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拉著床幃起了身,想不明白剛才兩人還濃情蜜意的,忽然這是怎麽了。


    蔣老爺依舊沉著臉,隻感覺下半身那股子衝動的勁正在慢慢消失,尷尬之餘,又不想薛婉瞧見,隻好遮遮掩掩道:“無事,你先從我身上起開。”


    薛婉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可是今晚總是散發出來一股香氣,再加上喝了些小酒,令她頭昏腦漲,膽子也大了許多,還以為蔣老爺隻是在欲拒還迎,手倔強的去拉扯他的衣領。


    蔣老爺隻感覺渾身發軟,手推了半天沒推開,還越來越熱。


    兩人之間的溫度逐漸升高。


    蔣老爺意亂情迷的眯起眼睛,被薛婉蹭來蹭去,裕火又起,反身就把薛婉壓在了底下:“你今晚怪磨人的。”


    薛婉聽不清,隻覺得渾身燥熱無比,於是主動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媚著聲音道:“老爺,您許久沒好好疼愛我了。”


    “好好好,今天就好好疼愛疼愛你。”


    蔣老爺伸手抱住她,兩個人在床上滾了又滾,幾番下來,兩個人衣服也褪去了全部,墨色的發絲皆黏在兩人身上,屋內氣氛高漲,溫度也逐漸攀升,以至於兩人身上皆汗津津的。


    薛婉把勾在嘴角的發絲拉扯開,嬌笑道:“老爺,是我好看,還是蘭姨娘好看。”


    蔣老爺視線落在她還沒有拆下來的頭飾上,被那紅色一晃神,回答脫口而出:“當然是你。”


    薛婉滿意了,拆下頭麵扔在一旁,準備來場激烈的翻雲覆雨。


    月上柳尖,情意正濃,薛婉眯著眼等待著蔣老爺進入身體,可是卻忽然感覺到一軟軟的東西貼著自己雙腿。


    她低頭,看到一幕令她驚恐的場景。


    那蔣老爺的器物忽然間又軟了下來,耷在她腿中間,分明就是突然之間對她沒有了欲望。


    “老,老爺?”


    這是怎怎怎怎麽一回事。


    難道她拆了頭麵便不再光彩照人,所以蔣老爺對她一下子沒有了欲望?


    驚慌之餘,她連忙又伸手想要去夠頭麵。


    蔣老爺卻起身,也是一頭霧水的低頭盯著自己的下半身,對於忽然淡去的欲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薛婉還怕是自己眼花了,撐著身子揉了揉眼睛,生怕看錯了。


    蔣老爺察覺到她視線,也不加以掩飾,索性穿好衣裳,起身打開了房門:“婉兒,今天夜已深了,你先回去吧。”


    薛婉頗不甘心的咬了咬唇:“老爺,您好不容易才有時間和我……真要趕我走嗎?”


    可是蔣老爺哪裏還有心情聽她絮絮叨叨,隨意攏好了衣服,就要往出走。


    “老爺!”薛婉試圖挽回,把床下散落的衣物胡亂的披在自己身上,可惜連一個衣角都沒有摸到,就踩到自己的衣角摔倒在地。


    “老爺啊,我們再試一次嘛,老爺!”


    蔣老爺猶如聽到鬼魅之音,邊係著腰帶邊跑了……


    這事自然瞞不住,院子裏的下人們沒事就亂嚼舌根,桃春興致衝衝的跑來時,挽月正在喝涼茶,一蠱沁人心脾下肚,消下了不少暑氣。


    聽聞後,也是毫不掩飾的大笑起來:“真是想親眼看看,她的臉色一定很好笑。”


    “我還聽說啊,每次大夫人去蔣老爺那裏,不過一會就出來了,蔣老爺去了大夫人那裏也是如此,大夫人覺得是自己年老色衰所致,又天天折騰起來,弄的老爺現在有家不敢回,天天夜裏去大少爺的房裏下棋,到了亥時三刻才敢回去呢。”


    挽月不厚道的嘿嘿了兩聲:“這夏日炎炎,或許是老爺膩了,已經對大夫人提不起興趣來。”


    提不起那方麵的興趣。


    “真的假的?”桃春有些不可置信,睜著大眼問道:“不過老爺看起來不是那樣的人啊。”


    “當然騙你的了,不過私房中事,不要問那麽多。”


    桃春狐疑的盯著她:“你說的好像你懂私房中事一樣,不過說真的,我還真是好奇到底為什麽會如此,大夫人雖年紀大,可是風姿猶存,也不至於……”


    挽月戳了一下她的腦袋,無語道:“你這個丫頭片子,怎麽那麽不知羞,還好奇這些事情。”


