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


    她解釋道,“我師父說,這瓊林中鎮壓著一頭上古凶獸,最好還是離遠一些為好。”


    “哦?是嗎?”玉京子嘴角噙著笑意,清澈的眼光變得幽深起來。


    這不正是他要找的嗎?


    從長垣房中出來後,兮和兩次去找山鬼都沒見到他人。


    她此時站在他的房門前,抬手敲門的姿勢頓了頓,猶豫要不要直接推門進去時,身後突然伸出一隻分外好看的手推開了她麵前的房門。


    他越過她走了進去,看著還杵在門口的兮和,挑眉問道,“不進來嗎?”


    說實話,她本來抱著進來的心,但現在突然有點想回去了。


    她將手裏的蜜餞放在他麵前,道,“我見你從昨天到現在什麽都沒吃,就給你拿了些蜜餞過來。”


    他也不推辭,捏了一顆蜜餞放入嘴裏慢慢化。


    見他不說話,她忍不住開口道,“山鬼大人,你不問問我來幹嘛嗎?”


    “本君當然知道。”他抬眼看著她,輕輕笑了笑,“這不是等你開口嗎?”


    她也笑笑,“大人連這也猜得出來。”


    “你是想讓我將焄霖交給你。”


    “山鬼大人果然聰明。”


    他回道,“不過,恕本君不能答應你。”


    “為何?”她蹭的一下從凳子上站起身,語速快了幾分,“焄霖仙君本就是仙族的罪仙,交給我本就是理所應該。”


    他挑了挑眉梢,笑得玩味,頓了片刻才回道,“因為他已經化成水了。”


    “大人不是在騙我吧?”


    她有考慮過這一點,但焄霖仙君不同於其他妖獸,他並未被剔去仙骨,有仙靈護體,按理說不會融化的如此之快才對。


    他道,“他中了鳴妖火焰,仙根損毀,更沒了仙靈護體,化成水了也不奇怪。”


    怕她不信,他特意拿出淨妖瓶給她,她問道,“玉京子的紅焰竟有那麽厲害嗎?”


    他用扇子指了指淨妖瓶,“這不是擺在眼前嗎?”


    “鳴火是鳴蛇一族特有的本領,鳴火焚燒,焚入骨肉,穿根滅靈,其主不收,便永久不滅,唯有菩提樹滴下的菩提水才能滅其火。”


    兮和看著空空如也的瓶子,歎了口氣,“既然化成水了就化成水了吧。”


    見他神情自若地吃著蜜餞,她捏著腕上的鐲子的力道又緊了幾分,抿著唇,眼神遊移不定。


    山鬼看出她的心思,道,“你若還想說什麽就說出來,再捏下去的話手指都要捏青了。”


    她訕訕一笑,沉默片刻後,似乎攢足了勇氣,才開口,“山鬼大人,你送我的這個鐲子是從來的?”


    聽此,山鬼捏著蜜餞的手一頓,隻是一頓,又順勢將蜜餞塞進了嘴裏。


    兮和看著他慢慢化掉嘴裏的蜜餞,明明一顆蜜餞的功夫此刻對她來說好像等了好幾年。


    他輕抬眼皮,一臉平靜地望著她,聲音也沒有絲毫起伏,還是往日的清冽低醇,“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了?”


    “我見這鐲子真的能感知我的心緒,變幻色彩,單純有些好奇罷了。”


    他也看著她手腕上的鐲子,淡淡一笑,“是曾經的一位故人送的。”


    “什麽故人?”兮和睜著烏黑清澈的眼睛期待地看著他。


    他垂下眼眸,吐了兩個字,“扶銜。”


    扶銜是鮫人族的首任長老之首,也就是長垣的祖母。


    山鬼沒有騙她,若她再問下去,就是她的不識趣了。


    雖如長垣所說這鐲子取不下來多半有問題,但她反複思量過,即便山鬼真的試圖借鎖靈鐲吸取她身上那份微弱的靈力,這一路上他幫了她這麽多,這點靈力他想拿去便拿去吧。


    臨行前一晚是月圓之夜,這次兮和一直記在心上,除了雪姑的傷勢需要修養之外,這也是她為什麽願意多留幾天的另外一個原因所在。


    從中午之後,兮和便一直沒瞧見山鬼,擔心他身上的血咒,還沒到晚上她就來房裏找他,卻再次撲了個空。


    時隔一個時辰,她又來房中找人,發現人還未回來。


    眼看著月亮升起,他身上的血咒就要發作,心中猜想,他不會是因為前兩天問他的事情惹他不痛快,在跟自己置氣?


