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桂花早先接了這差事並不樂意,後來還是劉稻香給她出的主意,若有拿不定主意的隻管帶了一眾婆子親自去找郭媽媽。


    “媳婦已收拾妥當,不過聽雨軒數年不曾住人實在不大適合大姑子,便把居柳閣收拾出來了,年前忙亂,一時忘了跟母親說了。”她又轉頭對劉芷蓉說道:“大姑子若覺得哪兒不合心意,隻管打發人來仁禧堂,讓母親為你做主。”


    她不僅不表功,還把這事直接撂挑子了。


    居柳閣就在仁禧堂後麵,中間隻隔了個東西穿堂。


    當初,劉老夫人出於私心,便想把劉稻香一家子安排在這裏,但因一偏房被積雪壓塌,隻得讓劉稻香一家子住進了東院。


    她本意並非想這一家子住東院的。


    東院地方大,小院多,這樣的地方才適合自家女兒的身份,偏偏被這群土疙瘩給占去了。


    劉老夫人想了想,看了劉正信一眼,說道:“你爹嫌居柳閣太小,便把東院讓給了德清一家子居,好女兒,讓你受委屈了。”


    劉正信聞言不樂意了:“她受什麽委屈,不過是回娘家來走動時,小歇時住一下,放著東院那麽大個院子,就因她偶爾回來住一下,就讓兒子帶著一大家子常年擠在居柳閣?”


    劉老夫人與劉正信的心都是偏的。


    一個偏心嫡親的女兒。


    一個偏心唯一的兒子。


    劉老夫人被他問得啞口無言,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爹,女兒不委屈,隻要爹娘身子骨好,平平安安的,在女兒眼裏,這才是最重要的。”


    劉芷蓉知道不能與劉正信對著幹,那隻會讓這殺伐果絕的父親生厭。


    劉正信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即然回了家,就在家中多住上幾日,也好鬆快鬆快。”


    劉芷蓉忙答:“哪敢,夫家還有一大家子人在呢,再說了,明兒初三,正是親戚們之間走動的好時節。”


    有些平日裏不大來往,或是怕來往多了招聖上忌的親戚,在這正月裏可不講究那些,也正是聯絡感情的好時候。


    劉正信滿意地笑了,他轉頭看向劉老夫人,有心想叫她帶了張桂花母女幾個出門應酬,到底不曾說出這番話來。


    他走後,劉老夫人自然是懶得與張桂花等人周旋,便隨意找了個借口打發母女幾個走了。


    劉芷蓉看到這母女三人走出院門後,方才氣呼呼地罵道:“呸,土包子就是土包子,披上了金鏤也隻像個耍猴的。”


    “娘,那你剛才咋不讓我說話?我看著那兩姐妹就討厭,誰耐煩與她們做表姐妹了。”郭雅蘭自恃出身高貴,是半點都瞧不上半路來的念經和尚——劉稻香姐妹。


    劉老夫人眼角掛上一絲冷凜,說道:“那個二丫頭你也跟她打過嘴仗了,娘沒說錯吧,嘴皮子利害著呢!”


    “是個鬼精的死丫頭,不過,娘,再鬼精也不過是沒出嫁的姑娘家,翻不出啥大浪。”劉芷蓉覺得劉稻香的確伶牙俐齒,十分機靈。


    若換了一個地方,換了一戶人家,說不得劉芷蓉還會生想取回來做媳婦的念頭,隻如今,她卻是十分討厭劉稻香。


    劉老夫人不樂意地說道:“哼,你是不知道,每每我與她對仗都必落下風,我就覺得這事兒挺邪門的。”


    “娘,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我到覺得您該留心那個張桂花,看她那沉得住氣的樣子,怕是個心有成算的。”劉芷蓉一直在留意張桂花母女三個。


    “還有,娘,咋就把我住的東院給讓了出去?”劉芷蓉心裏多多少少都有些埋怨自家娘親,明明知道自己最喜歡住東院子。


    不但因為東院本身帶了幾個小跨院,還是府裏除了正院之外,最大的院子。


    另一個,一般都是家裏最受重視的那個才有資格住東院。


    原本,這些都是她跟自己妯娌們炫耀的資本,哪裏會想到,不過是一夜之間,這些原本屬於她的東西,說沒就沒了。


    “娘啊,那啥居柳閣以前不是給姨娘們住的麽?怎本配得上我的身份?還有,那破院子也忒小了點。”


    劉老夫人心塞得不行,說道:“當初話趕話,誰會知道一直很不錯的居柳閣會在那日下晌倒了偏房,這事兒是瞞不住的,你爹親自開了口,說是讓那一家子泥腿子住東院,我能有啥法子。”


    不是劉老夫人不想保住東院,而是因為事情很不湊巧。


    “娘,你咋當初不說讓他一家子住西院那邊?”劉芷蓉心中的不滿已經達到了一個頂點,她討厭這突然冒出來的一家子。


    “外祖母,我不要住居柳閣,我堂堂禮部尚書的嫡親孫女,怎能住那種破地方。”郭雅蘭聽她娘這般一說,更加不願意了。


    “好,好,好,咱們不住。”劉老夫人把她摟在懷裏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又道:“今兒正午你們就在我院子裏歇會吧。”


    後又對劉芷蓉說道:“話可不能明著說,你爹白得了這麽個兒子,不知有多高興,我若在他興頭上去說這事,還不知他會怎麽想。”


    說到這兒,她對懷裏的郭雅蘭說道:“雅兒,我知道你今兒會來,特意讓人做了你喜愛的杏仁牛乳,你隨喜鵲先去吃東西可好,外祖母與你娘說點事兒。”


    郭雅蘭看了自家娘親一眼,見她點頭了,便笑道:“好!”


