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強第二日就把築牆和養雞的事告訴了葉氏, 對於築牆這事, 葉氏心裏到真有些不悅,不過想著能養雞添加收入,也就沒說啥, 點頭同意了下來。


    得到葉氏點頭同意後,當晚趙強就拉著翠鶯進屋, 關起門來,把這事告訴了她, “媳婦, 娘同意了。”趙強拉翠鶯到炕邊坐下,滿臉笑意說道。


    “壘牆的事?”


    “嗯,就這事, 我今兒同娘提了提, 她說了讓咱們壘,養雞的話, 她就更讚同了, 還說要買雞仔的話,去前田村的鄭家買,鄭家養的雞是個頂個的好,很少有瘟的。”趙強把葉氏所說的話,一一轉給翠鶯聽。


    “娘同意就好, 那你明兒就同王師傅講,要壘牆的話,估摸著還得重新丈量, 屋子得往後挪些,否則這牆挨西屋太近,路都給埋了也不行,趁這會王師傅還沒挖基,早些說了,也省得後麵麻煩。”翠鶯一聽葉氏同意,自然開心得很,忙脫了鞋子,盤腿坐到炕上,同趙強商量起來。


    “噯,那明兒我遲些去地裏,等王師傅過來,把這事好好同他商量一下,看他要怎麽弄。”趙強說道。


    小兩口坐在炕上,說了好一會話,把這事細細地商量了一番,將一些細節敲定下來後才熄燈歇下。


    第二日,趙強早飯時就同葉氏說了,遲些去地裏,葉氏應了,等吃完早飯,同趙壯去下地了,趙強則待在家裏,等著王泥匠過來。


    翠鶯收拾完了碗筷,想著趁今兒趙強在家,就讓他幫把手,翻出箱籠裏的冬被,取出來準備好好曬曬,被子經過梅雨季,不拿出來曬過的話,很容易發黴。


    趙強聽了翠鶯的吩咐,進屋從大木箱最底層翻出棉被,抱起出屋拿去院壩裏曬,棉被抱在手臂裏,感覺確實有些潮潮的,也有些輕微的黴味,等曬兩個大日頭,就能把濕氣都給曬幹,棉被就會鬆軟很多,黴味也就沒了。


    趙強抱著被子走進院裏,隻見翠鶯已經取了兩條板凳擺在籬笆旁,見到趙強過來,就接了他抱著的棉被,道:“你去後邊取木板過來。”


    “噯。”趙強將棉被給翠鶯抱著,自個跑去後邊茅草屋取出大塊木板,拿到前頭擱在板凳上,鋪好後再接過翠鶯手上的棉被,攤開來曬上。


    剛曬好棉被,抬頭就見到籬笆外王泥匠帶著大力過來了,忙將他們迎了進來,一邊帶他們去後頭,一邊同王泥匠說起了打算壘牆的事。


    翠鶯想了解一下該怎麽弄,就擱下手裏的活,也一同跟了過去,三個人在後頭商量了好一會,王泥匠仔細聽了他們小兩口的打算,略一思忖道:“這會改動問題不大,重新丈量過,往後挪些地方就行,要是等基挖好了,到那時就麻煩了。”


    “對,對,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今兒特意等著你過來,把這事早早告知你一聲,這真是要麻煩王師傅了。”趙強忙笑著說道。


    “沒事,也就耽擱一兩天功夫,不礙事的,隻是大兄弟你們可想好了,要是還有啥要改要加的,這會全說了,我也好有個數,趁早重新弄過,要是到後頭再要改,隻怕就不那麽容易了。”為保險起見,王泥匠還是得確認一下,是否還有改動。


    “王師傅放心,不會再有改動了。”翠鶯忙湊上話去,昨晚她同趙強都商量好了,有些小地方該弄的,今兒也都告訴了王泥匠,往後再不會變動,屋子就按現在說的這般建就行了。


    “那行,那我曉得該怎麽弄了,大兄弟、大妹子放心。”王泥匠爽快應了,笑著說道。


    趙強、翠鶯聽了,忙笑著道了謝,翠鶯見沒啥事了,就回頭去了廚房,趙強則還留在後頭,聽王泥匠吩咐,記下另外該準備的材料,今兒就得趕著去買來。


    趙強從後頭出來後,同翠鶯說了去買材料,就出了門。


    到了巳時,翠鶯正從河邊洗完衣衫回來,卻老遠見到了方氏的身影,正往他們院裏走去,忙追了上去,喊道:“幹娘。”


    方氏聽到喚聲,停下腳步扭頭看來,見到翠鶯忙笑道:“翠鶯,有好消息。”


    翠鶯三步並兩步跑了過去,到了方氏跟前,問道:“啥好消息?”想了想,忙又道:“難道是繡莊的事。”


    “我還能有啥事,還不就這一件,呐,活都幫你帶來了。”方氏笑著揚了揚手裏藍布包袱。


    翠鶯原以為這事準黃了,打那天從繡莊出來,就一直沒抱過希望,哪裏知道,才事隔一天,這事居然就成了,著實出乎人意料。


    “還愣著幹啥,快接了去啊。”方氏見她有些愣怔,便笑著推了她一下,把包袱遞了上去。


    翠鶯這才回過神,笑著道:“噯,幹娘,走這程路也累了,進屋坐會吧。”說著話,就把手裏捧的裝衣衫的木盆擱下,手在衣服上抹了幾下,把殘留在手上的水給擦幹淨,才接過方氏手裏的包袱,挽著她進了屋。


