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線索


    在一個沒有監控網絡的時代裏,要搜尋一個人留下的蹤跡,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當這個人還在刻意的隱藏自己的時候,就更是困難。


    失蹤的技術員名叫王磊,並沒有直係的親屬,父母早亡,自己也沒有成家,一直都是獨自居住在單位分配的宿舍中,不過據他周圍的人所述,他應該是有一個女友的,也是在政府部門工作,但具體是哪個部門,叫什麽名字,卻又沒人說得清,目前這個女友已經成為最大的懷疑對象——可惜的是,這個王磊的宿舍裏並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從這點來看,他的失蹤顯然是經過了周密的準備的。


    研究所傳來的消息也很不樂觀。


    王磊在項目組裏級別並不算高,但他參與的卻是所有項目裏最重要的控製係統部分,包括軟件編程和硬件的檢測和設計,他都有參與——在某種程度上,上級本身就是將他當成了後備的人才進行培養,所以他能接觸到的資料,幾乎都是五軸機床裏最核心的部分,這裏麵大部分的資料都是蝴蝶從二十一世紀帶來的,雖然他本身並不知道資料的來源,但這些東西一旦泄密,是必然會引起各國情報機構懷疑的,因為以中國目前所表現出的技術水平,根本就不可能掌握如此先進的技術,尤其是這些技術還是如此的成熟,全世界沒有哪個國家會愚蠢到把這種最尖端的工業技術外泄,這與日本人為了利益而偷賣幾台機床,完全就是兩個性質的事情。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因為項目組本身的安保製度還算完善,所以盡管已經查明:這個王磊在失蹤前曾多次有意的調閱相關文件,但在嚴密的監控下,他卻不可能對文件進行拍照複製,所以最多也隻能憑記憶背頌一些數據資料,而更為重要的那些零件,比如蝴蝶所帶來的芯片,以他目前的級別還接觸不到,經過清點也證實了這些東西都沒有缺失,沒有原件或照片作為證據,就算他能把所有的資料數據都背下來,這些東西的可信度也是要大打折扣的——但即便如此,這種程度的泄密,後果也依然是相當嚴重的,中央得知消息後,可謂是相當震怒,下令必須要不惜一切代價盡快偵破此案,盡可能的挽回損失。


    雖然沒有遍布每一條大街小巷的監控探頭,但這個時代卻也有著這個時代的辦案優勢,那就是嚴密的戶籍製度與政府執法機關強大的執行力。


    王磊的照片在單位有存檔,很快就被複印多份下發到各機關,從他失蹤到現在,時間還沒有超過24小時,也幸虧是發現及時,在這麽短的時間裏,人肯定還在國內,雖然無法確定位置,但隨著整個國家機器的運轉,他的照片與協查通報很快就會遍布每一個城市,每一個車站,甚至每一個港口,旅店。


    這是一張以無數人為單位編織起來的天網,是共和國的衛士們在數十年與無數特務,間諜,反動份子的戰鬥中不斷完善,不斷強化,最終所打造出來的鎮國神器——在這張巨網之下,每一個幹部,每一名公安,甚至每一個熱心的市民,群眾,都能成為一個移動的天眼,不需要強迫,不需要威逼,更不需要什麽利誘,當它發動起來,每個人都會自發的為它服務,為它提供信息。


    是的,這就是人民戰爭,是數十年來,令眾多的境外情報機構痛恨不已,又無可奈何的安全體係,不知有多少王牌的間諜特工甚至還沒來得及展現他們那超凡的身手,就紛紛栽倒在一位位大爺大媽們警惕的雙眼之下,不知有多少悍匪大盜,在亡命天涯之時被這張大網給逼得走投無路,最終含恨收場。


    隨著網絡的鋪開,無數的信息也開始向著指揮部反饋,先是在距離研究所不遠的一個小巷的垃圾筒裏,有人發現了王磊被遺棄的工作製服,接著,又有好幾條線報舉證,曾有人看到過與王磊樣貌相似的人進入火車站,與他相伴的,還有一名遮擋得很嚴實的年輕女子。


    專案組立刻調取了火車站的行車紀錄,確定了從那個時間段到現在,一共開出了十趟列車,其中時間最為貼近,也最有可能被疑犯搭乘的有三趟,分別開往上海,天津和山西,考慮到對方的目的是潛逃出國,所以不太可能會跑去山西,而上海與天津都是有名的國際港口城市,為防意外,專案組立刻兵分兩路,一路由國安牽頭,前往上海布控,另一路則由李悅新帶隊,趕赴天津,至於山西與其他同樣存在可能的地區,則通令當地國安與公安機關嚴查。