    待她走後,劉芷蓉說話越發無所顧忌了,盡管她心中不願意承認,但還是不得不說,她心生妒意。


    “娘,你不是說那一家子都是土疙瘩麽,怎麽我瞧著那禮儀舉止一點都不像,你可莫要說人家是裝出來的,不說那幾個小的,便是那叫啥張桂花的,一舉一動都當得起當家主母的風範。”


    這一點,連她都不得不服。


    劉老夫人伸手揉了揉腦門子,示意顧媽媽把打聽來的事說給自家女兒聽。


    顧媽媽清了清嗓子,在心裏捋了捋思路,這才說道:“姑奶奶,奴婢就先從那位的娘家說起,她娘家兄弟也不知搭上了京城裏的哪個貴人,總而言之,是靠做海商起家的。”


    “你說什麽?她娘家兄弟是靠做海商起家?”劉芷蓉不敢置信,一時沒注意收斂,聲音頓時又尖又細,震得人耳膜生疼。


    “是,姑奶奶,那位的娘家兄弟挺能耐,當初,奴婢使了人去青州打聽,讓對方驚覺,一時不查,中了對方的圈套,並不曾查出那位娘家十分有錢。”顧媽媽心中十分懊惱,當初查這事的人,怎麽那般不小心。


    “而且,對方把咱們派去的十去九,唯留其一說是遞話的。”顧媽媽說到這兒不由苦笑道:“她娘家兄弟還真是個狠角色,放話說,若敢對他姐不利,必然血洗劉府。”


    劉芷蓉氣得要命,怒道:“放她娘的狗屁,哼,真當天子腳下的人是螻蟻麽?”


    劉老夫人當時也是如她這般氣憤:“我後來細細想過了,對方,隻怕與京時數得著的大貴人有接觸,不然,不敢放這狠話。”


    “可不,姑奶奶,你現在明白咱主子為何明麵上一直退讓了?”


    “真還是小瞧了這幾個土疙瘩!”劉芷蓉氣得咬牙切齒。


    劉老夫人見自家女兒這般護著自己,心裏很舒坦,沉聲說道:“我本來想讓你知的,哪知你跟你爹賭氣,自那一家子賤種來後,你爹歡天喜地的,哪裏還會記得你這個嫡長女。”


    “娘——!”劉芷蓉氣呼呼地喊她。


    “我這不趁著你回娘家走動,想著跟你商量一下嘛,顧媽媽,你接著再把打聽來的說完,好讓我女兒心裏有數。”劉老夫人吩咐顧媽媽。


    顧媽媽答諾,又說道:“劉德清靠著自家媳婦的嫁妝發的家,又有個會做生意的小舅子幫襯,很快,家中便殷實起來,一直到老爺尋到這一家子時,他名下已有個六百畝的上等莊子,另外零散的荒地、良田、旱地累計有四百畝左右,再加上在老家莊子上養了一萬隻雞,五千頭豬,差不多就是這些產業了。”


    至於劉稻香與自家小舅舅合夥做紅薯粉的事,被張裕德使計給掩蓋了過去。


    精明如他,早已算計到京城這邊的不甘。


    早早便做了應得的計策,隻等著這些人往下跳。


    “哼,這點產業算得了什麽。”劉芷蓉看不上這一點點東西。


    劉老夫人瞥了她一眼,又道:“你爹做主,把咱們府裏最好的一個千畝良田給了他。”


    “娘,你說的是不是京城近郊那個,是當今聖上早些年賞給爹的那個。”劉芷蓉頓時神情大變。


    她削想那處莊子已經許久。


    一個是靠近京城,十分方便打理,二個,聖上賞下來的莊子,那都是額外免稅的,可做為私產傳給自己的子孫後代。


    “娘,咋就讓那些土疙瘩得了這好處了?”


    劉老夫人沒好氣地說道:“你當我想啊,是你爹自己提出來的。”


    “娘,咋這些人一出來,爹就把啥好東西都給他那一家子?如果這一家子不在就好了。”劉芷蓉對此心生不滿。


    在很早之前,她娘就說過了,會想法子把劉府這若大的家業弄出大半給她。


    隻因她是唯一的嫡出。


    家裏的產業不留給她,難道便宜了外頭那些宗親?


    所以,她一直視劉府的所有產業為禳中物。


    “哼,誰叫人家能傳承香火,是個男兒身呢!”劉老夫人恨得咬牙切齒,眼裏的陰毒藏都藏不住。


    “我這心裏老不踏實,總擔心你爹這個老糊塗會把產業都給了那外人。”


    “娘,要不,咱們謀劃一下,把家裏的產業先弄些到我名下?”劉芷蓉不急,那肯定是假的。


    她這些年之所以能在郭家說一不二,還不是因為郭家知道,她娘家的產業都會留給自己,將來,她會把這些產業留給自己的兒子郭勤書。


    就這樣,郭家能輕而易舉的把劉府的產業變成郭家的,還可以兵不血刃,輕而易舉地把劉家的產業改門換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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