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漠醒了, 身中三槍, 幾乎全部在要害,在昏迷一天一夜就蘇醒,幾乎不大可能, 幾個醫生相互對視一眼,病人的生命體征在快速的恢複正常, 這種奇怪病例以前雖未見過,但是也曾聽說過, 他們商量了半天, 把這種情況歸結為病人身體素質較好,求生意誌極其強烈,有些時候強烈的求生意誌是病人能從死亡線上掙紮回來的關鍵。


    查警官和莫湘同時獲準進入監護室, 換上無菌服的二人被醫生叮囑道, “病人剛清醒,身體還相當虛弱, 你們最多隻有五分鍾, 如果病人情緒不穩,請不要為難病人,他傷到的是頭部,可能會對神經係統有些影響。”


    查警官站在床前看著清醒後的君漠,他蒼白的臉上沒有痛苦的表情, 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查警官有點動容,不管他多麽不喜歡軍方的人, 但眼前這個人他還是很佩服的,能從鬼門關走一遭而依舊淡然無波的人,本身就值得敬佩,“你好,君漠先生。”


    “你好,”君漠淡淡的表情帶著一絲疏離,眼神顯得有些迷茫,“這位先生,我認識你嗎?”


    查警官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我們曾經見過的,在市局刑警隊。”


    君漠這下更加茫然了,喃喃道,“市局?刑警隊?我去那裏幹嘛?”


    查警官這下就不是詫異了,而是徹底愣了,他不會是失憶了吧?下意識的轉頭看一旁站著的莫湘,莫湘表現的也很驚訝,一臉的不敢置信。


    “那你還記得你家在哪裏,做什麽職業嗎?”


    “我......我不知道。”


    “那君先生記得你是怎麽昏迷的嗎?昏迷之前發生了什麽?”


    “不記得了。”


    “那你還記得什麽?記得你家人的電話嗎?記得你昨天都做了些什麽嗎?.....”


    凡是查警官的問話,君漠一問三不知,“......對不起,這位先生,我什麽都不記得,完全空白。”


    查警官指了指站在床邊眼觀鼻鼻觀心的莫湘問,“那你還記得這位小姐嗎?”


    君漠手捂著額角,一臉痛苦的表情,搖搖頭,“不記得了。”


    什麽都不記得?這不代表什麽都問不出來了?查警官皺著眉頭,一臉苦相,看起來真是失憶了,這下麻煩了。


    醫生走進來道,“警官,病人需要休息,您能先出去嗎?”


    查警官有點不情願,槍殺案本身就是大案,又是九處的人,這要是連線索都沒有,他這個刑警隊長也別幹了,明天就可以擼帽回家了,“醫生,君漠先生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醫生沒好氣的看他一眼,道,“病人傷的本來就是頭部,顱內大量出血,能醒過來都是奇跡,病人視覺神經、聽覺神經和記憶神經都有損傷,失憶是很正常的事情.....”


    查警官聞言,眉頭緊鎖,這下真是沒辦法了,“他多長時間能恢複記憶?”


    醫生像看白癡一樣看他一眼,“這位警官,您應該有常識吧,失憶的人最短時間恢複記憶也要等壓迫神經的血塊消失,但若是記憶神經損傷,就可能一輩子都不能恢複記憶。”


    查警官和莫湘離開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眼底滑過一絲笑意,君漠微笑著衝她眨眨眼,手底下偷偷擺了個“ok”的手勢。


    等警察陸續走光,隻剩下一個留守在醫院的時候,莫湘從外麵溜上來,繞開那個警察的視線,偷偷閃進病房,君漠斜躺在病床上看她,氣息還有些虛弱,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笑出聲。


    “你裝的還真像。”莫湘剛開始也以為他真的失憶了,那表情太迷茫了,眼神一片茫然,她心底還納悶了半天,按理說她探過脈了,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但物極必反,就因為裝的太像,漏了馬腳,至少在莫湘這裏這個結果是不成立的,就算失憶也是片段性失憶,不可能忘了全部。


