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房了！”
樓道裏響起了保管的喊叫聲。
滿屋子裏的人都快速地在自己的床邊站好，上鋪的人也迅速跳下來站好。
保管在前，一個身穿警服的管教幹部在後，走過我們的房門口。
緊接著，就響起了“管教員好！”的喊叫聲。聲音很整齊。
再接著，又響起了“管教員好！”的喊叫聲。聲音還是很整齊。
再下來，就是我們的門口了。
保管站在門口，管教幹部走進來。
我們的屋子也齊聲喊叫“管教員好！”
管教員問：“人都齊了嗎？”
東子站得筆直，說：“報告管教員，人都齊了！”
管教員掃了一眼並不說話，轉身走了。
滿屋子的人迅速散開，各自上床展開被子做睡覺的準備。
東子說：“都他媽別再說話了，睡覺！”
大家都不再說話了。
東子對我說：“每天晚上熄燈睡覺前，管教幹部都是要來查房的，這是規矩。查房完畢後，就不許隨意走動或者大聲說話了。你也睡吧，明早6留點起床，半個小時早操，然後是早飯，然後是出工。”
我們都不再說話，老老實實地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我才知道所謂的早操，其實就是跑步，幾百個人繞著大院跑步半小時。
早飯後，所有人全部進了工廠。
所謂的工廠，其實就是一個大房間，夠大，看起來至少有一百多個平米。工廠裏沒有機器，而是滿滿當當地擺放了一些長條簡易桌子和凳子。嚴格地說，那不是桌子，而是一些寬厚的木板支起來的台麵，說是工作台更準確。凳子也都是些歪歪扭扭的，有的甚至坐人都坐不穩。
我們進到工廠後，東子把我和苟順子帶到最後邊的一排坐下。
台麵上，昨晚幹活的那些雜七雜八還在，有幾個半成品玩具引起了我的興趣。我看見其中一個是塑料製品的濟公樣子，還有一個是鋁製品的什麽玩意兒，像是鑰匙扣。
我問東子：“在這裏幹活還可以玩這個？”
東子說：“好玩嗎？”
我拿起塑料濟公看看，說：“還挺好玩的。”
東子說：“那就讓你玩個夠，從早上到晚上不停地玩。”
我說：“啥意思？”
東子說：“我們最近幹的就是這些活兒……”
我這才知道，這個工廠一直都是手工加工廠，幹的全是外接的手工活兒，要不就是各種圖像的鑰匙扣，要不就是各式各樣的塑料公仔、玩具娃娃、車頭掛件等等。這些業務都是勞教所與社會上的公司聯係的，這裏隻是加工組合。
說話的時候，一個肥肥胖胖的警察走了進來。
東子說：“這個就是我們這個中隊的範隊長，管教員。”
範隊長走上最前邊的高台，朝屋子裏掃了一眼，說：“昨天的濟公就不搞了，沒搞完的先收起來。鑰匙扣沒幹完的繼續幹。其餘的人幹塑料花。”轉向門口說：“搬進來吧。”
緊接著，就有幾個人搬了一些大箱子進來，同時還有兩個美女也進來了。
範隊長對那幾個搬箱子的人說：“把材料都發下去，從前邊開始。”然後轉向大家說：“具體怎麽操作，由公司派來的師傅教你們。這兩個美女就是師傅，你們都放尊重點啊，別找抽！”
東子小聲說：“完了，我們還得幹鑰匙扣，跟美女無緣了。”
兩個美女倒是很客氣，其中一個甜甜地笑著說：“今天的活兒技術含量不高，我們現在來給大家做示範，一看就會了，請大家多配合，多謝了啊！”
另一個美女說：“看完了示範，如果還有誰不懂的，操作時可以隨時問我們，我們兩個今天全天都會在這裏陪大家。”
兩個美女分成兩邊，各自拿起了一些塑料製作的材料拚接成了枝條給我們示範。
範隊長在一旁說：“簡單得很，豬都會。”
