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一開始出現了那檔子事情,李鳳梅被判流放邊疆一千裏。


    史南平原意是由他來贍養史雲的,出了史南飛那樣的事情,李鳳梅家裏那邊哪裏敢呀?就怕史南平心中不忿,報複在史雲身上呢!


    史雲就被他外家接回去養著了,至於李鳳梅嘛,現在還在邊疆一千裏處流放著呢。”


    吳勇明連連歎氣,要說史雲這個娃子呀,他是真的心疼。


    才多大的年紀啊,就遇上了這樣的糟心事……


    在這個年紀本該是被爹娘捧在手掌心裏嬌嬌長大的孩子,沒曾想竟落到了一個這樣的地步。


    自個兒的親娘殺了親爹,也不知日後會成什麽模樣。


    那史南飛呀,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他聽人說,史南飛不知道是發了瘋,竟是打著殺妻滅子的主意……


    村子裏好些人都親眼瞧見了呢!


    傳得是有鼻子有眼睛的,說當時啊,史雲那高高腫起來的臉龐都沒有眼睛看了。


    其中不乏有誇大的成分在裏麵,但李鳳梅殺了史南飛的這個事實無法更改,至於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麽樣的,估計隻有李鳳梅才知道了


    他當時沒在案發現場等從別人口裏聽到這件事情時,李鳳梅流放邊疆的下場已經出來了。


    “唉……”


    吳勇明幽幽歎了口氣,於是便把史雲外家的位置告訴了柳憶香。


    “你且去問問吧,不過心裏最好還是要有個準備,吳叔也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去吧。”


    他見柳憶香一片坦然之色,決計不像是要找史雲算賬的模樣,找他們母子倆或許是真的有些事情。


    可能這其中有他不知道的隱情,吳勇明與柳憶香的接觸確實不太多,不過……他相信老爺子的眼光。


    老爺子認為值得幫的人,那麽她大抵上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柳憶香再三道謝,又從儲物袋裏找出適用於凡人固本培元的丹藥,不顧吳勇明的反對,一氣兒塞給了他。


    這些丹藥都不入品,便是凡人吃了,也不會受不住丹藥中的能量,身體反而會因此變好許多。


    吳勇明本想著拒絕的,話都到了嘴邊,可一想到床榻之上的老娘,他這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他望了身後緊閉著的房門一眼,到底還是沒能拒絕得了,咬著牙收下了。


    他已經失去了爹,不能連娘都沒了,吃了這仙家丹藥,身子骨再不濟也會比往日更加硬抗一些。


    吳安抿了抿唇,心中的信念變得更加堅定了,待日後有能力時,他一定會還回去。


    “那,吳叔,我就先走了,”柳憶香衝著兩人揮揮手,就帶著大黃告別了。


    該和吳安交待的,她也交待清楚了,且利與弊也剖開來講給他聽了。


    吳安也不是小孩子了,要怎麽做,她相信吳安心裏有個章程。


    ……


    循著吳勇明的指引,柳憶香和大黃來到了毗鄰臨水村的雙湖村,此村恰好有兩個湖,所以用雙湖村來命名。


    倒是沒有費多大的力氣,就找到了史雲。


    柳憶香提起氣輕身一躍,就翻進了院牆。


    史雲那張臉,長得極像史南飛,幾乎就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般。


    他此時正在煮豬食,柳憶香靜靜站在原地看了會兒,猶豫著要怎麽開口。


    這件事情有些複雜,這其中有大半部分的原因是他咎由自取,也有大半部分的原因,是她在煉丹上麵出了岔子,這才導致了史南飛身亡。


    史雲正重複著攪和豬食的動作,年歲不大,看起來卻了無生機。


    柳憶香澀然。


    大黃察覺到她的內疚,拱了拱少女的腿,嗚咽了一聲,安慰著道:


    ——香香無需為史南飛那種壞人而覺得自責,況且……也是我挪動了菜刀,李鳳梅才有機會殺了那姓史的。


    可到底也是因為她學藝不精,害了一個女人和一位無辜的孩子。


    她抬起手,隨後向著史雲的方向落下。


    一個隔絕聲音的陣法就形成了,順便還布下了一層幻術。


    在凡人眼裏看來,史雲在煮豬食,根本就看不見柳憶香和大黃這兩個大活人。


    史雲依舊重複著手裏的動作,對周遭發生的一切事情好似恍若未聞一般。


    “史雲……”


    見他沒有動靜,柳憶香又連續喊了三聲,史雲才從豬食裏抬起頭,側目望向柳憶香。


    小小少年的眼中,充斥著一片漠然之色。


    “你……可還有什麽心願?”


