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靈急道:“少爺不知,此前少爺昏迷之時,靈域發生了一起打鬥,那等威勢,可謂是驚天動地,我等在之麵前,如同塵埃螻蟻,稍有波及,就是神形俱滅,有這等強者在,我勸少爺還是打消了前往的念頭。”


    林遠驚問:“打鬥之人,可是此前見過的兩位前輩?”


    噬靈道:“應是他們,能與他二人打成那樣的,也不知是何等強者,有這些人在,這靈域怕已非我等能夠染指,還是速速離去的好。”


    林遠搖頭道:“我是不會就這樣走的,無論如何,都要再見到那二位前輩,問個清楚。”


    說罷,求道劍已是出鞘,浮在了林遠腳下,噬靈再要勸說,卻被他連帶著令牌一起扔進了乾坤袋中。


    看著靈域的方向,十八年來,林遠那顆一直渴望著知曉自己身世的心,在遇見那二位前輩之時,就已變得無比強烈,縱使前麵刀山火海,隻要還心有希望,便也義無反顧。


    求道劍載著他升入空中,在深邃的夜空中化作一道流星,不久後,再次來到了靈域中那靈氣湧動的山巒處。


    隻是與此前相比,麵前本應存在的山巒卻已不見,似被人夷平,周圍遍處都是亂石,滿目狼藉,哪裏還有先前的模樣,看著眼前的一幕,林遠不由倒吸了口氣,不想噬靈所說的驚天動地的打鬥,竟是這般難以想象。


    生怕那二位前輩出什麽意外,林遠連忙朝四下尋了一翻,見無二人的身影,緊張的心情,這才微微鬆了些。


    不遠處,因是山巒已被夷平,裏間的一潭池水,也因此裸露在夜空下,借著微弱的月光,微微泛起了水光,池中靈氣依舊湧動,無比渾厚,隻是棲息在附近的那條巨蟒,卻是不知所蹤。


    林遠來到水潭邊緣,感受著水中磅礴的靈氣,心中忽而有個大膽的猜測,凝視著水中,隨手拋下一塊大石,水落池中,沉悶的深響頓時讓他一笑,自語道:“這水果然不淺,這靈氣既是從裏麵溢出,想來水下應別有洞天。”


    說罷,他一頭朝水中紮下,那二位前輩來到靈域,必然也是因為域中那所謂的天魂塚而來,隻要尋著這靈氣的源頭尋去,找到他們應該不難。


    一入水中,一股靈氣瞬間滲入了林遠的四肢百骸,頓時讓他眼睛一清,竟能在這漆黑無光的水底之中,依稀見得周圍的狀況,隻見身處之地,是一崎嶇的通道,寬窄能容下三人通行,看不見盡頭,不知會有多長,而林遠雖自小熟知水性,但也無法在水中久待,半柱香的時間,便是極限,若屆時還未能浮出水麵,恐也隻會憋死在水中。


    林遠也不猶豫,一咬牙,繼續順著水道潛下,約莫遊了一二裏路,周圍溶道漸漸變寬,而原本無光的水中,也逐漸透來微弱的光芒,他心下一喜,頓時加速遊去,最終破開了水麵。


    “呼呼……”


    略帶急促的喘息聲在四下回響,林遠看了看周圍,隻見擺在麵前的,是一鍾乳溶洞,洞口處,兩團碩大的火焰浮在空氣之中,照亮著整個洞穴,仿佛永遠不會熄滅。


    而比起麵前的溶洞,林遠一上岸,一道倚靠在洞穴邊邊緣,半人半蛇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頓時讓他心生警惕,提著求道劍緩緩向前走去,直到走進些,借著火光,才見這半人半蛇之物,竟是一妖豔的美麗婦人。


    對方顯然也是注意到有人來了,抬頭一看,見清林遠的模樣後,目光變得森冷,濃濃的殺意瞬間湧出,仿佛要把周圍的空氣凍結一般。


    “是你……!”


    那蛇女朝著林遠嘶吼一聲,說著,怒抬起手,剛要有動作,身子卻不爭氣地一頓,而後痛苦地呻吟一聲,癱軟在地,動彈不得,顯然是受了重傷。


    林遠皺了皺眉,止步問道:“你認得我?”


    蛇女恨道:“我兒便是死在你的手上,如何不識!”


    蛇女越說越怒,疲軟的身子似乎不允許她這般大聲,竟讓她忍住不住咳了幾口血出來。


    而林遠則是一愣,一臉不明所以的樣子,直到看到這蛇女身旁,因是光線昏暗才未曾注意到的兩枚巨型蛇蛋時,這才幡然醒悟。


    “原來是你!”林遠指著麵前的蛇女,瞪著大眼,不敢相信麵前的蛇女竟是此前在洞中對自己窮追猛打的那條巨蟒,而自己曾在洞中不慎打碎了她三枚蛇蛋中的一枚,也難怪這蛇女看見自己會有這般恨意。


    想了想,他當即解釋道:“先前打碎了你的蛋,是我不對,不過那蛋你也看見了,本就已經發臭壞死,與死胎無異,根本孵不出來,何談償命,這等命債,我可不背的。”