兩個美女看了範隊長一眼，略顯尷尬地笑了。
全屋子的人都笑出了聲。
範隊長好像感覺到了自己的話不太妥當，忙對兩位美女解釋說：“我不是說你們的，我是說這活兒很簡單。”然後轉向大家，說“示範動作你們都看了，動作要領應該都掌握了吧？”
下麵的人都喊叫：“還沒掌握！”聲音很整齊，好像是提前統計好了似的。
範隊長嘿嘿一笑，說：“那就讓兩個美女子再給你們示範一次，你們看好了，再不會可是要找抽了啊！”
有人喊叫：“讓美女站高一點，看不清！”
範隊長對兩個美女說：“那好，請兩個美女站到我這裏來做示範。”
兩個美女會心一笑，走到了範隊長的身旁做起了示範，然後就笑著問下邊的人“看懂了嗎？學會了嗎？”
下麵的人就齊聲喊：“看懂了！”
範隊長收住了笑臉，故作嚴肅地說：“好了，都抓緊幹活吧。別隻顧看美女耽誤了幹活，完不成定額任務，可別怪我不客氣！”轉對身旁的兩個美女說，“如果你們一直在這裏待著，會影響這幫子家夥幹活，他們隻顧看美女了呢。你們還是先到外麵的院子裏休息吧，有事再叫你們。”
兩個美女笑著往出走。
有一個人說：“美女別走啊！你走了，我們這裏不會弄了怎麽辦？沒人教我們了啊！”’
範隊長拉下臉說：“範斌，你別瞎嚷嚷！再嚷嚷我給你加任務！”
那個被叫做範斌的人站了起來，嬉皮笑臉地說：“範隊長，看在咱倆都是姓範的份上，你也不會給我加任務啊！再說了，我不讓美女走，也是為了更好的完成任務嘛。”
範隊長說：“坐下幹活，別胡鬧！”
範斌說：“我沒胡鬧呀，我是看著美女幹活才有勁兒嘛。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範隊長說：“你以為我真的不敢給你加任務？”
範斌繼續嬉皮笑臉地說：“加吧，加多少都行，反正我從來都沒有完成過啊！”
範隊長說：“範斌，你是不是覺得在這裏待著不舒服，那就到院子去抱樹吧。”
範斌老實了，說：“別別，範隊長，我聽你的，我好好幹活，抱樹不好玩！”
範隊長說：“那就老實坐下！”
範斌坐下了，說：“可是範隊長，我沒學會呀，那我可不可以叫美女給我手把手親自指導一下？”
範隊長說：“沒學會就看旁邊的人怎麽做，照著做。還不行的話那就隻能去抱樹了！”
東子開始幹活，他一邊拿起鑰匙扣往裏邊弄小配件，一邊教我怎麽做。
東子說：“這一點都不難，就是幹的久了手指頭會痛。”
我試了幾個，說：“不痛啊。”
東子說：“你才弄了幾個，肯定不痛了，一整天幹下來你就知道了。不過沒關係，你可以幹慢點，有我們這麽多人在，每人多分攤一點，你的任務量就出來了。”
苟順子說：“東哥放心，我會幫龍哥多幹一點。”
東子說：“你？你也是個生手，怎麽幫阿龍？任務重著呢，沒個三五天適應，你自己的任務恐怕都很難完成呢。”
我說：“我盡量好好幹吧。”
東子問我：“你知道我為什麽選擇坐在最後一排嗎？這可不是誰想坐就能坐的地方。”
我邊幹活邊說：“不知道啊，為什麽？”
東子說：“坐在前邊距離範隊長太近，容易被他看到，沒法偷懶，而且還不能隨便說話聊天，這最後一排，那是天高皇帝遠，他不容易看見的，聊天他也聽不到。”
我覺得東子挺聰明，腦瓜子就是好使，於是點頭。
我問東子：“那個範斌是個什麽樣的人？不像是好人呀？”
東子說：“他呀，他要是好人，那全世界都沒好人了。”
我問：“他怎麽敢跟範隊長那樣說話？”
東子說：“他跟誰都敢那樣說話，在這裏，他就沒怕過誰，除了害怕抱樹。”
我問：“誰是抱樹？”