    君漠笑起來,笑容清潔無塵,看不出一點身體受傷的痛苦和難受,“不喜歡他們問東問西,看你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就知道被他們惹到了,我哪裏還敢應付他們,早早打發了了事。”


    莫湘看著他溫柔的笑容,突然又想起他昏迷叫她名字的事情,想問,又不知道怎麽問,她不覺得君漠會對她有什麽異樣的情緒,他一直是溫和、淡然的,讓人如沐春風,像長輩關懷小輩一樣,雖說他的年紀當長輩可能小了點,但當平輩人似乎他年紀又大了點,兩個人就這麽不尷不尬的相處著。


    “嗯.....他們打電話給我......我......我也找不到君哲的電話,就自己跑來了.....”


    君漠眸中閃過了然,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她,神情貌似有點苦惱,“是啊,我隻有你的電話呢。”


    “哦,這樣啊,”莫湘也很苦惱,怎麽辦呢?難道君漠也要她來照顧?不要吧?!她不會那麽悲催吧,就脫離不了伺候人的命?她是不是跟君家犯衝啊,是不是以後見了君家人都得寫上“惡靈退散”,可是君漠幫了她的忙,也算是她朋友,平時對她也很照顧,人家生病了,又是這麽嚴重的事情,看他一個人在醫院冷冷清清的,她怎麽好意思丟下他不管?


    君漠好像沒看到她一臉糾結無奈的表情,隻是淡淡的笑著,因為虛弱,眼眸微合,目光有些迷離。他這次中槍之前他就有預感,之前因為想保住莫湘而抖出了李曙光殺人的事情,也難怪人家坐臥不寧,誰有把柄在別人手上都會想辦法抹掉一切可能出現的不安定因素,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李曙光怕別人拿命案威脅他,於是找殺手幹掉他,那人跟蹤了他有三天,才找到機會。原本他是可以躲開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沒有躲,他自己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當他昏迷前,他覺得這次一定會死,他似乎看見了自己的靈魂,不由得失笑闔起眼睛,他一生都在看別人的靈魂,那一刻他看到了自己的.....


    同時他還看見了一個模糊的影子,那影子在一團白霧裏逐漸的映出些許輪廓。


    他伸出手想抓住,那是一個漂亮的讓他心驚的女孩,分明就是熟悉的臉,原來是這樣啊,在他將死之際,他才恍然大悟,自己對她是那種感情麽?


    從一開始他就無意識的想去保護她,隔離外界對她不利的因素,他不懂這是為什麽,那一刻,他明白了,死之前的感悟如當頭棒喝,敲得他醒悟過來。


    “那你先休息一下,我......我回去給你弄點吃的。”莫湘看他似乎很累的樣子,一下就心軟了,君漠和原來的她一樣,自己生存的那麽辛苦。有家等於沒家,都快死了都沒有人來照顧他,她心底歎口氣,心甘情願的接下照顧病人的重擔。


    “好的,”君漠含笑的嗔怪她,“小丫頭,要記得,下次再偷東西一定要做的隱蔽些,莽莽撞撞的,怎麽讓人放心的下。”


    莫湘大吃一驚,一口口水嗆進喉嚨,儀態盡失,一邊咳嗽一邊瞪大眼睛看著他,“你......你.....”她做的有那麽明顯嗎?啊?除了君漠還有誰知道?靠,警察,軍隊就這麽牛逼嗎?跨省啊?怪不得之前網上有個網友發了個什麽帖子,結果就被跨省了,原來真不是謠傳啊?!


    君漠眸中閃過一絲調笑的戲謔,“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會再有別人知,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莫湘聞言,長呼口氣,嚇死她了,他知道不怕,反正知道她秘密也不是一點半點了,債多了不愁,至少目前看來,君漠還是值得信任的,他也沒問她那些黑熊都去哪裏了,“謝謝你又幫了我一次,那你先休息,我晚點過來看你。”


    君漠目送著她離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為什麽要告訴她呢?隻有他們之間互相知曉的秘密越多,他們之間的牽絆才會越深,大家族出來的,哪裏有單純的人?愛情都是需要算計的,他沒有君哲出眾的容貌,沒有權勢,沒有家世,年紀也大那麽多,如果連手段都沒有,他拿什麽去爭取?君家人的骨子裏天生帶著瘋狂,想要的就不會放手。他這一生退讓太多,總要為自己爭取一次。


