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一臉厭惡的看著那人,見他如同魔障一般不停自虐,伸出手打斷對方,“得了得了,別在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看著那如同豬頭一般的臉,差點沒忍住心底的笑意,不過想起此人根本不將普通人的性命放在眼裏,仗著自己修為有恃無恐,肆意而為,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厭惡又騰的上了頭。


    “陸雄,想你曾經闖蕩江湖,結果竟然是非不分,忠奸不辨,將百姓不當人看,竟以金錢為餌,將那麽危險的藥丹交到他們手上,你可知,若是那些吃了藥丹的野獸家禽發狂之後,又有多少家庭會發生慘劇?”


    陸雄撇撇嘴,一張圓臉雖然因為劇痛已經變得有些扭曲,正蜷著身子,捂著肚子在那晃晃悠悠,聞聽莫笑之言,這位看似普通的修者翻起眼珠子想了一會,重重的哼了一聲,回道:“這也是他們活該。若不是他們心有貪念,想要輕鬆的得到我那幾兩銀子,又怎會相信我的話,將丹藥給家畜使用。”


    在一邊靜靜旁聽的王瑜聽的此言,忍不住氣的柳眉倒豎,粉麵生寒,芊芊玉指一戳陸雄,道:“你還狡辯,分明就是你心懷歹意,圖謀不軌,反而還說那些百姓無知,咎由自取,你這人,怎麽這麽壞?”


    小道姑自在老李家見了發狂的大黃與白豬無比慘烈的互鬥,那血腥又暴力的場麵深深震撼著她的內省,想不到平時一個看起來搖頭晃腦極盡親昵,一個平時憨態可掬,肥頭大耳,在真正的藥效發作之時,竟會那般可怕。


    兩隻平日裏互不打擾的家畜竟會如此殘酷的撕咬,當中任何一隻若是遇上凡人,那人下場可想而知,將是一場活生生的人間慘案。


    陸雄極其輕蔑的望了一看氣鼓鼓的小姑娘,陰陽怪氣的笑道:“小娃娃,你懂什麽?我此番作為,乃是為了一件大事,死去區區些許百姓又能如何,要知道,那次國家大戰不是屍橫遍野,血流漂櫓,又豈是以千計算的?”


    薛不語一直並未做聲,隻是在一旁靜靜看著此人,此刻見他執迷不悟,心中未有一絲懺悔,即便自己大難臨頭,仍然一副狂熱的表情,便知他已經中毒頗深,不可救藥了。


    他上前一步,來到陸雄身旁,看著那副淒慘的尊容,心裏麵微微舒服了點,雖然他不讚同肖無悔直接使用暴力逼供,但麵對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邪修,對於那不將凡人放入眼中的少主,多了一絲絲好感。


    這種人,就不應該對他們客氣,對他們客氣,就是對逝者的不尊重,收拾了他們,才能覺得心中的悶氣幽幽的出了一點。


    他蹲在陸雄麵前,雙目神光如電,眼眸深處似有火光繚繞,極具衝擊力。


    陸雄一盯上對方的眼睛,便知今天輸的不怨,對方以有心算無心,以強勢治弱勢,自己今日一出現,便已注定插翅難逃。


    若此想著,那氣勢不由又矮三分,但他依舊不解,區區些許凡人的性命,在這些世外高人眼中為何那麽重要。


    薛不語心中不耐,衝陸雄道:“你那所謂師父在那,還有沒有什麽同謀者?”


    陸雄情知難逃,隻求速死,他扶著大腿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一勒腰間束帶,將胸口拔高三分,長吸一口氣,毫無懼色衝身邊眾人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來吧,死亡有何懼哉?”


    “喲!你還挺硬氣!”


    肖大少平日裏硬氣人見過無數,借助家勢和個人實力,最終還不都跪在自己麵前瑟瑟發抖,直呼後悔。


    對這種外厲內荏的貨色他很有經驗,當下也不多言,眼角瞟了身旁青灰一眼,然後一臉陰森的望著陸雄邪笑。


    這笑容看的陸雄有些發毛,方才就是他將自己痛揍一頓,又一腳毀了自己丹田,此仇此恨,百世難消!


    隻是當他聽到腳邊傳來的低聲咆哮之時,渾身汗毛頓時豎起,冷汗登時就順著脊梁骨就流了下來,腳踝處的劇痛方才緩解,這妖獸又撲倒身前,看了一眼那歪嘴壞笑的黑衣男子,自己如果敢說半個不子,他會毫不猶豫的指使這條白狼撕咬自己。


    貌似,他還很期待!


    陸雄並非視死如歸的戰士,也不是受過特殊訓練的死士,即便他已是凡人境的修士,但身體的劇痛仍然會讓他發狂。


    電光火石之間,他內心已經經過了激烈的思想鬥爭,咬咬牙,狠狠心,將尊師重道的千古芳談拋之腦後,這方才還鐵骨錚錚的漢子,轉眼將就將自尊、自愛、自強拋之腦後,認真的看著麵前眾人,道:“你們想找我師父?嘿嘿!告訴你們,就怕嚇壞你們的膽!我師父他老人家術法神通,惶惶如天日,你們想要找他,真是自掘墳墓。”


    “別囉嗦,快說!”莫笑對陸雄這自吹自擂的表現極其看不上眼,這一會沒收拾,還唱上大戲了,忍不住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陸雄身子一個趔趄,皺著眉頭回身,見莫笑一臉不耐,這才畏畏縮縮道:“我師父在陽休山青無觀修行,尊稱無情道人,我做的這些事,都是他老人家指使我幹的。”


    薛不語見他東拉西扯,言不達意,不由有些惱火,指著陸雄腫脹的臉問道:“誰問你這些了,我是問你他人現在何處?”


