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重泰無意和小女兒胡鬧,正巧張夫人來了,便讓嶽夫人招待,自己先行撤退。


    張夫人攜帶厚禮而來,一是賠罪,二是就這張小報的胡言亂語前來做一個解釋。


    嶽夫人和嶽重泰是夫妻,自然站在同一條船上,女兒雖然金貴,但為了維護這個家長長久久的榮華富貴,也隻好舍去。


    況且也不是要推嶽懷玉進狼窩,不過是讓她嫁人,嫁給張旭樘,是多少人攀都攀不上的。


    縱然張旭樘胡鬧了一些,也不是大事,畢竟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個模樣,隻是胡鬧的程度不同罷了。


    張夫人將那一番誤會說給嶽夫人聽,嶽夫人越發的心曠神怡,對嶽懷玉道:“我就說旭樘不是那等胡鬧的人,你看是個誤會,這下不傷心了吧。”


    嶽懷玉冷著臉坐在一旁,一言不發。


    張夫人又唉聲歎氣,說自家這一回真是吃了大虧,張旭樘明明是做了件好事,結果還得去相國寺吃齋念佛,過年都不能回來。


    隨後她話鋒一轉,希望嶽懷玉能去相國寺探望張旭樘。


    嶽夫人連連點頭:“這是應該的,他們兩個人也是青梅竹馬,自小就有的情誼,等旭樘從相國寺回來,咱們就把婚事談一談。”


    張、嶽二位夫人相談甚歡,臨別之時都感覺到了輕鬆。


    等張夫人一走,嶽夫人便坐在床頭,苦口婆心的勸說嶽懷玉:“你得為咱們這個家想,你大姐嫁給燕王,咱們就已經是張家船上的人了,你嫁給張旭樘,咱們兩家之間的關係就更緊密。”


    嶽懷玉感覺自己的端莊賢淑要裝不住了,便抿著嘴冷哼一聲,不做回答。


    嶽夫人心想晉王回京,再加上之前在潭州晉王上門一事,張貴妃對嶽家已經有了疑心,若是再不將兩家婚事敲定,恐會生變。


    隻有將兩家人牢牢的綁在一起,才能讓張貴妃全盤的信任他們。


    否則兩家人生了罅隙,燕王繼位,不會再讓嶽家掌樞密院,萬一晉王繼位,更會清理嶽家。


    到時候他們兩頭都討不到好。


    想到這裏,她又道:“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樣的,你不想嫁去張家,又去哪裏找一個更好的”


    嶽懷玉聽聞此言,忍不住道:“您知不知道張旭樘究竟幹了些什麽!他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我寧肯去做姑子......”


    “閉嘴!”嶽夫人怒喝一聲,“這些話誰告訴你的!”


    她看到女兒愣然的模樣,厲聲道:“不管張旭樘做了什麽,都是張家需要他去做,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張家!他是個好兒子!”


    隨後她喝了一口茶,繼續噴射怒火:“我們把你如珠似寶的捧這麽大,你也該為家裏做點事,你要是去做姑子,不如死了!”


    這話說的太重了,她也感覺會傷了女兒的心,又軟和道:“你大姐也是一樣的,為了這個家,嫁給了燕王爺。”


    嶽懷玉早已經看透自己這對父母,也隻有對大姐還有一點真心,裴太後還在時,便張羅著將大姐定給晉王,裴太後不在了,又將大姐定給燕王,要保大姐一世的榮華富貴。


    如今大姐已經恨不能將皇後二字寫在臉上,為此不惜再犧牲掉她。


    她冷笑一聲:“您覺得張家好,您自己嫁,我不攔著您,我看不如您和爹合離,張夫人和相爺和離,你們二位再重新嫁一次,您嫁給相爺,張夫人嫁給阿爹,您要是嫌張相爺太老,商量一下嫁給張旭樘也行。”


    好像刺激的還不夠似的,她還補一句:“您不是說天下男人都一樣嗎,我看張相爺和張旭樘都差不多。”


    嶽夫人讓她這番話氣的一個倒仰,險些昏死過去。


    她想不明白,原本聽話懂事的女兒,怎麽在這婚事上就倔成了這個樣子。


    竟然還勾搭上了晉王。


    母女二人關著門大吵一架,最後嶽夫人氣的七葷八素,撫著心口離去,嶽懷玉則是戰意盎然,又去鬥嶽重泰。


    嶽重泰見了她就想躲,結果讓她幾句話就給留住了。


    “爹,晉王不在十年了,燕王都沒被立為太子,如今晉王回來,您怎麽還如此肯定燕王會是儲君”


    她冷不丁的話,勾起了嶽重泰的心事。


    他果斷關上門窗,和女兒將腦袋攏在一起,開始嘁嘁喳喳,交談過後,決定各自退讓一步,嶽重泰暫不逼婚,嶽懷玉繼續與張旭樘做戲。


    對此雙方都十分滿意,嶽懷玉這才有心思出來散心。


    隻是沒想到一出來就遇到了禁軍清理無憂洞這等大事,又看到了同樣在人群中看熱鬧的晉王和宋繪月。


    在籠罩著全城的恐怖之中,她看出了晉王的美好,並且有得償所願之可能,便舒舒服服的回家去了。


    十二月初,宋繪月正式去了琴心茶坊。


    琴心茶坊並非她第一次來,此時天冷,滴水成冰,她便安安心心呆在茶樓二樓,看外麵望杆上掛著的酒旆在風中翻滾成了一條活龍。


    看過之後,她就和銀霄在脂粉氣中喝熱茶,吃點心,並且琢磨著自己心中那份名單。


    陳誌剛這位三司副使確實是位大官,地位僅在計相之下,當天晚上三司中去的最大的官便是他。


    之後還有鹽鐵副使李霖,以及鹽鐵下七案去了三案,度支副使劉求俞,以及度支下八案去了四案,唯獨戶都四部五案一個沒去。


    饒是如此,三司這個“計省”,也幾乎去了一半。


    計相董童英都被架空了。


    陳誌剛的慘像,董計相應該樂見其成,並且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將缺了滿口牙的陳誌剛打壓下去。


    在她不斷的思索中,張相爺成了一顆大樹,名單上的人和名單外的許多人都成了大樹上的枝葉。


    她要將這些枝葉一一打掉,最後再將這顆大樹連根崛起。


    在這思索中,她將目光看向了度支副使劉求俞,以及度支錢帛案判官周科。


    聽聞劉求俞是荊湖南路帥司嚴實的恩師,周科若是出事,再推一把劉求俞,很有可能會給元少培一個機會。


    她對銀霄道:“咱們往後得做鬼做賊了。”


    銀霄對做人還是做鬼無所謂,大娘子就是讓他去做狗,他也可以。


    隻要有大娘子在,那他就維持著自己的簡單頭腦和粗暴的手段,任憑大娘子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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