    蛇女怒道:“你胡說,我孩子不過是生了些病,夢魘大人允諾,隻要我在此處看護三千年,他便為我兒醫治,而今眼看著即將期滿,你卻將他殺死,若不是那兩強人,我早已殺你泄憤,為我兒報仇,豈能容你活到現在。”


    林遠皺了皺眉,這世上興許有不少起死回生之法,能生死人,肉白骨,但那蛇蛋中的生命尚未凝成便已壞死,顯然不在此例,又何談救治一說,那蛇女口中的“夢魘大人”,想來也不過是以此為借口,誆她看守此處罷了。


    在一位母親三千年的執念麵前,林遠並沒有選擇去說破,這些與他無關,唯一在意的,隻有那二位前輩的下落,隻是他心中多少有些感觸罷了。最終,他近到蛇女身前,伸手探了過去,見此,蛇女頓時一慌,便要掙紮,卻聽林遠用著不容反抗的語氣喝道:“別亂動,我為你療傷。”


    蛇女似乎懷疑自己聽錯了,頓時一愣,直到林遠的手在接觸到自己的時候,一絲絲靈力也隨即沒入體內,不斷疏通著身體中因重傷而阻塞的各個脈絡。


    數息之後,蛇女的痛苦似乎緩解了許多,虛弱的臉上頓時煥起了精神,羞惱地看著林遠,嗔道:“住手,我不需要你的可憐,給我住手……”


    林遠沒有理會,依舊輸送著靈力為她治療,隻是越是往後,林遠卻越是心驚,隻道這蛇女五髒俱碎,心脈也受損嚴重,能活到現在,全憑著一口氣,也不知是什麽將她支撐著。


    “你這傷勢,是何人所為,竟下這般狠手!”林遠不由驚問。


    蛇女頓了頓,神色黯然,但最終還是開口說了一句:“是夢魘大人。”


    “夢魘?那是何人?”林遠問道。


    蛇女道:“夢魘大人是此地的守護者,三千年前,因我兒病變,我四處尋法救治,碰見了他,他告訴我,隻要我在此為他守護三千年,待期滿之日,他便出手為我兒醫治,可惜,這幾日不知何故,總有人接二連三探查這裏,你們人類狡猾,將我引出,接二連三地潛入此處,夢魘大人一怒之下將我打傷,以作嚴懲,然我傷是小,可憐我兒好不容易熬過了這三千年歲月,卻因我之職,得罪夢魘大人怕是再無生還之日。”


    說到這裏,她咬了咬牙,恨道:“別以為你為我療傷,我便會感恩戴德地放過你,待我恢複,定要殺了你。”


    “隨你。”林遠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說完,又接著道:“作為交換,告訴我那兩位前輩的下落即可。”


    “哼!”蛇女冷哼一聲,道:“我若是不說呢?”


    林遠麵無表情地威脅道:“若是如此,我便將你剩下的兩個孩子也摔了,看你這副模樣,想來也攔不住我。”說著,他無恥地指了指蛇女旁邊僅剩的兩枚蛇蛋。


    “你……”蛇女一時氣結,怒瞪著林遠好一會兒後,開口道:“那二人的確來了此處,似乎在尋找什麽,與夢魘大人相鬥數回,生死我不得而知。”說著,她神色複雜地看了林遠一眼,又道:“我若是你,便就此回頭,莫要再往前去了。”


    林遠皺眉問道:“為何?”


    蛇女道:“此處有夢魘大人守護,據我所知,這夢魘大人並非生靈,本體乃是一夢境,無形無實,莫說是那兩位強者,就算是修為再高深之輩,也難以將他奈何,似你這般修為,進去了,一旦跌入夢境,隻怕也會成為夢魘大人的夢境食糧,永世陷入其中,此前將我引出偷偷潛入的人類修士,此刻恐怕也正是如此。”


    聽到這裏,林遠臉上微沉,想了想,他站了起來,朝蛇女謝道:“多謝姑娘相告。”


    蛇女哼道:“我說這些,不過是不想你死在裏麵罷了,你的命是我的,總有一日,我會親手殺了你。”說完,她看了一眼林遠,頓了頓,頗有些焦急地問道:“你還要去裏麵?”


    林遠點了點頭,不經曆生死危機,如何成長,既然來了,若聽聞前麵危機,便就此退宿,他的道心不允,何況那二位前輩所遇夢魘,無形無實,這等敵人,最是棘手,自己雖然修為低微,但所習法門“天火聖卷”,最是克製這等虛無縹緲之物,說不定還能幫上什麽忙。


    一想到這裏,他再是難待,留下了幾瓶溫補的丹藥後,轉身朝著裏間走去,蛇女看著他,忽而開口提醒道:“這洞穴之中,除了夢魘大人之外,更有其夢境真身衍生無數小夢境,你若身陷其中,記得保持意識清醒,一旦睡去,便再無醒來的可能了。”


    “多謝!”


    林遠點了點頭,再次謝道,而後緩緩沒入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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