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前，“瘋狗”給大家訓話說：“上級勞教部門的領導今天上午或者下午要來檢查，後天就是年三十了，這是今年的最後一次檢查，你們都要老老實實，不許亂來！一定要給上級領導留下一個好印象！這樣，大家的日子都好過。否則，別怪我不客氣！所裏決定，今天特意殺兩頭豬，是我們所裏自己養的豬，給大家改善生活，中午飯和晚飯都有肉吃。你們要知足！”
我這才知道，還有兩天就要過年了。
被送進來的這幾天，幾乎都是稀裏糊塗熬日子，壓根忘了過年的時間。
我想，年前我是出不去了！
早飯後開工不久，範隊長就說：“所裏要求每個中隊抽調幾個人幫忙殺豬，你們誰願意去？”
好多人都站起來要去。
範隊長說：“不要那麽多人，我們中隊去四個人就夠了。東子，你挑三個人一起去吧。”
東子說：“好的，範隊長，我保證把任務完成的漂漂亮亮的！”說著，就點了阿明、耉順子和我。
範隊長說：“夠了，四個人夠了，其他人繼續幹活，等著吃肉就行了。”
東子帶著我們三個人來到大院，其他的幾個中隊的人也都聚齊了，總共有二十幾個。
大約過了幾分鍾，“瘋狗”從大院東牆角出來，後邊跟著兩頭大肥豬和兩個養豬的人。
兩頭大肥豬真他娘的肥！每頭豬大約都在兩百多斤以上。
兩個養豬的人自然是所裏的勞教人員，是專門負責養豬的，個子都很瘦小，令人懷疑他們的身材板怎麽可能把豬養得如此之肥。
兩頭豬在兩個養豬人的驅趕下，悠閑悠哉地走過來，時不時晃動著肥頭大耳，根本就不知道它們的末日已經到來。
倒是兩個養豬的人的眼神裏包含著些許的悲哀和不舍。
到了夥房的門口，“瘋狗”叫停。
夥房門口已經架好了兩塊門板。
“瘋狗”把前來幫忙殺豬的人分成了兩個小組，說：“我就是這次殺豬行動的總指揮，一切都要我的！現在，我宣布，每組八個人幫忙殺豬，兩組同時進行，其餘的人進夥房打開水出來燙豬！動作要統一，步調要一致，爭取在同一時間結束戰鬥！”
說時遲那時快，兩組人馬迅速行動起來，兩頭大肥豬被分別按在了門板上，想動也動不了，隻能哼哼唧唧地叫著。
屠宰手手起刀落，朝著肥豬的脖子上捅去，鮮紅的血液就“汩汩”地流在了事先準備好的大盆子裏，淒慘的嚎叫聲由高到低，最後悄無聲息了。
“瘋狗”大叫：“漂亮！太痛快了！開水，馬上來開水！”
一桶桶的滾燙的開水被從夥房裏提出來，倒進了兩隻大鐵鍋裏。
兩頭肥豬被抬起來扔進了鍋裏燙毛。
“瘋狗”說：“趁熱拔毛，快點！”
幫忙殺豬的人七手八腳開始拔豬毛。因為水太燙，多數人都不敢用手，而是借助別的工具在肥豬的身上推搡著，搓揉著。
“瘋狗”說：“怕什麽呀？使勁拔毛！這就跟範斌一樣，死豬不怕開水燙，拔光了毛好吃肉啊！”
一番折騰，殺豬戰鬥終於結束了。
屠宰手動作迅速地將白條豬宰割成了血淋淋的肉塊，然後用水衝洗掉血汙。
“瘋狗”當即指揮其餘人員將成塊的肉搬進了夥房。
地上隻剩下血汙。
“瘋狗”命令大家用水將地麵衝刷幹淨，然後宣布：“你們幹的不錯，上午不用再進工廠幹活了，都到一邊去休息，中午就等著大塊大塊地吃肉了。”
我們二十幾個人就按照“瘋狗”的吩咐，走到大院的籃球架下去休息。
正在這時，白毛從大門口跑進來。
白毛說：“報告李管教，上級檢查組來了！”
“瘋狗”馬上緊張起來，說：“趕快去開大門呀！”
白毛跑步打開了大門，兩輛警車直接開了進來，在院子的中央停住。
六個穿著製服的警察從兩輛車上下來。
“瘋狗”上前敬禮：“報告領導，我們剛才正在給學員們殺豬改善生活，殺了兩頭大肥豬，未能遠迎，請領導見諒！”
一個領導模樣的人給“瘋狗”還了一個敬禮，說：“很好，學員們的生活應該得到改善，這很好啊！你們殺了兩頭大肥豬，能吃完嗎？”
“瘋狗”說：“報告領導，這不要過年了嘛，今天給學員們吃兩頓肉！”
領導模樣的人說：“很好！你們所不愧是模範勞教所，能夠想到快要過年了，給學員們多吃點肉，很人性化嘛。勞教學員是人民內部矛盾，生活上一定不能虧待他們呀！”
