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又如何,郭勤書依然是她嫡嫡親的兒子。


    劉芷蓉緊迫起來,她心裏明白,與劉德清這個野種相比,她這個嫡長女當真算不得什麽。


    “娘,自打那一家子來了府裏後,我公公婆婆待我便不如以往了。”


    “哼,你爹還沒死呢,那兩老家夥敢?!”劉老夫人一聽,立馬心頭火往外冒,又道:“這事兒咱們得從長計議。”


    聽到她話裏有話,劉芷蓉稍稍心安,轉而又道:“娘,那兩個老不死的明著是不敢怎樣,但是......自這一家子來了後,我那婆婆已提過數次,說是我們這一房的子嗣太少。”


    劉老夫人橫了自家女兒一眼,說道:“你不會隻收下人,然後,一碗黃湯灌下去?還怕這些人蹦達不成,再說,你嫡子嫡女都有了,要我說,是不是拿了你爹的名帖請個太醫為你把把脈?”


    劉芷蓉自生了一兒一女後,肚皮一直沒有動靜。


    原本她也沒多想,可自劉三貴一家子進京後,她在婆家的地位便不如從前。


    “娘,這都不是好法子,歸根結底,那一家子就不該出現,再說了,若是才剛生下來就抱到娘跟前養著,那還好說,可是,咱爹把那一家子尋回來時,那人都已三十來歲了,哪裏可能與娘能真真的親近起來。”


    劉老夫人覺得自家女兒說中了,劉三貴連長女都已出嫁,哪裏會輕易相信自己。


    郭媽媽忙討好地說道:“老夫人,姑奶奶,依奴婢瞧著,不如想個法子慢慢弄沒了那一家子,隻要那位爺不在,那幾個小的還怕翻出什麽大浪來?”


    “哼,我雖不曾見過那個名義上的弟弟,但就我先前與那娘仨打機鋒看來,一個兩個都不是啥省油的燈,我就奇怪了,這一家子不是鄉下來的暴發戶麽?心裏哪來的那麽多篩子眼。”


    劉芷蓉對此很不解。


    劉老夫人這一派,無論主子還是仆人,都不曾留意過劉稻香一家子身邊的姑姑們。


    隻因,張裕德讓她們得到的信息,是這些姑姑早在劉三貴發家之始就已在了。


    劉老夫人先入為主的認為,不過是幾個普通的姑姑罷了。


    “你可想到了啥好法子?”劉老夫人見顧媽媽一直站在一旁不吱聲,抬頭看向她。


    顧媽媽在一旁聽得幾人說話,又與自己心中所想印證,見自家主子問話,忙道:“奴婢與那邊院裏的主子打交道得越多,越覺得這一家子不簡單。”


    “我也瞧出來了,先前與那死丫頭打機鋒,我都沒占半點上風。”不但如此,劉芷蓉還被劉稻香占了空子,這老臉被對方打得啪啪響。


    “媽媽,你可有啥好法子,無論如何,都要把這一家子整治沒了。”


    顧媽媽微微沉吟了一番,答道:“徐徐圖之,主子,姑奶奶,你們都莫要急,奴婢早就說過了,這一家子在老爺的心中正熱呼著,誰都不能碰這逆鱗,主子原先設計想把這一家子打發的遠遠的,奴婢覺得,老爺似乎太警覺了。”


    劉老夫人揉了揉眉心,又道:“可不,反而讓那一家子得了大便宜,你當那近郊的莊子是如何給那一家子,還不是因為我想把那一家子打發走!”


    顧媽媽想了想,在一旁輕聲道:“也不是沒有法子。”


    “啥法子?”劉芷蓉喜出望外。


    顧媽媽笑答:“讓這一家子在京城無法立足,那時,這一家子自然不願在京城待下去,隻要她們離了這府,天高皇帝遠,主子想做什麽事,還怕做不了?”


    “為何不直接弄死算了,有許多法子可以叫這一家子慢慢沒了。”劉芷蓉被劉稻香打了臉,自己的東院又被這一家子強占了,她那裏會甘心,隻恨不得狠狠地打死這一家子才能解她心頭之恨。


    顧媽媽又答:“姑奶奶說得沒錯,叫人慢慢沒了的東西有許多,但是,那樣做的法,後患無窮,老爺,隻有這麽一個兒子!”


    劉芷蓉本不服,又聽得顧媽媽說道:“弄死了那位爺或許沒什麽,但那個婆娘會生,生了三女兩男,難道每一個都要用這種法子,老爺不生疑才怪,更何況那幾個姑娘將來嫁了人,若得了夫家的力,就不會暗中追查這事?”