    桃春哼了兩句:“才沒有。”


    為什麽會如此,其實也沒因為什麽,不過是把人參,白術之類的一些藥材摻在絲線裏,神不知鬼不覺罷了,多虧了玉羅閣的人,不然她還做不到那麽順利。


    想到這裏,挽月就是覺得有點對不住蔣老爺,不過轉念一想,反正再過一段日子她就要離開這裏,徹底結束一切。


    “結束?結束什麽。”


    挽月見自己無意識的說了出來,連忙搖了搖頭:“沒事。”


    她本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之前已經和薛婉井水不犯河水,偏偏薛婉不安分,那就不要怪她無情,在結束蔣府的一切,開始她自己的生活之前,給她最後一擊。


    回屋之前,刮起了八月的大風。


    挽月邊進門,邊整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發,忽然見屏風後麵有動靜,她抄起桌上的茶杯,眼神凜利起來:“誰?”


    屏風後麵的人走了出來,挽月撇了撇嘴:“你這死小孩,藏我屏風後麵做什麽?”說到此,她誇張的雙手交疊,護於胸口:“莫不是對我有什麽別的企圖,你可不要亂來,我心裏有人。”


    蔣忠榕白了她一眼,兀自走到桌前坐下,說道:“屏風後麵有一個箱子,箱子裏有本書籍,封麵卻無字。”


    挽月緩緩放下手:“你看了?”


    “好奇,看了。”蔣忠榕欲言又止了下:“所以你心底的人,名為劉玄玉?”


    “你知道他?”


    “或許是哪個名流公子的宴會上聽過他的名字,隻是聽過。”


    挽月挑了下眉,看他從袖子中拿過她寫的故事,便接了過來,隨意翻了幾頁:“你信嗎?這茫茫歲月不饒人,細水長流的日子過慣了,愛恨情仇真能夠說忘就忘,我也沒別的意思,隻是怕哪一日忽然就不記得那些人,那些個事,反正平時閑著也是閑著,就索性把故事寫下來了。”


    “你從未跟我說過,你遭受的那些苦。”


    挽月聳了聳肩:“這有什麽好說的,都過去了,我也早就和那些個人沒了關係,不提也罷。”


    蔣忠榕沒說話,隻是盯著那本書發呆。


    挽月說:“不過啊,你可不要學我,有些事情一旦錯過了,這輩子怕是再無緣分了。”


    一旦錯過,那便是無緣。


    蔣忠榕回想起,那日在拱橋之上,北平候是怎麽同他說的?


    說的好像是他們第一次見麵。


    那時候的蔣忠榕還不及豆蔻之年,在薛婉的羽翼下生存,難免經常吃不飽肚子,有一日便拿了些蔣老爺給的盤纏上街去福雲記買糕點吃。


    有人站在他身前,遮住了前麵的紛紛擾擾。


    這熱鬧小街,聽在他耳裏卻是聒噪,他腦袋裏嗡嗡直作響,又不免想起薛婉在他耳旁大聲道:“吃什麽吃,妹妹都還沒吃,你還先吃上了。”


    還有蔣笑笑,拉著他的衣袖晃啊晃:“哥哥哥哥,陪我玩嘛。”


    玩什麽!哪個這麽有閑心陪她玩!


    蔣忠榕捏緊了拳頭,想要把翻湧而上的怒氣壓製下去,也不知真氣著了還是站久了暈眩,他眼前一黑,額頭撞在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上。


    等回過神來,眼前已是一片白。


    才知自己額頭抵在了那位著白衣的大哥哥背上,慌忙站好,小聲的道著歉:“對不起,真是對不住。”


    那大哥哥轉過身來,淺色的眸子透著疏離,卻微微頷首,很快就轉過去了。


    蔣忠榕不好意思的擦了下自己的鼻子,又兀自想東西去了。


    沒多久,他聽見大哥哥和掌櫃的起了爭執。


    掌櫃的毫不客氣:“沒想到穿的像大富大貴人家的小孩,卻是一個吃白食的,一點銀兩都沒有,還來這裏耽誤我做生意,快滾開。”


    那大哥哥不善言辭,隻是捏著手中的糕點,臉色隱忍的發白:“一會會有人來接我,到時候定會給你。”


    “騙鬼呢,看你穿的像個公子哥,怎麽不知道自己身上裝些錢,快點滾開,不滾我揍人了。”


    那大哥哥直挺挺的站著,就是不鬆手。


    眼看著掌櫃真要打人,小小的蔣忠榕於心不忍,連忙把自己買糕點的銀兩分了一半給掌櫃:“這些夠不夠,我幫他付了。”


    那掌櫃不屑的哼了一聲,收了錢,到底也沒有再說什麽。


    而等蔣忠榕回過身,人已經不見了,小小的他竟有一絲失落。


    “原來是你。”恕他一時真沒有想起來。


    北平候似乎有了點笑意,點了點頭:“是我。”


    蔣忠榕想起民間傳聞,不禁笑了,原來兩袖清風是這個意思,他身上,袖子裏,當真一點錢財都不備。


    “笑什麽?”


