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博爾術最想做的事情應該就是我們正麵出擊,和他們硬碰硬地來上一場,既然他們想做,那我們就絕不能讓他們如願。”雲中擺擺手,止住了眾人的爭吵,“不過我們也沒必要縮在這個山溝裏。”


    “衛律將軍,麻煩你帶著騎兵一萬,還有所有的步兵,和撒布一起,在這裏牽製住博爾術,記得虛張聲勢,二萬人要裝出八萬人的樣子,應該沒問題吧?”


    衛律臉上露出笑容:“放心。”


    “阿修魯、伊爾特裏休、庫莫,”雲中轉向其他三個傭兵強者,“點齊二萬重騎兵,一萬輕騎兵,我們去吧薩圖部落也給抄了。”


    眾人轟然應諾,特別是伊爾特裏休,聽說還是有仗打,喊得比誰都大聲。


    當五萬傭兵進駐薩瑪咯城時,薩圖部的王公們著實緊張了一陣子,不過幾天之後,他們發現傭兵大軍主力南下,並很快和鐵木真大汗的大軍對峙了起來,也就放寬了心,有幾個好戰的王公甚至提議,趁著傭兵主力不在,可以去收複薩瑪咯城。


    不過現在大雪天,出兵不便,所以這暫時還隻是一個提議。


    不過雲中的行軍可不受大雪影響,三萬鐵騎,在風雪之中晝夜行軍兩天兩夜,掉隊五千餘人,在離薩圖部十多裏的地方休息了兩個小時,黃昏時分,直接殺進了薩圖部的營地。


    薩圖部是室韋各部之中相對強大的一部,有三萬五千戶,全族人口就有三十萬左右,還有將近二十萬的奴隸,不過在這樣的突然襲擊麵前,薩圖諸王公們一觸即潰,根本沒能組織起像樣的抵抗。


    屠殺進行了一整夜,所有的王公貴族都被斬殺,其中有不少是早早就投降了的,不過還是免不了挨上一刀。金銀財物還有貴族們的妻妾和女兒們都被雲中賞賜給了各傭兵首領,其餘的俘虜有四十多萬,連同所有的牲畜和糧食,都被押送到了薩瑪咯城。


    “掉隊的人真的不等了?”阿修魯皺著眉頭,問道。


    在將大批俘虜和財物送到薩瑪咯之後,雲中馬不停蹄,率軍趕回沃爾山山麓。


    “顧不上了,他們如果還想歸隊,自會找到我們,我們再不回沃爾山,估計衛律就頂不住了。”雲中躲在蒙麵巾之後的臉上不知道在醞釀著什麽。


    “你是說博爾術會冒著大雪進攻衛律?”阿修魯一驚,忙問道。


    “十二萬夫長都是身經百戰的慣將,衛律騙不過他們的。”


    阿修魯不再多言,加快了胯下馬的速度,他手下有不少諾德老鄉,都還在沃爾山的大營裏。


    當他們兩天後終於感到沃爾山時,正趕上博金部大軍攻破了傭兵們的大營。


    一般都認為室韋人隻擅長齊射,但事實上,他們上了馬是彪悍的騎兵,下馬步戰,同樣不弱。


    博爾術便是命令手下的精騎下馬步戰,身穿皮甲,手持彎刀和盾牌,抵近到了傭兵們的營地,然後扒開鹿角和柵欄,如潮水般湧入。


    傭兵們缺少重型武器,丁零人的牛角弓和諾德人的長弓對這些手持盾牌的重裝步兵殺傷力不大,隻能是眼睜睜看著對方在自己的防線上撞開了缺口。


    不過隨後的戰鬥中,室韋人的下馬騎兵沒有占到太大便宜。


    凶猛的諾德人和丁零人揮舞著戰斧和彎刀,在近身肉搏中占據了優勢,一度將衝進營內的博金部大軍趕了出去,室韋人傷亡慘重,險些崩潰,直到大將察赫爾身先士卒地站到了第一線,十幾個回合後,斬殺了傭兵團的首領,堅昆人衛律。


    旭烈兀帶著大隊騎兵衝擊過來,將士氣受挫的傭兵們殺得潰不成軍,留守的大將撒布見勢不妙,忙帶著幾十個騎兵逃離了戰場,剩下群龍無首的傭兵們沒頭蒼蠅一樣地四散奔逃,被室韋騎兵們的彎刀像割麥子一樣地屠殺。


    雲中帶著兩萬多騎兵就在這時加入了戰場,正忙著砍殺的室韋騎兵們遭遇了對手,丁零人的重裝騎兵顧不上休息,就在漫天的大雪中揮舞著彎刀和室韋人展開了混戰。


    雙方都亂成了一團,不再有什麽戰術了,純粹就是絞肉機一樣地互砍,從第一天的中午直殺到了第二天淩晨,終於還是博爾術帶著剩下的博金部大軍退出了戰場。


    “博金部的大軍果然是訓練有素,博爾術也是將才。”雲中製止了傭兵們的追擊,看著井然有序撤退的博金部大軍,發出了感歎。


    “何出此言?”阿修魯站在他的身邊,高大英俊的諾德人臉色還有些猙獰,一道嶄新的傷口出現在了他的額角,那是博金部萬夫長察赫爾的傑作。


    “鐵木真要心疼死了。”雲中暗暗想著,掃了一眼阿修魯的右手,右手上提著的,是察赫爾的首級,阿修魯能在單打獨鬥中殺死修為比他高了一個小境界的察赫爾,還真是出乎雲中意料之外。