    “你具體說說該怎麽辦!”劉老夫人目光微閃,久違的得意又出現在了她的臉上。


    顧媽媽如何暗中使計要算計劉稻香一家子,暫且不提。


    劉稻香回了自個兒的鳴翠館後,寫了幾張大字後又聽得春嬌來報,說那位大姑姑並不曾往居柳閣小歇,而是直接歇在了主院那邊。


    她眉鋒微挑,神情淡然地笑了。


    劉芷蓉的夫君是在午飯後才來的,劉正信把他介紹給劉三貴認識了。


    三人才說了不過盞茶功夫的話,前頭有人進來送信,說是出嫁的大姑奶奶回來了。


    “什麽?”劉芷蓉聞言一陣錯愕。


    “我已經回來了,那婆子莫不是吃多了酒,糊塗了吧,娘,這樣的下人,咱家可不能要。”


    劉老夫人聞言笑道:“自然要依了你的。”


    又回頭對顧媽媽說道:“你去前頭看看怎麽回事?若是婆子犯事,隻管拿了關起來,待出了上元節再處置。”


    顧媽媽應聲而去。


    不時,便聽到院內響起說話的聲音。


    “老夫人,夫人,姑娘、少爺們,小大姑奶奶回來了!”


    “小大姑奶奶?”劉芷蓉心頭的火越燒越旺。


    那她豈不是老大姑奶奶了?!


    再者來人又是誰?


    她還在這邊想著,那邊,劉稻香姐弟四個已喜出往外,直接站起來往門外快步走去。


    隻聽得一陣嬌聲喊:“姐姐!”“大姐!”


    張桂花眼裏閃過一絲喜意,又見劉芷蓉望過來,笑答:“是我家大閨女回來了,哦,爹給她取了大名叫曼芙!”


    劉芷蓉聞言氣得差點一個倒仰,這叫什麽事兒,長輩與小輩的名字都一個意思!


    偏生張桂花還告訴她,這是小時候最疼她的那個爹給取的,這叫她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顧媽媽眼見自家姑奶奶的臉色發青,忙茬開話子:“夫人,聽說小大姑奶奶是嫁到了京城?”


    “嗯,那孩子是咱村裏的,不過是有些出息,給自己的媳婦爭得一些體麵,我家那口子瞧著喜歡,便與他家結了親。”


    張桂花這話沒一點毛病,黃大茂打小就是在三十裏村長大的,與劉三貴本就十分熟稔。


    隻不過,她本能的回避了黃氏一族在家裏也算是大族了。


    而且,黃氏一族的嫡支家主與劉正信都是走的武將路子。


    “哦,我到時稀罕了,不知我這大侄女嫁的侄婿有多大的能耐?”劉芷蓉的嘴角微微翹起,她先前聽顧媽媽說過一嘴,那丫頭早在自家爹尋到這一家子前就嫁人了,想來也沒多少嫁妝,更不會待價而沽,說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


    “不過是個舉人罷了。”張桂花並不曾細說黃小虎中的是武舉人頭名。


    劉芷蓉聽得也不在意,不過是個舉子罷了,大周朝的考核雖嚴,可普天之下,舉子還是有不少。


    “我還以為有個一官半職呢!”


    語氣裏有掩都掩不住的得意與輕視。


    張桂花並不反駁,自家事自家知,何必多費口舌。


    “娘,娘,大姐回來了。”劉稻香歡快的聲音在屏風後響起。


    不時,姐弟幾人便轉過屏風走了進來。


    劉芷蓉吊起眼角上下打量了劉秋香一番,笑道:“這位莫不是我那曼芙大侄女?”


    劉秋香微微一怔,後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自己。


    劉稻香拉著她來到劉老夫人跟前,笑嘻嘻地說道:“祖母,這是我那已出嫁的大姐姐呢,好容易才有機會見到祖母您。”


    初次見麵,這見麵禮必是要給的。


    劉老夫人心中又是一陣肉疼,偏還不能少了,也不能給差了。


    否則,打的是自己的臉。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這對水頭極好的綠翡鐲子值二千來兩,可不能給出去,又伸手摸了摸自己頭上的金飾,一個兩個都價值不菲,再說,能戴頭上的都是她的心頭好,更是不願意白白便宜了眼前名義上的孫女。


    她扭頭看向顧媽媽,顧媽媽立馬醒悟,賠著笑對劉稻香說道:“小大姑奶奶稍等,先前主子讓奴婢準備的東西放在了後院東屋裏,奴婢先前隻顧著高興咱府上的大姑奶奶回來了,一時忘了把東西取來。”


    說完,她便親自去往後麵取來了東西。


    此時,劉秋香已挨著張桂花坐下。


    “快些把東西給這孩子。”劉老夫人招呼顧媽媽不必給她看了。


    顧媽媽取來的是一支石榴石金釵,又一對石榴石金手鐲。


    “也不值啥錢,就是高興你能回來,討個好兆頭。”隨即又瞧劉秋香的小腹扁扁,問道:“可有動靜了?”


    劉秋香不好意思地答道:“不曾,我婆婆說我夫君正值該努力時,不叫我們懷孩子,免得分了心。”


    “也對,後年春那孩子該參加春闈了。”劉老夫人心中暗暗生出妒意。


    她要是再多幾個兒女該多好,是不是現在坐在這裏的就不是這一家子,而是她的兒子、兒媳,女兒、女婿。


    “聽你娘說,你們小兩口擠在一處二進小院裏?我堂堂都指揮使家的嫡長孫女,怎能受這種委屈,不如聽祖母的話,收拾收拾搬回家裏來住,我記得金桂苑後麵還有片空地,不如叫人蓋個新的小三進院,這樣一家子住在一起熱熱鬧鬧,你又能與你的弟弟妹妹時常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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