    兩人進屋後,翠鶯將包袱放在炕上,打開來一看,是一套嫁衣嫁裙外帶繡花鞋,是新嫁娘身上的行頭,另外有各色繡線、繡針,還有繡繃和花樣子,到是都挺齊全。


    “這套嫁服不用全身繡,就襟口、領子、袖口、衣擺、裙擺繡上就好了,呐,花樣子全在這,哪個位置繡哪種圖樣都有寫呢,也就是最普通的並蒂蓮圖案,對你來說,應當是輕而易舉的。”方氏將衣裙攤開,拿著花樣子比照給她看。


    “嗯,到真不難,這樣最好,繡些簡單的,我也有把握一些。”翠鶯見確實都是些尋常花樣,到是有些信心。


    “銀錢是少了些,不過這些先繡著,往後肯定會接到大宗的,我對你的手藝有信心。”方氏笑道。


    翠鶯笑了笑,將花樣子放好,再將嫁衣、嫁裙小心仔細地疊了,放進木箱子裏去,這可都是人家繡莊要交給客人的貨,決不能有絲毫差池,否則可要砸了陳記的招牌,她可擔待不起,因此她手上很小心謹慎。


    將嫁衣、嫁裙連帶雜七雜八的全都放進木箱後,翠鶯回到炕邊坐下,想了想,不禁問道:“那日大陳管事不是說他做不了主,得三少奶奶點頭才行,咋這麽快這事又成了呢?”這點她確實有些疑惑。


    方氏瞧了眼翠鶯,猶豫著要不要把這事告訴她,見她一直盯著看,囁嚅了一番,終還是將憋在肚裏的話吐了出來,“其實那日咱們出繡莊時,三少爺就問了大陳管事,大陳管事把咱們尋他的因由都告訴了三少爺。”


    “他知道了?”翠鶯略愣了愣,才問道。


    “嗯,都知道了,這事還是三少爺吩咐的大陳管事,第二日大陳管事就來尋了我,說是三少爺點了頭,還吩咐了讓你把活拿回家做。”方氏把這事原原本本告訴了翠鶯。


    翠鶯聽了垂下了雙眸,手指微微絞起,沉默了一會,才開口道:“他是想補償吧。”


    方氏心裏略歎了口氣,安慰道:“不管是不是補償,事情都過去了,你也不用太過較真,反正你也是憑手藝賺銀錢,並不是白撿的,而三少爺這樣做,他心裏也好受些,對你們兩來說,不都是件好事。”


    翠鶯也聽得出來,方氏的話確實有道理,再想想,雖說三少爺當年推林山出去送死,是他心狠,這兩年來,他心裏估計也是有內疚的,不比她好受多少,再說如今她都已經嫁趙強了,還為往事糾結也沒必要了,是該把這事慢慢淡了,於人於己都好。


    想到這些,翠鶯點了點頭,“我曉得了,幹娘說得對,我是憑手藝賺錢,並不靠人施舍。”


    “那就好,你記住,沒有什麽比現在的日子更重要,以前的事就忘了吧。”方氏拉過她的手,拍了拍手背,正色說道。


    “嗯,我不會再胡思亂想,幹娘你放心。”方氏的話說進了翠鶯心裏,是啊,如今有趙強這麽疼她,日子過得很安生,何必還要再去計較以往的事。


    “你能這麽想我就放心了,不說了,時辰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方氏站了起來,就準備回頭了,翠鶯送了她出院子,方氏臨走前還吩咐了幾句,“你這套嫁服不趕工,慢慢繡就行,等繡好後,就拿去繡莊找大陳管事,他會把銀錢結給你的,要是有合適的繡活,他會再交給你的。”


    “噯,我曉得了,幹娘慢走,路上小心。”翠鶯看著方氏走遠,才轉身回院子,過去將棉被翻了個麵,兩邊都得曬曬,才能更鬆軟,再去取了木盆,將剛才洗好的衣衫、衣褲擰幹,趁著日頭在院子裏晾曬上了。


    將衣物晾曬好後,翠鶯去尋了妞妞回來,安置她睡午覺,等她睡著後才出了東屋,去後頭取了裝涼白開的罐子,這會天氣熱,裏麵的水很快就喝空,將罐子拎了回去廚房,重新倒了一罐子再送去王泥匠他們那邊,好讓他們歇下來時喝。


    “王師傅,水放這了,你們口渴了就喝。”翠鶯邊將罐子擱下,邊喚道。


    王泥匠朝她這邊看來,笑著道:“大妹子,咱們曉得了。”


    翠鶯擱下後,就不準備再打擾他們,正待轉身走時,卻是不經意撇見了後麵籬笆外的身影,隻見那人探頭探腦的,好似在往她這邊打量,見她看過去,忙頭一縮,溜走了。


    雖然隻是一撇,時間很短暫,可翠鶯還是很肯定,那人是林荷,心裏不禁納悶,她這是做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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