可是家喻戶曉的教派。連個道觀駐地都沒有,在貧道看來,這太平道要不了多久,也和那些不知名的道教流派一樣,泯滅在民間。”


    張角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道兄,這話有些過了。貧道傳教,何須他人多言。”


    “不自量力!”張脩甩下這句話,便高傲地走開了。


    吳詠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三人就走了兩個,不禁有些愕然地問道:“三位道兄是如何走在一起的”


    張角苦笑道:“貧道在钜鹿聽聞有大量流民聚集在宛城,便想到這裏傳我太平道的教義,不想剛到宛城就碰到那兩位道兄也在傳道。之後貧道三人都遇到剛才的情況,這裏的流民隻願信奉小道兄一人!”


    吳詠這才發現張角竟一直喊自己道兄,這讓他覺得有些荒謬,便提議道:“我與道兄一見如故,以後便道友相稱如何”


    張角卻是搖搖頭,“道有先後,小道兄既然能神遊太虛,便是先窺大道,貧道豈能與道兄平起平坐。”


    吳詠還想再勸幾句,這時張機笑著插話道:“道是無情,人卻有情。既是一見如故,可按人倫之禮,兄弟相稱,豈不美哉”


    吳詠眼睛一亮,當即對張角拱手道:“以後還請世兄多多關照。”


    張角想了想,便應承下來,“那為兄就高攀一次吧。太平道如今還隻是不入流的道教小派,賢弟身份特殊,唯恐遭人非議,不能收容賢弟入教,還請勿怪。”


    吳詠哈哈一笑,“小事耳,何足掛齒。”


    華旉這時也有機會開口了,隻見他似笑非笑道:“恭喜賢弟又得一世兄啊!你這樣認下去,天下道人豈不都成了你的世兄。”


    吳詠不禁正色道:“想讓我認世兄,那也得有一定的本事。我觀三位世兄都是有大毅力之人,以後定會有大成就,這才厚著臉皮相認。”


    華旉哈哈大笑,“承你吉言,我華旉今後若是青史留名,吳家賢弟之名定會出現在我名之前。”


    四人說說笑笑來到張角臨時落腳的客棧,一進屋便看到兩個裝滿符紙的大箱子。


    張角打開箱子笑著對三人說道:“貧道自幼便對這符紙感興趣,還特意去拜訪過數位造紙大匠,才習得這造紙術。這些符紙都是貧道精心研製所得,平常可是舍不得使用。今日若不是我那伯祖父討要,貧道也不會如此大方。”


    張機見吳詠不明所以,便笑著解釋道:“張世兄的伯祖父就是前兩日咱們見過的玄妙觀的張道長,張道長給人開草藥時,用的就是這些符紙。這兩日因為給流民看病,張道長的符紙都消耗完了。今日恰好看到張世兄,便讓我跟華世兄來取一些給他。”


    吳詠明白事情的緣由,可是他看著兩箱都是黃色的符紙,頓時大失所望,他本來還以為張角這有那種可以書寫的白紙呢,於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世兄這裏是否有那種白色的,可以寫字的紙張”


    張角想了想,便開口道:“賢弟說的蔡侯紙吧!”。


    見吳詠好像不知道蔡侯紙,張角便繼續開口道:“其實紙張早在前秦時期就出現了,隻不過那時都是蓖麻杆經過漚爛,製成的麻質硬紙,與其說是紙,不如說是硬布,不僅費時費力,使用起來也極其不方便。


    等到本朝和帝時期,龍亭侯蔡倫總結以往人們的造紙經驗革新造紙工藝,讓工匠們挑選出樹皮、麻頭及敝布、漁網等,然後把它們切碎剪斷,放在一個大水池中浸泡。過了一段時間後,其中的雜物爛掉了,再讓工匠們把浸泡過的原料撈起,放入石臼中,不停攪拌,直到它們成為漿狀物,然後再用竹篾把這粘乎乎的東西挑起來,等幹燥後揭下來就變成了紙。


    這就是蔡侯紙,既輕薄柔韌,又取材容易,而且來源廣泛,價格也低廉。賢弟若是想要,宛城內就有多家出售的。”


    吳詠沒想到白紙還有這麽一說,而且還這麽普及了。他決定今天就買些紙張回去,若是有那種擦屁屁的草紙就更好了。


    這時張機發現有很多符紙下麵都壓著各種草藥,於是便問張角這是何用意。


    “不瞞三位賢弟,貧道發現這些符紙若是與藥材放在一起,時間久了便會沾染靈性,畫出的符咒也特別靈驗。”張角猶豫一下還是如實地回答。


    吳詠當然知道這是草藥成分滲透到紙張裏了,於是便建議道:“既然世兄會造紙,何不用草藥做符紙,效果豈不更好”


    張角頓時呆立當場,他怎麽沒想到還可以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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