樓道裏響起了保管的喊叫聲。
滿屋子裏的人都快速地在自己的床邊站好，上鋪的人也迅速跳下來站好。
保管在前，一個身穿警服的管教幹部在後，走過我們的房門口。
緊接著，就響起了“管教員好！”的喊叫聲。聲音很整齊。
再接著，又響起了“管教員好！”的喊叫聲。聲音還是很整齊。
再下來，就是我們的門口了。
保管站在門口，管教幹部走進來。
我們的屋子也齊聲喊叫“管教員好！”
管教員問：“人都齊了嗎？”
東子站得筆直，說：“報告管教員，人都齊了！”
管教員掃了一眼並不說話，轉身走了。
滿屋子的人迅速散開，各自上床展開被子做睡覺的準備。
東子說：“都他媽別再說話了，睡覺！”
大家都不再說話了。
東子對我說：“每天晚上熄燈睡覺前，管教幹部都是要來查房的，這是規矩。查房完畢後，就不許隨意走動或者大聲說話了。你也睡吧，明早6留點起床，半個小時早操，然後是早飯，然後是出工。”
我們都不再說話，老老實實地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我才知道所謂的早操，其實就是跑步，幾百個人繞著大院跑步半小時。
早飯後，所有人全部進了工廠。
所謂的工廠，其實就是一個大房間，夠大，看起來至少有一百多個平米。工廠裏沒有機器，而是滿滿當當地擺放了一些長條簡易桌子和凳子。嚴格地說，那不是桌子，而是一些寬厚的木板支起來的台麵，說是工作台更準確。凳子也都是些歪歪扭扭的，有的甚至坐人都坐不穩。
我們進到工廠後，東子把我和苟順子帶到最後邊的一排坐下。
台麵上，昨晚幹活的那些雜七雜八還在，有幾個半成品玩具引起了我的興趣。我看見其中一個是塑料製品的濟公樣子，還有一個是鋁製品的什麽玩意兒，像是鑰匙扣。
我問東子：“在這裏幹活還可以玩這個？”
東子說：“好玩嗎？”
我拿起塑料濟公看看，說：“還挺好玩的。”
東子說：“那就讓你玩個夠，從早上到晚上不停地玩。”
我說：“啥意思？”
東子說：“我們最近幹的就是這些活兒……”
我這才知道，這個工廠一直都是手工加工廠，幹的全是外接的手工活兒，要不就是各種圖像的鑰匙扣，要不就是各式各樣的塑料公仔、玩具娃娃、車頭掛件等等。這些業務都是勞教所與社會上的公司聯係的，這裏隻是加工組合。
說話的時候，一個肥肥胖胖的警察走了進來。
東子說：“這個就是我們這個中隊的範隊長，管教員。”
範隊長走上最前邊的高台，朝屋子裏掃了一眼，說：“昨天的濟公就不搞了，沒搞完的先收起來。鑰匙扣沒幹完的繼續幹。其餘的人幹塑料花。”轉向門口說：“搬進來吧。”
緊接著，就有幾個人搬了一些大箱子進來，同時還有兩個美女也進來了。
範隊長對那幾個搬箱子的人說：“把材料都發下去，從前邊開始。”然後轉向大家說：“具體怎麽操作，由公司派來的師傅教你們。這兩個美女就是師傅，你們都放尊重點啊，別找抽！”
東子小聲說：“完了，我們還得幹鑰匙扣，跟美女無緣了。”
兩個美女倒是很客氣，其中一個甜甜地笑著說：“今天的活兒技術含量不高，我們現在來給大家做示範，一看就會了，請大家多配合，多謝了啊！”
另一個美女說：“看完了示範，如果還有誰不懂的，操作時可以隨時問我們，我們兩個今天全天都會在這裏陪大家。”
兩個美女分成兩邊，各自拿起了一些塑料製作的材料拚接成了枝條給我們示範。
範隊長在一旁說：“簡單得很，豬都會。”
兩個美女看了範隊長一眼，略顯尷尬地笑了。
全屋子的人都笑出了聲。
