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南粵火車站假軍人氣焰囂張的采寫文章發表後,在南粵市產生了巨大的影響,這一點從我們《星報》的發行量上就可以看出。劉小軍匯報說,各個報攤反映,報紙一出來就銷售一空,很多讀者想買我們的報紙卻買不到,報攤的攤主們紛紛要求我們加印。


    伊總編經過考慮,然後通過報社領導層研究決定,臨時加印一千份報紙也被搶購一空。


    這還隻是報紙的發行狀況。


    由於報紙報道了假軍人在火車站的囂張行徑,不但市裏和省裏的相關領導也都重視起來,就連軍區的相關部門也格外重視。


    為此,經過多方的聯動和配合,軍區方麵為了澄清事實,確保駐軍在本地的聲譽,專門成立了打擊假冒軍人違法活動領導小組,重點是針對火車站假冒軍人的違法犯罪活動進行了有力打擊,很好的維護了南粵軍人的形象。


    為此,我們的報紙被相關的上級管理部門進行了表揚,在南粵的諸多報刊中產生了較大的影響。


    而我,也再一次受到了報社的表彰,除了稿費,還另外拿到了一筆高出稿費好幾倍的獎勵。


    這,讓我再一次飄了起來。


    於是,我把采訪的目光又一次放在了南粵火車站,寫下了又一篇頭版頭條的新聞性文章《開放在南粵火車站前的惡之花》


    我的文章是這樣寫的——


    明天是六月一日,兒童節,這可是陽光、鮮花、彩球、歌聲、紅領巾匯織起來的的美麗日子呀,我卻坐在報社的編輯部裏寫下這個完全不合時宜的題目,心裏是在不是滋味!然而,這個題目,是我在采訪的過程中就出現在腦海裏的,而移植到白紙黑線的方格稿紙裏時,已經是午夜時分了。我欲行下文,眼前卻有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影子晃來晃去,由虛變實,再由實變虛,最後幻化成血淋淋的一群,活生生地擠進我的方格稿紙,齊聲發出天問:誰來救救我?


    我方寸大亂,慌亂地下了整隊口令,才有了稿紙上歪歪扭扭卻基本成形的隊列——


    蔣某——14歲,安徽省利平縣紀輪鄉人,在南粵火車站行竊7次;


    葉某——14歲,四川省嶽池縣新華鄉人,在南粵火車站搶劫金耳環8個;


    牛某——14歲,江西省宜春市高安縣人,在南粵火車站槍耳環、項鏈,記不清次數和數量;


    栗某——13歲,池縣斷橋鄉人,在南粵火車站三十多次;


    李某——12歲,湖南省邵陽邵東人,在南粵火車站搶、竊五十多次,得手金項鏈、耳環、手表等三十多件……


    這是南粵火車站派出所提供的一份案卷記錄,他們幹這些的目的都很單純:為了吃飯,為了吸白粉……


    十幾歲的孩子,本應該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華,該是爺爺奶奶的繞膝頑童,背著書包上學堂的學生,緣何要背井離鄉前來南粵火車站成為罪惡之花?


    在便衣警察“大老韓”的幫助下,我懷著一種說不清的心情對一個14歲名叫“哈巴狗”的孩子進行了采訪。


    “哈巴狗”的名字是別人送給他的,他的原名叫葉某某,四川人。兩歲時母親病死,他年紀小,不記得母親的模樣。上學讀書到六年級,成績一直很好,但他的父親不讓他繼續上學,帶著他到處跑,最後到了貴州。他父親做小生意,賺了點錢,就娶了當地的一個女子為妻。這個後媽為人粗糙,脾氣不好,對他非打即罵,甚至不給他飯吃。後來,他的父親因為盜竊被判刑坐牢了,那個後媽也卷了財產跟著另一個男人跑了。沒人管他了,他就怕我火車來到了南粵市,在火車站撿破爛,認識了一幫子跟他年紀差不多的小孩,被一個“大哥”養了起來,那就住在火車站附近的三元裏。他不知道別的小孩叫什麽名字,也不知道大哥叫什麽名字,隻知道那些小夥伴的外號是“小湖南”、“小雲南”、“麻花”、“豬八戒”、“小迷糊”、“高手”、“大俠”、“飛毛腿”……


    他們弄來的錢包、項鏈、耳環等都交給大哥,大哥就每次給他們十塊錢吃飯喝水。誰幹的好,大哥就獎勵誰一小包“白麵兒”。他們覺得那“白麵兒”好吃,越吃越想吃,越吃越上癮。大哥就拿“白麵兒”對他們進行獎勵或者懲罰,不好好幹,不給飯吃,不給“白麵兒”吃,晚上還不給睡覺。入夥第三天,他就開始在火車站廣場以及附近的地方搶婦女的金項鏈。第一次失手,被警察抓住,關了7天,送收容8天,後來被大哥花了三百塊錢保釋出來。他用了半個月時間作案,才還清了大哥保釋他的錢。後來,他憑著聰明機智的勁兒,多次作案得手,很受大哥的器重……


    采訪“小迷糊”時卻不怎麽順利,他一口咬定自己的父母早死了,老家在哪裏他自己也不知道,隻說自己在火車站已經好幾年了,偷搶的東西多了,自己也不記得了,反正就是為了吃飯,為了吃大哥給的“白麵兒”。


    問他想不想讀書將來做個好人,他一臉不屑地說:“啥叫好人?沒見過!你們槍斃了我就好了,不槍斃,關幾天沒所謂,出來後,我還跟著大哥混,有吃有喝的,啥都不怕……”


    我問“大老韓”:“為什麽不把那個所謂的大哥抓住?”


    他說:“抓不住,別看這些小孩子,一個比一個嘴硬,他們把那個大哥當爺爺,怎麽問都不交代,根本就不知道那個所謂的大哥在哪裏!”


    最後,刑偵中隊的於隊長說:“尤其是最近的一段時間,在火車站頻繁發生婦女被偷、被搶耳環、項鏈、首飾等,一個月就九十多起案件,受害人都是女性乘客,而且所有的報案都說作案者是一群年輕的孩子。這個問題引起了我們的高度重視,經過幾天的偵查,我們大概掌握了這些少年犯罪的情況,他們分散住在走馬崗、梓元崗、三元裏一帶的建築工地裏,白天來火車站作案,搶了女性的項鏈、耳環和首飾,然後撒腿就跑,有的是選擇旅客上車時搶劫,得手後跳下月台就跑。他們偷竊或者搶劫來的東西,就直接交給他們的所謂大哥,換取飯錢和吸食白麵兒的錢。掌握了這些情況後,我們采取了統一行動,出動了八名警察和十二名保安,抓獲了這十四個,可惜呀,他們的所謂大哥從來不和他們一起住,都是單獨聯係的,所以沒抓到。”


    於隊長最後說:“這些孩子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得不到家庭的溫暖,得不到正常的父愛和母愛,他們是被家庭和社會拋棄了的一群。我恨不得發明一種針劑,把這些孩子挽救回來,讓他們過上正常人的日子,讓他們有一個良好的未來……”


    寫完這篇采訪文章,已經是佛曉時分了,掩卷沉思,我實在難以平靜自己的心情,隻覺得內心深處好像有一塊石頭在壓著,隱隱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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