    雖然他看起來儒雅大度,好似不在乎,但不排除有這種可能。


    自從那日她找過他之後,她就很少再碰見他。


    她幾乎問遍了東海宮內的鮫人,都沒人見到過他。


    隨著夜晚來臨,她心裏也跟急了起來。


    她在宮內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人,在偌大的東海中亂找,她竟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後宮瓊林。


    她站在瓊林口,遲遲沒進去。


    瓊林裏關著上古凶獸,這是她師父早就告訴過她的。


    雖然凶獸已經被鎮壓,但並不代表就沒有危險,凶獸有萬千本領,萬一被附身借魂,麻煩可就大了。


    但兮和找遍了整座東海宮殿,也沒找到山鬼的影子,他若是想找個僻靜的地方獨自待著也說不準,而整個東海最僻靜的地方無異於這瓊林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後,像是下了某種決心走進了瓊林。


    瓊林僻靜,而晚上的瓊林更加安靜,她聽著自己腳踩在沙石上麵的聲音,突然心裏有些打鼓。


    甬道很長,她走了一半的時候停下了腳步,自言自語道,“這麽安靜,應該不在這吧。”


    她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轉身就要往回走時,甬道的另一頭隱隱約約傳來微弱的聲音。


    她又止住腳步,猶豫了一會後又轉回身,硬著頭皮往前走,傳來的聲音也就越清晰,像是一個人隱忍的喘息聲。


    頓時,兮和心頭一驚,疾步走出甬道,緊鎖的石門前果真跪著一個黑衣男子,他一手撐在地上,表情痛苦,額間脖子間還有他撐在地麵的手都有青筋暴起。


    兮和撲到他身邊,扶過他的肩膀,叫道,“山鬼大人!”


    “走!”他說話時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她注意到他的臉色不僅僅是血咒發作那麽簡單,正在她想強行壓製山鬼身上的血咒時,他竟突然抬手將她一掌推了出去。


    待她爬起來後,抬首一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一團魂魄直衝山鬼,山鬼被它撞倒在地。


    身上的血咒還在蠢蠢欲動,此刻的他雙目開始變得赤紅,紫眸森寒,原本儒雅清冷的氣質卻變得邪魅和鬼戾,令人不敢靠近。


    兮和沒有半分猶豫,抬手捏訣,旋身而出,擊散了那團魂魄,將山鬼護在身前。


    “本君不是讓你趕緊走嗎?”他強忍著肉體的折磨,一語剛出,喉嚨裏的那股腥味又翻了上來,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兮和扶著他,“山鬼大人,你受傷了!”


    他握住她渡轉靈氣的小手,將她往身後推了推,雙目猩紅地看著她,聲音沙啞低沉,“快走。”


    “要走一起走!”她強道,眼睛有些發酸。


    就在這時,那團魂魄又卷土重來,並且比剛剛匯聚的力量還要強大,兮和先山鬼一步衝到前麵,以幼小的身體抵之。


    山鬼的瞳孔聚縮,鎖靈鐲與他同息,他的力量變弱,鎖靈鐲能夠護她的力量也會變弱。


    僅憑她一人微弱的力量衝上去無異於去送死。


    他動用全息之力,剛要衝上去時,隻見兮和周身突然爆發出一場巨大的神力,瞬息之間,那團陰魂不散的魂魄便化為雲煙,消失不見。


    他愣在原地,望著兮和的身影,搖搖欲墜。


    下一瞬,他化身上前穩穩地接住了她,將她抱在懷中。


    她無力地朝他笑了笑,嘴唇動了動,“我….”


    話未說完便昏了過去,山鬼緊緊地抱著她,低眸看到她腕上的鎖靈鐲不停地閃著,裏麵那道原本細細的紅絲此刻變粗了許多,抱著她的手又緊了緊。


    待他們走後,從旁邊的瓊林中走出來一個人,身高八尺有餘,一隻手負在身後,手裏握著一顆透明的珠子。


    他的目光停留在空蕩蕩的甬道,皺著眉,回想起剛剛發生在眼前的一幕,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低聲喃喃著,“竟然能輕而易舉的滅了混沌的魂靈。”


    回到房間後,山鬼不顧身上的傷勢和血咒的躁動,先穩住了兮和的靈脈,女媧神力猛地爆發,她定會消耗過多靈力和元神,稍有不慎,便會危及自身。


    安頓好兮和之後,他去了浴房,坐在冰桶之中,回想著今晚發生的一幕幕。


    這兩日兮和找不到他是因為他出了東海,他不僅私放了焄霖還為他療了傷。


    今晚剛回到房中時,便看見桌子上留下的一張字條:山鬼大人,有事相問,瓊林一見。


    除了太幽境的小妖們,隻有兮和才會喚他“山鬼大人”。


    他深知瓊林是什麽地方,今夜月圓,血咒隨時會發作,而他又為焄霖費了些許法力,雖說瓊林裏的混沌凶獸已被鎮壓,但混沌多變,能控人心智,攝取魂魄,總的來說,能避則避。


    而他去了瓊林之後,卻空無一人,正奇怪時,麵前的石門突然竄出一團黑霧,朝他襲來,混沌畢竟是上古凶獸,即便是幾縷魂靈也不可小覷。


    他與混沌糾纏不休,魂靈難滅,反反複複卷土重聚,剛好又趕上血咒發作,很快便敗下陣來。


    蓄力一擊後好不容易暫且擊退了混沌的魂靈,卻不知被誰從身後偷襲,加之血咒翻湧越快,身體孱弱跪地。


    就在他再次蓄力時,兮和突然出現,從她惶恐的語氣和驚嚇的眼神中,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張紙條絕對不是出自於她。


    而在此之前,他竟然沒有半分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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