緊接著，大隊長、副大隊長、教導員、其他民警也都紛紛從辦公室裏出來，把檢查組迎進了會議室。
“瘋狗”出來對我們說：“你們先回各自的工廠吧，可以不幹活，但必須在裏邊待著，等著開飯。”
回到工廠。
我問東子：“這兩頭大肥豬少說也能殺出三百斤肉吧？”
東子說：“差不多，也許還多點。”
我說：“那我們這些人每人最少可以吃到半斤肉了啊？”
東子眯著眼看了我一眼說：“三個人能吃到半斤肉就不錯了。”
我不解地問：“就算三百斤肉，四百個學員，每人也不至於才能吃到那麽一點呀？”
東子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說：“大哥，這裏是勞教所，是監獄，不是你家廚房呀！”
除了我和東子，別的人也在邊幹活邊談論今天殺豬有肉吃的事。
範隊長說：“都別嚷嚷了，今天的肉是少不了的，好好幹活，要對得起碗裏的肉啊！”
範隊長沒說錯，中飯時的肉確實是沒少，每個人的飯碗裏都有兩三塊肉，雖然有的還帶著毛，但肉塊兒也不算小，看樣子每人平均二兩熟肉是有的，而且菜湯裏還飄著厚厚的油香，跟平日裏看不見一點油腥味的寡淡相比，確實是在過年了。
全體學員列隊，盤腿坐在地上美滋滋地吃著，檢查組的領導們巡視一圈，滿意地點著頭。
有領導問我旁邊的學員：“你們對這裏的生活滿意嗎？”
學員回答：“滿意。”
領導再問：“按照規定，你們每個星期都有兩次吃肉，都跟現在一樣嗎？你們每次都滿意嗎？”
學員回答：“都一樣，都很滿意！”
馬上就有陪同的管教幹部說：“領導，晚上還有肉吃呢，要過年了嘛，得讓學員們多吃點肉。”
領導問：“中午飯後的午休也要保證的，對不？"
管教幹部說：“吃飯半小時，午休一個半小時，兩點開工。”
這不胡扯嗎？啥時候午休過？每天吃完飯就急匆匆進了工廠開工，哪來的午休？
我正想站出來說話，卻被東子拽住了。
領導開心地笑了，說：“你們做得好！模範所就應該這樣！有你們這樣的優質管理和人性化管理，我們感覺很放心啊，本來計劃下午還是要在這裏進行全麵檢查的，現在看來是沒必要了，我們可以放心離開了啊！”
我這才知道，還有兩天就要過年了。
被送進來的這幾天，幾乎都是稀裏糊塗熬日子，壓根忘了過年的時間。
我想，年前我是出不去了！
早飯後開工不久，範隊長就說：“所裏要求每個中隊抽調幾個人幫忙殺豬，你們誰願意去？”
好多人都站起來要去。
範隊長說：“不要那麽多人，我們中隊去四個人就夠了。東子，你挑三個人一起去吧。”
東子說：“好的，範隊長，我保證把任務完成的漂漂亮亮的！”說著，就點了阿明、耉順子和我。
範隊長說：“夠了，四個人夠了，其他人繼續幹活，等著吃肉就行了。”
東子帶著我們三個人來到大院，其他的幾個中隊的人也都聚齊了，總共有二十幾個。
大約過了幾分鍾，“瘋狗”從大院東牆角出來，後邊跟著兩頭大肥豬和兩個養豬的人。
兩頭大肥豬真他娘的肥！每頭豬大約都在兩百多斤以上。
兩個養豬的人自然是所裏的勞教人員，是專門負責養豬的，個子都很瘦小，令人懷疑他們的身材板怎麽可能把豬養得如此之肥。
兩頭豬在兩個養豬人的驅趕下，悠閑悠哉地走過來，時不時晃動著肥頭大耳，根本就不知道它們的末日已經到來。
倒是兩個養豬的人的眼神裏包含著些許的悲哀和不舍。
到了夥房的門口，“瘋狗”叫停。
夥房門口已經架好了兩塊門板。
“瘋狗”把前來幫忙殺豬的人分成了兩個小組，說：“我就是這次殺豬行動的總指揮，一切都要我的！現在，我宣布，每組八個人幫忙殺豬，兩組同時進行，其餘的人進夥房打開水出來燙豬！動作要統一，步調要一致，爭取在同一時間結束戰鬥！”
說時遲那時快，兩組人馬迅速行動起來，兩頭大肥豬被分別按在了門板上，想動也動不了，隻能哼哼唧唧地叫著。
屠宰手手起刀落，朝著肥豬的脖子上捅去，鮮紅的血液就“汩汩”地流在了事先準備好的大盆子裏，淒慘的嚎叫聲由高到低，最後悄無聲息了。