    柳憶香決定先問問史雲的心願,再向他坦白與史南飛相關的事情。


    如果……他真的無法釋懷,她會給他一個報仇的機會,她確實無愧於史南飛,畢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再先,但她對不起史雲和李鳳梅也是事實。


    柳憶香可以領著史雲踏上修煉這一條路,再之後的修煉,就全憑他自己了。


    待有朝一日,再與史雲公平一戰。


    如果史雲輸了,柳憶香不會要他的命,一戰之後,所有的恩怨就就此翻篇。


    但若是日後史雲再對付她,柳憶香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至於自己輸的這個可能,柳憶香不會去做設想,她會贏,並且是坦坦蕩蕩的贏。


    眼前出現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可是史雲半點兒也不覺得意外,聽見柳憶香的話,他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


    “你有什麽能耐助我達成我的心願?”


    史雲不疾不徐,眼中沒有輕蔑,也沒有嘲諷,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畢竟,他是真的不認為有誰能助他達成心願。


    柳憶香半點兒也不惱怒,“且說說看。”


    史雲覺得自己一定是瘋魔了,莫名從她的話中察覺到一股魔力,不由自主就開口道:“我的心願是……李鳳梅不再被流放邊疆,回到雙湖村,回到這個家!”


    史雲目光炯炯,靜靜凝實著她,“你能做到嗎?”


    柳憶香點點頭,“可以,你等一下。”


    史雲點頭,“好。”


    他沒問眼前這個少女是怎麽知道李鳳梅是誰,在哪個位置流放,她隻要說她可以,史雲就相信她可以。


    下一刻,柳憶香和大黃便從史雲眼中消失了,由於不想浪費時間,索性用出了仙家手段,很快就從知情人口中得知了李鳳梅流放的位置。


    不過一刻鍾的時間,就趕到了李鳳梅流放的位置,堂堂正正將人帶了出來,這樣她就不會被凡俗界的官兵當成是逃犯,日後可以安心待在雙湖村生活。


    一來一回,加上中途救人耗去的時間,也不過隻用了一個時辰罷了。


    當把李鳳梅帶到史雲的麵前時,史雲搓了搓眼睛,又掐了掐大腿,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以後,樂得哭出了聲。


    “娘!”


    “唉!”李鳳梅打量著長高了不少的史雲,眼中也噙了淚花兒,終是一把將史雲攬到懷中。


    母子倆抱頭痛哭。


    柳憶香退到一旁,眼中出現一抹愧疚,他們母子倆人的情況,到底與她脫不開關係。


    “對不起……”


    史雲眸子裏有了神采,再也不是那般死氣沉沉的模樣,“是我謝謝姐姐才對,姐姐為什麽要道歉?”


    李鳳梅也一臉感激,“是啊,合該是我們母子倆感謝恩人呀!”


    柳憶香抿了抿唇,知道眼前的這一切不過是建立在她沒有說出事情真相的原因,若是說出來了,他們倆不可能還是這幅模樣。


    “史南飛的死,與我有一些幹係。”


    李鳳梅身子突然抖了起來,腦海中浮現出史南飛臨死前的一幕幕,僵硬著開口道:“恩人這是幹什麽,可別尋我開玩笑了。”


    “沒開玩笑。”


    李鳳梅似是想到了什麽,頓時激動起來,“難道我那時摸到的那把刀,是你遞到我手裏來的?”


    不待柳憶香回答,她自己就先否認了,“不對呀,當時屋子裏隻有我和那殺千刀的兩個人,我們不可能察覺不到屋子裏多出了一個人啊!”


    “汪!”


