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王爺府的時候,已經是肉眼可見的淒涼。


    葉清抱緊了手中的陶罐子,往大門口走了過去,門外沒有侍衛,她隻輕輕用手推了推,門便“吱呀”一聲開了。


    還是沒有人。


    “小蘇,這是這麽回事啊,總感覺有那麽一絲絲的詭異啊。”


    【今早秦艽回府的時候,下令解散了府上一大部分的傭人,所以顯的有那麽淒涼。】


    “聽你以前那樣說,這個時候,白潯已經消失不見了對吧?”


    【是的呢。】


    葉清走了進去,腳步輕輕的落在地上,“他們一家可真是慘啊。”


    【還好吧,他們還不是最慘的……】


    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葉清與係統的說話,一個穿著青綠色長裙的小丫鬟快步走了過來,嘴裏喊道:“郡主!你可算是回來了。”


    葉清聽她這麽急切的聲音,先是一愣,然後問道:“怎麽了?”


    “郡主,王妃她的病情又加重了,您還是去看看吧。”


    葉清一邊被她拉扯著離開,一邊問道:“母親她怎麽會生病呢?”


    小丫鬟低垂著腦袋,沉默不語,看樣子像是不願說出實情。


    葉清準備換個問題問的時候,丫鬟開口了。


    “是寒疾,王妃早先的頑疾,前幾年還好,這幾年發作的頻率越發的多了起來,王妃娘家有位年事已高的嬤嬤,每過一段時間,王妃都會回娘家讓嬤嬤為她施針。今早回來的時候,本來是好好的,但是……但是她不知道看了誰送來的信,當場昏了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便……不行了。”


    葉清低聲歎了一口氣,她想大概是看了父親的書信吧。那晚白臨弦好像知道了自己死期將近,把自己一個人鎖在屋裏,悄悄寫了幾封信,連夜喚人送出了城。


    葉清站了房門口,深吸了幾口氣,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咳咳……咳咳咳。”秦艽用帕子捂著嘴撕心裂肺的咳嗽著,隱約間看能看到幾絲紅色血跡。


    長青坐在旁邊輕輕的順著她的後背,“王妃,還是派人尋醫師來吧。”


    秦艽閉眼輕輕搖了搖頭,“咳咳……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咳咳咳。”


    “王妃……”


    “你就先出去吧,我,我睡會兒。”


    長青站了起來,小聲應了一聲,“好的,王妃。我就在外邊,有事叫我。”


    說完,轉身便離開了。剛走出裏屋,卻看到了葉清,一臉驚喜準備喊出聲的時候,葉清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


    葉清湊近她的耳朵旁,悄聲道:“你先出去,我想和她說一些話。”


    長青睜大了眼睛,點了點頭。


    葉清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將手中裝有白臨弦骨灰的壇子放在了桌子上,看著床上躺著的麵色蒼白的女人目光深幽。


    秦艽皺了皺眉頭,輕聲道:“長青,不是讓你出去嗎?”


    葉清張了張口,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母親。”


    秦艽猛的睜開了眼睛,望向了床邊,視線交接之中,她終是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兒,一邊掙紮著坐起身來,一邊顫抖著說出了聲音,“歡兒……”


    葉清過去半蹲在床邊,扶著秦艽,輕聲道:“我回來了。”


    秦艽輕輕撫摸著葉清的腦袋,忍不住哭出了聲,“歡兒……你父親他……”她說不出來那個惡訊,隻是不停地流著眼淚。


    “我知道,母親,我知道。”葉清拿著秦艽蒼白又冰涼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一雙眼也已經紅了,“母親,我把父親帶回來了。”


    “什麽?!!咳咳,咳咳咳……他在哪?”秦艽雙眼朦朧的看著葉清,像是在看希望。


    葉清站起身來,將桌子上壇子抱在懷中,走到秦艽麵前,遞給了她,“父親身染瘟疫,隻能以這樣的形態來見你了。”


    秦艽泣不成聲,隻是抱著壇子死死不放手,幾滴滾燙的淚珠滴落在壇子邊緣,滑落下去,“阿弦……”


    “母親,你和父親單獨說會話吧。”說完,葉清又留戀的看了秦艽幾眼,出去了。


    門一開,長青便喚住了她,“郡主!”


    葉清斂了斂情緒,淡淡的應了一聲,“何事?”


    “郡主你知道世子的下落嗎?”


    葉清搖了搖頭,抬眼望向了遠處,心事重重道:“不知。大概是去做自己的事情了。”然後她轉眼看向了長青,輕聲說:“長青,你可要好好的啊!”


    “我會的。”


    葉清看了她好半天,然後從袖口中拿出了一隻朱釵,拿起長青的手,放在了她手中,“這是公主給我的,我也沒多大用處,你拿著吧。”


    長青縮了縮手,忙道:“不,長青不能要!”


    “拿著,我也沒什麽其他的財務,身上比較值錢的也隻有這個了。你別嫌棄,這也能值不少,總能有個保障。”


    “郡主……”長青快哭了出來,她還想意識到什麽,帶著哭腔說:“郡主你也要走嗎,可以帶著長青一起嗎?”