“瘋狗”大叫：“漂亮！太痛快了！開水，馬上來開水！”
一桶桶的滾燙的開水被從夥房裏提出來，倒進了兩隻大鐵鍋裏。
兩頭肥豬被抬起來扔進了鍋裏燙毛。
“瘋狗”說：“趁熱拔毛，快點！”
幫忙殺豬的人七手八腳開始拔豬毛。因為水太燙，多數人都不敢用手，而是借助別的工具在肥豬的身上推搡著，搓揉著。
“瘋狗”說：“怕什麽呀？使勁拔毛！這就跟範斌一樣，死豬不怕開水燙，拔光了毛好吃肉啊！”
一番折騰，殺豬戰鬥終於結束了。
屠宰手動作迅速地將白條豬宰割成了血淋淋的肉塊，然後用水衝洗掉血汙。
“瘋狗”當即指揮其餘人員將成塊的肉搬進了夥房。
地上隻剩下血汙。
“瘋狗”命令大家用水將地麵衝刷幹淨，然後宣布：“你們幹的不錯，上午不用再進工廠幹活了，都到一邊去休息，中午就等著大塊大塊地吃肉了。”
我們二十幾個人就按照“瘋狗”的吩咐，走到大院的籃球架下去休息。
正在這時，白毛從大門口跑進來。
白毛說：“報告李管教，上級檢查組來了！”
“瘋狗”馬上緊張起來，說：“趕快去開大門呀！”
白毛跑步打開了大門，兩輛警車直接開了進來，在院子的中央停住。
六個穿著製服的警察從兩輛車上下來。
“瘋狗”上前敬禮：“報告領導，我們剛才正在給學員們殺豬改善生活，殺了兩頭大肥豬，未能遠迎，請領導見諒！”
一個領導模樣的人給“瘋狗”還了一個敬禮，說：“很好，學員們的生活應該得到改善，這很好啊！你們殺了兩頭大肥豬，能吃完嗎？”
“瘋狗”說：“報告領導，這不要過年了嘛，今天給學員們吃兩頓肉！”
領導模樣的人說：“很好！你們所不愧是模範勞教所，能夠想到快要過年了，給學員們多吃點肉，很人性化嘛。勞教學員是人民內部矛盾，生活上一定不能虧待他們呀！”
緊接著，大隊長、副大隊長、教導員、其他民警也都紛紛從辦公室裏出來，把檢查組迎進了會議室。
“瘋狗”出來對我們說：“你們先回各自的工廠吧，可以不幹活，但必須在裏邊待著，等著開飯。”
回到工廠。
我問東子：“這兩頭大肥豬少說也能殺出三百斤肉吧？”
東子說：“差不多，也許還多點。”
我說：“那我們這些人每人最少可以吃到半斤肉了啊？”
東子眯著眼看了我一眼說：“三個人能吃到半斤肉就不錯了。”
我不解地問：“就算三百斤肉，四百個學員，每人也不至於才能吃到那麽一點呀？”
東子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說：“大哥，這裏是勞教所，是監獄，不是你家廚房呀！”
除了我和東子，別的人也在邊幹活邊談論今天殺豬有肉吃的事。
範隊長說：“都別嚷嚷了，今天的肉是少不了的，好好幹活，要對得起碗裏的肉啊！”
範隊長沒說錯，中飯時的肉確實是沒少，每個人的飯碗裏都有兩三塊肉，雖然有的還帶著毛，但肉塊兒也不算小，看樣子每人平均二兩熟肉是有的，而且菜湯裏還飄著厚厚的油香，跟平日裏看不見一點油腥味的寡淡相比，確實是在過年了。
全體學員列隊，盤腿坐在地上美滋滋地吃著，檢查組的領導們巡視一圈，滿意地點著頭。
有領導問我旁邊的學員：“你們對這裏的生活滿意嗎？”
學員回答：“滿意。”
領導再問：“按照規定，你們每個星期都有兩次吃肉，都跟現在一樣嗎？你們每次都滿意嗎？”
學員回答：“都一樣，都很滿意！”
馬上就有陪同的管教幹部說：“領導，晚上還有肉吃呢，要過年了嘛，得讓學員們多吃點肉。”
領導問：“中午飯後的午休也要保證的，對不？"
管教幹部說：“吃飯半小時，午休一個半小時，兩點開工。”
這不胡扯嗎？啥時候午休過？每天吃完飯就急匆匆進了工廠開工，哪來的午休？
我正想站出來說話，卻被東子拽住了。
領導開心地笑了，說：“你們做得好！模範所就應該這樣！有你們這樣的優質管理和人性化管理，我們感覺很放心啊，本來計劃下午還是要在這裏進行全麵檢查的，現在看來是沒必要了，我們可以放心離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