範隊長好像感覺到了自己的話不太妥當，忙對兩位美女解釋說：“我不是說你們的，我是說這活兒很簡單。”然後轉向大家，說“示範動作你們都看了，動作要領應該都掌握了吧？”
下麵的人都喊叫：“還沒掌握！”聲音很整齊，好像是提前統計好了似的。
範隊長嘿嘿一笑，說：“那就讓兩個美女子再給你們示範一次，你們看好了，再不會可是要找抽了啊！”
有人喊叫：“讓美女站高一點，看不清！”
範隊長對兩個美女說：“那好，請兩個美女站到我這裏來做示範。”
兩個美女會心一笑，走到了範隊長的身旁做起了示範，然後就笑著問下邊的人“看懂了嗎？學會了嗎？”
下麵的人就齊聲喊：“看懂了！”
範隊長收住了笑臉，故作嚴肅地說：“好了，都抓緊幹活吧。別隻顧看美女耽誤了幹活，完不成定額任務，可別怪我不客氣！”轉對身旁的兩個美女說，“如果你們一直在這裏待著，會影響這幫子家夥幹活，他們隻顧看美女了呢。你們還是先到外麵的院子裏休息吧，有事再叫你們。”
兩個美女笑著往出走。
有一個人說：“美女別走啊！你走了，我們這裏不會弄了怎麽辦？沒人教我們了啊！”’
範隊長拉下臉說：“範斌，你別瞎嚷嚷！再嚷嚷我給你加任務！”
那個被叫做範斌的人站了起來，嬉皮笑臉地說：“範隊長，看在咱倆都是姓範的份上，你也不會給我加任務啊！再說了，我不讓美女走，也是為了更好的完成任務嘛。”
範隊長說：“坐下幹活，別胡鬧！”
範斌說：“我沒胡鬧呀，我是看著美女幹活才有勁兒嘛。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範隊長說：“你以為我真的不敢給你加任務？”
範斌繼續嬉皮笑臉地說：“加吧，加多少都行，反正我從來都沒有完成過啊！”
範隊長說：“範斌，你是不是覺得在這裏待著不舒服，那就到院子去抱樹吧。”
範斌老實了，說：“別別，範隊長，我聽你的，我好好幹活，抱樹不好玩！”
範隊長說：“那就老實坐下！”
範斌坐下了，說：“可是範隊長，我沒學會呀，那我可不可以叫美女給我手把手親自指導一下？”
範隊長說：“沒學會就看旁邊的人怎麽做，照著做。還不行的話那就隻能去抱樹了！”
東子開始幹活，他一邊拿起鑰匙扣往裏邊弄小配件，一邊教我怎麽做。
東子說：“這一點都不難，就是幹的久了手指頭會痛。”
我試了幾個，說：“不痛啊。”
東子說：“你才弄了幾個，肯定不痛了，一整天幹下來你就知道了。不過沒關係，你可以幹慢點，有我們這麽多人在，每人多分攤一點，你的任務量就出來了。”
苟順子說：“東哥放心，我會幫龍哥多幹一點。”
東子說：“你？你也是個生手，怎麽幫阿龍？任務重著呢，沒個三五天適應，你自己的任務恐怕都很難完成呢。”
我說：“我盡量好好幹吧。”
東子問我：“你知道我為什麽選擇坐在最後一排嗎？這可不是誰想坐就能坐的地方。”
我邊幹活邊說：“不知道啊，為什麽？”
東子說：“坐在前邊距離範隊長太近，容易被他看到，沒法偷懶，而且還不能隨便說話聊天，這最後一排，那是天高皇帝遠，他不容易看見的，聊天他也聽不到。”
我覺得東子挺聰明，腦瓜子就是好使，於是點頭。
我問東子：“那個範斌是個什麽樣的人？不像是好人呀？”
東子說：“他呀，他要是好人，那全世界都沒好人了。”
我問：“他怎麽敢跟範隊長那樣說話？”
東子說：“他跟誰都敢那樣說話，在這裏，他就沒怕過誰，除了害怕抱樹。”
我問：“誰是抱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