    葉清搖了搖頭,“你要明白,人是為自己而活的。你會有自己的生活,同時我也有,不必跟我一起。”


    “可是……”


    “沒有可是,我來這裏是為了一個人,完成之後……唉,跟你說這麽多幹什麽。總之,你要好好的。”葉清抬手拭去了長青眼角的淚痕,露出了一個很是溫柔的笑容。


    長青望著她的眼裏滿是眷戀,“我知道了。”


    “好了,你在這裏守著,我去散散心。”


    ……


    謝慎之找遍了整個縣令府,也問了所有的人,也沒找到葉清的蹤跡。他喚出了一個身如魅影的黑衣男子,問道:“郡主呢?”


    男子半跪在地上,雙手握拳,滿臉羞愧,“屬下無能。今早郡主回了房間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你說,她是憑空消失的?”


    “……是。”


    謝慎之一掌將男子拍倒在地上,那人猛的吐出了一口鮮血,可是他來不及顧及自己的傷勢,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跪在地上,道:“屬下無能,請主上賜死!”


    謝慎之全身上下散發著恐怖的氣息,他琥珀色的眼眸隱隱約約有變紅的趨勢,兩側的手緊緊攥成拳,青筋暴起,節骨泛白,但他說出的語氣卻是十分平淡,像是在說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那你便去死吧!”


    男子緊閉著雙眼,毫無怨言的等待著死亡的到來。但結果,什麽也沒有落在他的身上。


    一個身穿黑色錦袍的男子站在了那人麵前,對謝慎之笑道:“主上未免太過激了,為了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女人,就要殺了守護你多年的暗衛。請主上深思。”


    謝慎之嘲諷一笑,“深思?嗬嗬,我的屬下我做主,什麽時候輪到你說話了。讓開!”


    “主上,時機已到,還請主上快些做主。”


    謝慎之淡漠的雙眸望向國師,語氣十分平淡,“我隻說一遍。”


    國師無奈的側了側身,讓出了身後那名受了重傷的男子。


    謝慎之毫不猶豫的一掌打在了他的頭上,幾乎是一瞬間,男子口中噴出大量的鮮血。謝慎之一個轉身,身上沒有染上半點血跡。


    他背著雙手站在那裏,全身的氣勢像極了那淩駕於眾人之上的皇。“這次你命好,下次就沒有機會了。”說完,便抬腳離開了原地。


    良久,躺在地上的男子猛地咳出了一灘血,醒了過來,嘴裏喃喃道:“多謝主上。”


    “真是忠心耿耿啊。”說完這句話,國師便離開了。


    謝慎之準備提前離開渠縣的時候,他的屬下突然查到了一些關於此次瘟疫的端倪。


    “主上,是沁泮河上遊有一洞穴,裏麵橫七豎八足有十五具屍體,看樣子已有二十日左右了。”


    “隻是因為屍體?”


    “並不是。”他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竹筒,打開後,裏麵密密麻麻爬著白色細小的卵蟲,“河水把這些白蟲帶入了下遊,民眾不知,下水時,被它們鑽入了身體之中。”


    謝慎之看了那些白蟲幾眼,淡淡的說:“是北洙國特有的產種。將這個消息傳回京城吧,最好要人盡皆知。”


    “是!”


    當晚,謝慎之便快馬加鞭離開了渠縣。不過,依照這個速度,最快第二天午時到達上京城。


    這天晚上,秦艽便已經是明顯的支撐不住了,葉清陪坐在她身邊,另一側則放著白臨弦的骨灰。


    “歡兒,以後我不能陪你了,咳咳咳……一定要,要好好照顧自己……”


    葉清點點頭,沒有開口打斷她的話,隻是淡淡的聽著。


    “記住,要找到你哥,若是,若是找不到,便隨他去吧。”秦艽慢慢閉上了眼睛,輕輕開口說道:“惟願你們安康,我便能安心離去了。”


    “母親……你放心吧,我會找到哥哥的,而且他一定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秦艽緩緩抬手,落在了葉清的手上,“我知道……你來我們這裏,定是有別的事情,但我卻是,咳咳,一直把你當做我的女兒對待的。我心裏有預感,你終會離去,咳咳咳……”她咳的直不了身體,蜷縮在床上,一手捂著自己的胸口,另一隻手便緊緊的攥著葉清的手。


    “母親,你怎麽樣了,我去……”


    “不用了。”秦艽虛弱又帶著些許乞求,開口道:“歡兒,無論你去到何處,你都不要忘了我們,好嗎?”


    葉清哽咽道:“我會的,母親,我一定不會忘了你和父親,還有哥哥的。”


    “那就好……”秦艽說完了最後一個字,眼睛慢慢的閉上了,原本攥著葉清的手也毫無聲息的吹落下去了。


    她去陪白臨弦了。


    白潯還是沒能見到他們最後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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