    大黃叫了一聲,表示刀是它挪的,不然李鳳梅就要慘死在史南飛手裏了。


    可是除了柳憶香外,沒人能聽懂大黃在說什麽。


    拍了拍大狗的頭,柳憶香才道:“我是柳憶香,史南飛以及史南平兩兄弟,為了一些莫須有的傳聞,便強製性的把我從村子裏趕到山上,如果不是吳爺爺垂憐,我恐怕早就葬身於猛獸肚子裏了……


    所以,我覺得得給他們兩兄弟一些懲罰,他們兩兄弟消失時,正是被我擼了回去,懲戒了一番。


    也正是因為我會一些岐黃之術,才能擼走他們倆。


    本沒想著對他們倆怎麽著,懲戒了一番以後就準備放過他倆的,但……因為我配置的一些草藥出了問題,所以史南飛的性子才會在草藥的影響下,變得越來越狂躁,最後導致了……”


    柳憶香用岐黃之術代替了煉丹這一說法,隻說了草藥、狂躁,她不能暴露係統,以及在沒有入縹緲宗之前,就會修煉了的事情,不然到時候會帶來無數的後患。


    稍稍做了一些改動,不過原本的事情與她所說本來就是一樣的,她這也不算是騙人。


    不過僅僅隻是幾句話,便令李鳳梅明白了事情的所有真相。


    她的身體不由倒退了兩步,滿臉震驚,“怎麽可能!”


    李鳳梅自殺了史南飛以後,心裏一直恨著他,恨他不顧多年來的夫妻情分,竟當著小叔子的麵……後又對史雲拳打腳踢。


    陡然得知史南飛性子突然變成了那樣子,是因為受了草藥影響的緣故,頓時就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了。


    史雲眉頭皺了皺,轉頭就看見李鳳梅蒼白的臉色,當下已是信了一大半。


    他對那個時候受到的毒打,仍然還有記憶,平素間對他寵愛有加的父親突然性情大變,心裏不順了就打他,原來是有原因的。


    史雲心裏複雜極了,一方麵是慶幸父親不是那樣子的人,可他也沒遺忘了父親做下的惡事,將柳憶香逼上深山這一件事情,他多多少少還是聽了一耳朵。


    便是他那時再不經事,也明白一個十歲的幼童,被逼上深山之後會發生怎樣的事情。


    史雲也曾勸過他們不要那麽做,可父親與二叔還是一意孤行。


    他眼睛一眨不眨,緊緊盯著柳憶香,“那你這麽做,究竟是什麽意思?”


    事實上,李鳳梅也曾勸過,可史家兩兄弟就跟瘋魔了似的,非要將一個半大的娃娃逼上山,她也毫無辦法。


    可以說,史南飛會落到身亡的一個地步,完全是他自個兒造出來的,怨不得旁人。


    這一點,饒是李鳳梅也不得不承認。


    李鳳梅顫抖著手,指著柳憶香,終究是半句話也沒說得出來。


    她對她,心裏有愧疚,也有怨恨,也有感激,一時之間複雜極了。


    愧疚是因為史南飛對她做下來的惡事;怨恨是因為柳憶香做下來的事;令史雲遭受了無妄之災,小小年紀便沒了爹,娘也不在身邊,說不定還因為他的娘是個殺人凶手受了恥笑呢!感激是因為柳憶香救了她,讓她免受邊疆之苦。


    “史南飛咎由自取是事實,可因為我做下的事情……傷害了你和史雲也是事實……”


    李鳳梅踉蹌了幾步,眼中滿是滄桑,心裏隻覺得可笑極了,“到底是千般因,萬般果,因因果果,終是報應。”


    愧疚是因為史南飛對她做下來的惡事;怨恨是因為柳憶香做下來的事;令史雲遭受了無妄之災,小小年紀便沒了爹,娘也不在身邊,說不定還因為他的娘是個殺人凶手受了恥笑呢!感激是因為柳憶香救了她,讓她免受邊疆之苦。


    “史南飛咎由自取是事實,可因為我做下的事情……傷害了你和史雲也是事實……”


    李鳳梅踉蹌了幾步,眼中滿是滄桑,心裏隻覺得可笑極了,“到底是千般因,萬般果,因因果果,終是報應。”


    愧疚是因為史南飛對她做下來的惡事;怨恨是因為柳憶香做下來的事;令史雲遭受了無妄之災,小小年紀便沒了爹,娘也不在身邊,說不定還因為他的娘是個殺人凶手受了恥笑呢!感激是因為柳憶香救了她,讓她免受邊疆之苦。


    “史南飛咎由自取是事實,可因為我做下的事情……傷害了你和史雲也是事實……”


    李鳳梅踉蹌了幾步,眼中滿是滄桑,心裏隻覺得可笑極了,“到底是千般因,萬般果,因因果果,終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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