    不知道該不該說幸慶,這個時代的火車車速還是相當慢的,如果是二十一世紀的高鐵,從北京到天津隻需要四十分鍾就夠了,但在這個時代,即便是正常情況下都需要好幾個小時,而事實上,這個時代的火車能準時到站的情況反倒是少之又少,因為各種情況延誤才是‘正常’的,所以,當李悅新和趙忠義乘坐軍用專機趕到天津時,遠比他們先從北京出發的那趟火車因為在路上晚了點,也才剛剛到站,倒是趕得正及時。


    車站裏,早已接到命令的當地國安與鐵路公安還沒有等車停穩,便紛紛圍了上去,已經得到通知的列車員也沒有像往常那樣在停車後打開車門,而是一個車廂一個車廂的開始通知乘客,要求所有人留在原地,接受公安的檢查,在檢查完之前,所有人都不得下車。


    不得不說,這要求的確有些不近人情——這個時代的火車可是一點都不講究舒適度的,在狹小的車廂裏顛簸了好幾個小時,本來就很難受,好不容易到了站,卻還不能下車,乘客們的心情可想而知,但報怨歸報怨,所有人卻還是相當配合的服從了安排,一些熱心的乘客甚至還主動的觀察著身邊人群,試圖幫公安找出潛藏的逃犯。


    在安撫好乘客,並控製了列車所有的出口之後,國安與鐵路公安以兩人為一組,組成多支搜索隊分別進入了各段車廂開始清查人員,而列車外,每兩節車廂處便有一支機動小隊隨時準備著接應,同時也監視著車廂內的人員,防止有人外逃,畢竟這年頭的火車車窗都是可以打開的,而且打開後的空間還不小,完全可以當成一個緊急的出入口來使用……好吧,事實上在很多地方的車站裏,人們也的確是把這些車窗都當成了車門,以便更快的上車好占個座,這個時代經常出門在外的人,基本上都能練就一手翻窗入室的好身手。


    李悅新和趙忠義並沒有上車,他們的主要任務是協調各組人員,防止出現漏洞,而且,他們雖然是來自北京,也知道更多的內幕,但就跟這些臨時抽調的國安與鐵路公安一樣,他們同樣也沒有見過案犯的模樣,所以也沒有必要非得親自上陣,隻憑照片辨認的話,這些天天在鐵路線上工作的鐵路公安們其實反倒更為專業些。


    搜捕很快有了收獲,但抓到的幾人卻都隻是混跡於車上的慣偷——也算是他們倒黴,一般情況下像他們這樣的扒手,除非是當場抓到現形,否則是很難定罪的,而鐵路公安人手緊張,又不可能天天拉網排查,所以這些油滑的家夥平日裏很是囂張,根本不怕被抓,卻沒想到會莫名其妙的卷進這種大案裏,被摟草打兔子的拎了出來。


    有丟失財物的乘客們當場指認,雖然搜捕的目標不是他們,也並不妨礙執法機關將他們正法——考慮到嚴打此時還沒有結束,像他們這般的慣偷,多半是逃不過一粒‘花生米’了。


    車廂裏,搜捕還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和影視片裏追捕逃犯的情形不同,無論是國安還是鐵路公安的幹警們,都沒有將罪犯的照片拿在手上一一對照——照片他們當然有,但幹他們這一行的,識人記貌都隻能算是基本功,記下照片上的樣子後,根本就不需要時刻的對照,而且,他們在排查目標時,也絕不僅僅隻是根據樣貌特征來進行判斷,對方的眼神,動作,談吐,表情,甚至講話的地方口音,這些常人難以觀察到的細節都是他們判斷一個人有沒有問題的線索,有經驗的老公安有時候甚至僅憑一眼,就能看出一個陌生人是不是心裏有鬼,這也正是李悅新為什麽會如此放心的將排查工作交給他們的原因之所在。


    隨著清理的進行,先後又抓到了幾名疑犯,卻都不是要找的人,估計也是犯了別的什麽事正在逃亡,卻撞在了槍口上,眼看著範圍一點點縮小,目標卻始終不見蹤影,李悅新與趙忠義也是不禁皺緊了眉頭——他們不得不考慮另一種可能,就是案犯會不會在中途的車站下了車?


    就在這時,幾聲驚呼伴隨著警哨聲突然響起,隻見列車背向站台的另一側,兩個人影突然從車窗中躍出,並飛快的穿過鐵路,向著站外的方向奔去,也就在這時,一列剛剛入站的火車也是剛好將他們的身影擋住,並擋住了聞訊追過去的幾名幹警,前後隻差數秒,可見這兩人將時間計算得多麽精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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