    雲中收回目光,回答阿修魯的問題:“博爾術的五萬大軍在這一戰中死傷超過三分之一,還有一員大將被斬殺,卻依然保持著紀律,沒有徹底潰敗,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就是當世名將了。”


    伊爾特裏休恨聲說道:“我們的死傷比他們多,但我們也沒有敗。”伊爾特裏休今天不是很走運,遭遇了博爾術,被打得落花流水,受傷不輕,不過很幸運地逃得一條性命。


    雲中說道:“要不是我們身後是沃爾山,逃走不便,在我們三個率軍趕回之前,我們的留守部隊已經徹底被消滅了。”


    伊爾特裏休回頭看了看,吐了口帶血的唾沫:“媽的,虧大了。”


    雲中臉上露出譏笑:“撒布應該告訴過你們,我們要麵對的是這個世上最強的軍隊之一,若是沒做好吃敗仗的準備,你可以退出的。”


    伊爾特裏休狠狠瞪著雲中:“老子才不會退出,不過接下來我們怎麽辦,我們這一下子損失了將近兩萬人。”


    雲中淡淡說道:“博爾術再厲害,在這一仗之後也沒有再戰之力了,他們應該會連夜退走。”


    阿修魯接口說道:“我們也沒有能力去追殺他們。”


    雲中說道:“我們在北室韋待了一個多月,也賺了不少了,該去和錫古蘇台的部隊會合了。”


    幾位傭兵首領對此都無二話,雖然損失巨大,但他們連續摧毀三個部落,包括強大的薩圖部,卻是收貨滿滿,至於損失的兵力,有了足夠的錢很容易補回來。


    等撒布回來之後,雲中大軍也立刻開拔,幾天之後,到達了錫古蘇台的科星部。


    “你就是黑先生?”錫古蘇台盯著雲中,古銅色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藏頭露尾之輩,甚至不敢以真麵目示人,隻敢在北邊欺負幾個弱小的部族。”說話的這位,年紀不過三十來歲,有著室韋人罕見的高大身材,寬肩厚背,健碩得像一頭灰熊,正是錫古蘇台的小兒子,被稱為錫古蘇台和鐵木真之後室韋第一天驕的土謝圖。


    雲中不發一言,身後的伊爾特裏休卻是毫不客氣:“當你們這些英雄好漢麵對著博金部的萬夫長們逡巡不前的時候,我們在沃爾山幹掉了十二萬夫長中的一個。”


    土謝圖臉色一變:“不過是僥幸得來的戰績,你們自己的損失比博爾術還多一點,也好意思在這裏吹噓。”


    “好了!”錫古蘇台嗬斥了一聲,土謝圖閉上了嘴巴。


    這位縱橫草原幾十年的老霸主對雲中說道:“黑先生,如今鐵木真勢大,我軍實力遠弱於他們,不知先生有沒有什麽好辦法教我?”


    雲中雙目炯炯,卻是一言不發,劄木合說道:“錫古蘇台,黑先生和諸位勇士遠道而來,我們室韋人連禮數都沒有了嗎?”


    錫古蘇台哈哈大笑:“是我疏忽了,來人呐,上座,上茶!”


    雲中淡淡說道:“我不喝茶,隻喝酒。”


    伊爾特裏休哈哈大笑:“沒錯,我也隻喝酒!”


    土謝圖和座中很多將領臉上都顯出了怒色,錫古蘇台怔了一怔,笑道:“好,好漢子,來人,上酒!”


    雲中坐定,在眾目睽睽之下,掀開蒙麵巾的下擺,連灌了三大碗烈酒,然後才幽幽說道:“我們這裏急,鐵木真也急,錫古蘇台老英雄向鐵木真提出的挑戰,鐵木真沒有應戰,對博金部的士氣,比死了一個萬夫長的打擊還要大。”


    座中諸將臉色稍和,一個長得和土謝圖有些相似的大漢大聲說道:“憑鐵木真小兒,哪有膽子和父親大人單打獨鬥,他要真敢應戰,最多能撐個七八回合罷了。”引起了一片附和聲。


    雲中暗暗搖頭,卻是不露聲色,繼續說道:“所以我們在想著破局之策時,鐵木真也在想破局之策,錫古蘇台勇士,還有在座諸位,請稍安勿躁,就在這兩天,鐵木真的招數就該遞過來了。”


    劄木合沉聲道:“會是什麽招數?”


    雲中掀起蒙麵巾下擺,又灌了一大碗烈酒,輕輕笑了起來:“草原上最凶猛的灰狼啊,不必心急,最多兩天時間,請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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