    “沒沒沒。”蔣忠榕側過頭去看他:“不過侯爺為什麽不放錢財在身上。”


    “麻煩。”北平候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長風有,那會剛來京城,我們走散了。”


    關於北平候的傳聞,蔣忠榕在醉仙樓見到他以後,就有刻意關注過,才知道原來北平候小時候並不在京城,因為不是嫡係,娘家人怕他被府裏人欺負,所以就一直接在外邊住,直到秦大公子病死了,這才被接回來。


    住娘家,想必也不會受委屈,從小也是尊貴之身。


    隻是小時候就送離秦府,心裏到底難不難過,又有誰能知曉呢。


    思於此,蔣忠榕剛要感歎一聲,卻見到北平候沉浸在月色下的清冷雙眸,微微眯起,說:“所以你不必在意,我們之間扯平了。”


    他愣住,心裏泛起失落。


    原是這樣,原是這樣才讓向來不管閑事的北平候出手相助,他本來想,兩個人如此有緣,或許還能成為知己的。


    還沒等他回過神,北平候又道:“我先走了。”


    那拱橋之下是池塘,在幽幽螢光下,睡蓮開得正盛,在綠荷中悄然綻放。沿岸的梨花落,落進池塘沉浮,風一動,揚灑得紛紛然然。


    蔣忠榕抬手,掃去肩上的落花,半晌幽幽的歎了口氣,不經意間問道:“侯爺還來嗎?”


    問完差點把自己舌頭咬斷,這算什麽鬼問題,問他還來嗎?堂堂北平候來這裏做什麽,真是的。


    北平候拈花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將花收進掌心,冰冷的指尖沿著花的脈絡輕輕撫摸。


    許久,久到他以為被拒絕了,才聽到北平候說:“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蔣忠榕內心迸發出說不清楚的喜悅,看著他走了許久,也沒有動分毫。


    後來想起,總覺得那晚的良辰美景,格外動人。


    這算不算,沒有錯過呢。


    “想什麽呢。”挽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眼睛睜那麽大,嚇死人了。”


    “無事,你將這故事寫下來,有沒有想過讓世人知道?”


    “沒想過,隻想自己寫下來留著回憶,為什麽這麽問。”


    蔣忠榕說:“我隻是覺得這曾是一段佳緣,不妨讓世人也知道,或許聽了還會頗有感觸,從而更加珍惜身邊人,你覺得呢?”


    “再議吧。”挽月擺了擺手:“先解決眼前的事再說。”


    蔣忠榕便沒在說些什麽了。


    時至九月,薛婉和蔣老爺的感情產生了不少隔閡。


    那簪子,女子聞多了容易對心緒產生影響,容易對房事有衝動性的渴望,可是每次結局都是不歡而散,本來還性致勃勃的蔣老爺會和那晚一樣,莫名其妙的軟下去。


    於是次數多了,就有了陰影,很少主動去薛婉那裏了。


    薛婉欲求不滿,覺得蔣老爺就是嫌棄她年老色衰,總是大鬧,鬧的蔣老爺也心煩意亂,三次有兩次不見她。


    於是那最大院落的主子就接近了要暴走的狀態,要不是十三拚命抱住她,她怕是要把整個屋子都拆了。


    “夫人,你冷靜一些。”


    “你要我怎麽冷靜,十三!你,你說,我真的年老色衰了嗎,我當真沒有年少那般吸引人了嗎?老爺昨晚又走了,居然又走了,他肯定去蘭姨娘那個小賤人那裏了。”


    十三焦頭爛額,生怕她傷到自己:“夫人不要多想,老爺昨晚在書房看書,沒有去蘭姨娘那裏的。”


    “我不管。”夫人把梳妝台上的首飾一股腦的掃落在地:“我不管!”


    驀地,她停住了所有的動作,怔怔的看著那個最愛的首飾散落在地上。


    十三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說道:“這是小姐及笄時玉羅閣送過來定製的簪子,夫人你一向最喜歡,幸虧沒有摔碎,不然可惜了。”


    這時,小廝就在外門來報:“夫人,雲姨娘回來了。”


    薛婉心頭一跳,麵色更加陰鬱起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良妻晚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印小然同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印小然同學並收藏良妻晚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