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後方逼來的寒意,林遠甚至不敢回過頭去,使盡渾身解數,拚了命地往前逃竄。就這樣,一人一蛇,一追一趕,眨眼間便已衝出了出口。周圍豁然變得開朗,沒有了洞中岩壁的阻礙,更是容易躲閃,但這蟒速度極快,很快就追上了林遠,臨身之際,更是血口一張,便要咬下。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候,空中忽地落下一道霹靂,“轟”的一聲,不偏不倚,正巧打在那巨蟒身上,頓時讓它慘嘯不已,痛得在原地打滾,掙紮不休。


    林遠亦是一愣,不禁抬頭一望,卻見空中晴空萬裏,何以無端落雷?


    他正是驚疑著,隻見那落雷之處,不知何時已是站著兩人,這二人一出現,周圍頓時產生了一股無可比擬的威壓,如驚濤拍岸,撲麵而來。


    林遠站在遠處,仍是忍不住戰栗,饒是他生平所見修為最強之人,即赤陽掌門玄一真人,身上所流露出來的氣息,與此刻相比,竟如滄海一粟,不值一提,心中不由大駭:“好強的靈壓!!!”


    隻見這二人,皆是一身錦衣打扮,當中最為顯眼的,則是一位花白老漢,濃眉巨目,不怒自威,身高約有丈餘,站在那裏宛如山嶽一般,雖是模樣年老,但卻感覺不到一絲遲暮之色,一身肌肉飽滿壯實,剛勁有力,再有一臉的絡腮胡和橫肉,看起來竟比麵前的巨蟒還要猙獰幾分。


    而於他身前站著的,則是一位身材纖瘦的中年男子,雖是個頭上要比前者矮上許多,但總流露這一種唯我獨尊的氣質,讓人無論如何也不敢忽視。


    那巨蟒直麵這二人,一改方才的凶樣,變得極度的恐懼,哪裏還敢造次,在原地不俊顫抖,莫說是逃,就連動也未見得敢動一下。


    “妖畜,還不快滾!”


    而後,隻聽那老漢大喝一聲,那聲音猶有山洪之力,震耳欲聾,巨蟒聞此一聲,連忙掉過頭去,驚慌逃去,眨眼間便已沒了蹤跡。


    隻是隨著它的離去,林遠心中卻未有半點鬆弛,相比之前,更是緊張了許多,因為眼前這兩位實力深不可測之人,所帶來的壓力,著實讓心驚。


    “多謝前輩出……”


    當即,林遠連忙拜謝,豈料他話未說完,竟是突然發現,自己身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控製,難以動彈,大驚之下,隻見那老漢正朝自己伸出一手,隔空一抓,還未待他有所反應,便被那股力量瞬間推到二人生前。


    老漢看老林遠一眼,而後淡淡說了一句讓他無比震驚的話:“竟是那人的血脈,像極。”


    說話間,也不知是都是林遠的錯覺,還是這老漢模樣太過凶煞所致,林遠分明感受到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殺意,直寒心底,隻是此刻他卻顧不上害怕,隻因對方剛才的一句話,實在是在他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難以平靜。


    不敢相信,這人竟知自己身世!


    驚愕地看著那老漢,林遠雖說是有些不信,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前輩言出何意?可是識得晚輩父母?”


    “哼!”


    這老漢卻是不答,重重一“哼”,讓林遠忽感壓力倍增,一時間,竟是漲紅著臉,近乎窒息,艱難喊了一聲:“前……前輩……”


    老漢仿若無視,毫不在意,這時,卻聽一旁的中年男子微微一歎,朝老漢淡淡說道:“罷了,敖卿,放了他吧。”


    老漢聞言一愣,看老一眼中年男子,最終點了點頭,恭敬應道:“是。”說完,身上氣息驟然一斂,鬆下了手。


    林遠隻覺一陣輕鬆,如釋重負地喘了兩口氣後,那中年男子突然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林遠一頓,道:“晚輩林遠。”


    中年男子又問:“今年多大了?”


    林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老實道:“回前輩,晚輩已有十八。”


    “十八……”


    中年男子不知為何,又是微做歎息,隻見他一臉惆悵,表情時喜時悲,像是回憶起往事,片刻後,輕聲低喃:“一轉眼,都過去十八年了……”


    林遠疑惑道:“前輩知道我?”


    中年男子沒有說話,見其不予否認,林遠重重一拜,懇求道:“望前輩告知晚輩身世,我爹娘是誰?還有,殺害他們的,又是何人?”


    說到最後,林遠咬了咬牙,聲音頗重,卻是沒有注意,中年男子眼中悄然閃過的一絲陰霾。


    中年男子沉默了許久後,長歎一聲,同時朝林遠擲去一物,道:“接著。”


    林遠接過一看,隻見是一塊通體烏黑的令牌,不知是何作用,一時疑惑,正要問著,隻聽中年男子緩緩開口,一副不可違背的語氣,道:“離開這裏,此處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日後若有什麽需要,盡管拿上這塊令牌到天人宗去,那裏的人會盡量幫你。”


    “天人宗!?”