    “哦!”陸雄一愣,有些心虛道,“他老人家往日說過,他落腳在此地西北六百四十餘裏的不老山,說是有事就去那裏找他。”


    “不老山?”薛不語一愣,迷惑的看向身旁眾人。


    於靈眼睛一轉,心已明了,見不語一臉迷茫,便一捋胡須,笑著解釋道:“這不老山屬徽山山脈。此山極大,深處人跡罕至,又多野獸豺狼,妖魔鬼怪,凶險十分,乃是青龍帝國蠻荒之地,一般修士若敢進去,十死無生。”


    於靈講完,眯著眼睛沉思半晌,這才接著緩緩道:“此人竟敢進入不老山,不是腦子差根弦,就是有所依仗。依我看,我們還是先和觀裏取得聯係,讓莫然道長再派幾名得力人手前來,再尋上一些老朋友前來幫忙,這才有足夠的力量前去一探,否則,就咱們這些人,無異於白送。”


    老道長對麵前俘虜的話其實也是半信半疑,此次藥丹牽扯地方之廣、受害群眾之多,在這幾個月的了解中,已經達到了一個聳人聽聞的地步。


    單憑那無情道人一己之力,想要做出這麽大的動靜,無異於癡人說夢,搞不好,這無情道人也隻是一個小小的馬前卒,在他身後,有藏的更深,更大的勢力。


    於靈本想不去,又怕傷了士氣,這才想出一個折中之法,即規避了危險,又有機會將那賊人一網打盡,如此一來,眾人都心悅誠服。


    隻是,在對方陸雄的處置上,幾人罕見的出現了分歧。


    向來眼高於頂,不將俗物入眼的世外名門少主看待陸雄,如同看一個舍棄的廢物一般,要麽將他一劍斬殺,要麽就用他喂食自己的愛寵。


    皈依道教未有半年的嬌俏少女,畢竟心智柔弱,頗有些菩薩心腸,在肖無悔提出自己的建議時,狠狠的瞪了他兩眼,又細細打量一番身形淒慘的俘虜,這才搖著自己師父的手臂期望能給對方一條活路。


    而容貌昳麗的莫笑對於陸雄的生死並不放在心上,反正對方也已是廢人,翻不起什麽風浪,現在已沒有任何價值,就扔在這裏任由他自生自滅得了。


    就在三方各持己見,喋喋不休之時,沉默半晌的薛不語突然道:“各位,陸雄所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真倒也罷了,若是假的,咱們豈不是白跑一趟。再說了,有他在旁邊,到不老山之時,我們豈不是少費些功夫?”


    “哎!對呀!”莫笑向不語露出讚賞的微笑,還是我這師弟想的周到,別人都沒想到,偏偏他想到了。


    一直以為這小子隻知道動拳頭,想不到他還知道動腦子,看來,我五福觀的未來就在他身上了。


    一念至此,他看向薛不語的目光就變的更加曖昧。


    這股曖昧的目光落在薛不語的身上,他不由的看向師兄,見莫笑似笑非笑,一對桃花眼褶褶生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心思單純的師弟在這雙眼眸的注視下登時慌了神,艱難的別過臉去,裝作看不見,又看到王瑜一臉驚喜的望著自己,那張豔若桃李的臉上滿是欣慰。


    薛不語不由頭大,暗道,你這欣慰的表情又是什麽鬼?


    眾人商議已定,便決定薛不語和莫笑帶著身受重傷的陸雄先行趕往平州不老山附近,而於靈先帶著王瑜回觀,向觀主莫然說明此事。


    因此次太過危險,隨時都有性命之憂,身負禦獸山莊未來重擔的肖無悔便被排除在外,讓他先行離開。


    哪知道這廝見此行凶險,其間徽山深處又多有異獸出沒,心裏麵就動了心思,非要一起去不老山一探究竟。


    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長這麽大,還沒這麽刺激過,此行他是非去不可。


    看著這一向深沉的少主便如那街頭無賴一般,歪著嘴,斜著眼,不停晃動大腿的地痞模樣,幾位道長是好說歹說,也沒有勸的他回心轉意,實在無法,便讓他給家裏捎個口信,說明情況。


    千裏傳信的重任自然交到了青灰長毛綢緞般白毛的雙肩之上,看著那一臉興奮的靈狼對月長嘯,“嗷嗚”一聲,已經躥進了黑夜的重重迷霧之中,幾位道長均有些迷惑不解。


    有些憨態可掬的少主撓了撓後腦勺,一臉羞澀的對麵前眾人說道:“青灰的實力遠在我之上,上次敗於莫笑師兄之手,也是我實力不濟,未將青灰實力發出十之一二,而且,它會人語,隻是不願講而已。”


    看著一臉癡呆的眾人,這禦獸山莊的未來領導人將胸脯一拔,傲然道:“我禦獸山莊數千年底蘊,青灰在那些靈獸中實在算不得什麽?”


    當悵然若失的薛不語將目光從漆黑的夜幕中轉向肖無悔之時,他所有所思的問了一句,“不知你們山莊可有神獸否?”


    回答他的隻是那眼高於頂的少主高深莫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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