    林遠愣了愣,著實搞不懂什麽情況,但聽到“天人宗”三個字時,麵上卻有些不淡定了。


    所謂“天人宗”,便是玄靈國開國君王所創立的宗門,隸屬於朝廷,由皇室所掌管,據說其背後勢力乃是九天之上的神靈,背景之深,底蘊之厚,再孤陋寡聞者,也曉得那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大宗。


    “前輩是天人宗的人?”林遠打量著二人,好奇問道。


    那中年男子不說,抬手拂袖一揮,周圍頓時刮起一道強風,風勁之大,將林遠平地卷起。


    “前輩……前輩!”


    林遠一邊驚喊著,那一股子強風,一邊最終帶著他掠過了樹林,不知會落到何處。


    看著林遠離去的方向,敖卿皺了皺眉,問道“君上,恕屬下多嘴,既然是那人的餘孽,君上何故將其放走,還將隨身令牌贈他?”


    中年男子沉默半晌,良久,仰頭長歎一聲,淡淡吐道:“當是我欠他的吧。”說完,隻見他麵色一肅,又道:“走吧,再拖下去,等魂塚裏麵的東西出來,這世間萬物,怕真是要在劫難逃了……”


    聞言,敖卿凝重點了點頭,跟在在了中年男子身後,二人最終悄然消失在樹林中,不見蹤跡。


    ……


    當夜,靈域外圍,林中樹枝梢頭。


    “少爺……少爺你醒醒。”


    昏沉之中,一道森然的聲音突然傳入了林遠耳畔。他徐徐睜開眼睛,朦朧中,隻見一團綠幽幽的靈體浮在眼前,模樣恐怖,著實將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便要起身,剛一動,卻聽身下突然傳來“啪啦~”地一聲脆響,疑似樹枝斷裂之聲,隨後他身下一空,整個人都向下墜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啊……”


    林遠一邊揉了揉被摔的後背,一邊哀嚎地叫了起來。


    樹梢上,噬靈從緩緩落下,道:“少爺你沒事吧?”


    林遠瞪了他一眼,嗔道:“你這缺德的,大半夜的嚇我作甚。”


    噬靈一臉憋屈,道:“這話說的,想少爺被那兩賊人一巴掌拍得甚遠,又昏迷至今,我這不是處於擔心,忽而才一直守在旁邊,方才還想著,若是少爺再不醒來,我就是拚上這條魂命,也要去為少爺討個公道。”


    說到這裏,他故意“哼”了幾聲,大有一副良心被狗吃了的模樣,林遠搖頭一笑,再不說什麽,看了看四下漆黑的夜晚,問道:“這裏是哪裏?我昏了多久?”


    噬靈道:“哪裏我也不曉得,反正離靈域挺遠的,至於少爺昏了多久,算算看,約有五個時辰了。”


    “五個時辰……”


    林遠皺了皺眉,對於靈域那所謂的際遇來說,此刻他已無所謂,在意的,唯有自己的身世,隻是卻不知這都過了五個時辰了,那二位前輩是否還在靈域之中,若已離去,雖是麻煩,但也隻能憑著那塊令牌到“天人宗”去找了。


    一想到這裏,他不由摸了摸身上,竟未找到,當下又四處搜了搜,邊找邊問向旁邊的噬靈,道:“可有看見那塊令牌。”


    噬靈道:“在我這兒呢。”說著,隻見他那森幽的靈體中,忽然閃起一塊巴掌大的光亮,那塊令牌緩緩從中飄了出來,落到林遠手中。


    林遠一頓,問道:“你拿那東西做什麽?”


    噬靈幽幽笑道:“嘿嘿,少爺不知,這令牌可是個好東西,可是我等靈體夢寐以求之物。”


    林遠愣道:“你認識此物?”


    噬靈道:“倒也不是,隻是這令牌乃是養魂木所製,具有養魂護靈之效,唯天魂塚內獨有,是用於滋養天地魂魄的靈植,於我等魂體而言,最是適居,有此一物,吾之魂體,就算日後不用攝取魂魄,凝練實體亦是有望。哈哈,看這質地,品相必是上上之品。”


    說著,他一臉興奮,欣喜萬分。林遠斜撇了他一眼,忽然皺起眉,冷道:“你這廝,莫不是為了這東西,故意將我誆到這裏來的吧?”


    噬靈魂體一顫,搖頭道:“下屬豈敢打那等主意,沒有……絕對沒有。”


    “當真?”


    林遠一臉不信地看著噬靈,噬靈頗是心虛地笑了笑,連忙叉開話題,又道:“少爺能得此木,真乃大氣運之人,他日修習魂術,便可以此木收集世間亡靈,需要之時,隻需一聲令下,將千萬亡靈喚出,必是一大助力。”


    林遠輕哼一聲,也懶得去計較什麽,收起手中的令牌,晃了一眼四下,說道:“走吧。”


    噬靈一愣,驚問道:“少爺可還是要回靈域去?”


    林遠皺了皺眉,反問道:“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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