    他看著自己的手,似乎還帶著她撫摸過的溫度,他在她第一次進門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雖然他睡著,但是他能清楚的感覺她抓著他的手,給他身體輸入那股暖暖的力量,讓他很舒服的力量,然後他就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了力氣,疼痛也減輕很多,好神奇的力量,這就是古武學的內力嗎?他的身體裏有了屬於她的力量,這是不是也算一種牽絆呢?那就讓牽絆更深一些吧......


    莫湘回家之後,冥思苦想,百思不得其解,就是不知道自己哪裏露出了破綻,惹得人家懷疑到了她頭上,從頭到尾她都用輕功把自己所有可能存在的痕跡抹去,帶上了頭套和手套,難道還有監控設備嗎?就算有,那些設備是x光嗎?都能看到她頭套底下的樣子?就連蓬蓬聽了事情經過後都是一籌莫展,這做的夠隱蔽了吧,怎麽會讓人發現呢?


    蓬蓬問,“湘湘,你說他會不會是在詐你?”


    莫湘回想了下君漠的表情,篤定道,“不會,如果是別人我可能會這樣認為,但君漠不是這樣的人,他是很肯定這事就是我做的,不管怎麽說,他知道或許還能幫我遮掩下,我倒不擔心,不過我們以後行事可得千萬小心,我算知道高智商人群有多麽可怕了,憑著蛛絲馬跡就能猜測出背後的人,真是不得了。”


    莫湘傍晚去醫院的時候,君漠已經轉到普通加護病房裏,他傷勢恢複的速度令人驚歎,醫生們之前就做過猜測,也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那些查案的警察倒是覺得這個恢複速度有點嚇人了,但九處都不是正常人,想來跟一般人有不同也是可以理解的。可傷勢就算好了,頭上血塊還沒有消失,他還是個對自己一無所知的失憶症患者,警察也無可奈何。


    莫湘輕輕推開病房的門,君漠在沉睡,失血過多的人在一段時間內會很嗜睡,是很正常的生理反應,心髒造血功能加快就會消耗大量氧離子,缺氧導致嗜睡,她第一次見君漠睡著的樣子,和昏迷時差不多,幹淨柔和的麵容安詳寧靜,嘴角微微上翹,他連睡著都是帶著笑的,頭頂上中央空調的暖風微微浮動他的發絲,貌似有點癢,發絲動一下,他長長的睫如蝶翼般微顫一下,莫湘看著著急,探出手去拂開額前掉落的那縷發,剛觸到他的臉,他原本安放在胸口處的一隻手飛快的抓住她指尖,手的主人慢慢睜開眼,含笑看著她。


    莫湘怔了一下,迅速抽開自己的手,掩飾般清咳一下,若無其事的說,“你醒了?那個......我帶了點補血的湯,要不要喝點?”他不會以為她占他便宜吧?其實她根本沒弄明白到底誰占誰便宜。


    粉紅的臉出賣了她無所適從的心虛,君漠笑意吟吟的看著她,“好啊,睡了一整天,我也睡飽了,肚子餓了呢,我似乎都聞到香味了。”說完,表情誇張的深深吸口氣。


    莫湘失笑,密封這麽嚴實的保溫桶他也能聞到香味?他身體虛弱,隻能喝點清淡補血的湯,由於腹部也受了很嚴重的傷,湯水還不能加太多鹽,口味有點寡淡,“可能不會太好喝,但目前也沒什麽好的選擇,你將就下,回頭傷勢好點,我做點好吃的給你。”


    君漠喝了一口嚐了嚐,笑著說,“很好喝,你的廚藝一直很棒。”


    其實她想說這不是她做的啦,不過想想莫淵的技藝都是傳承她的,算是她做的也沒錯,幹笑了兩聲不再言語。


    湯裏加了稀釋的極為淡薄的靈液,他傷勢過重,脾髒和胃都損傷的很嚴重,如果不用靈液滋養一下的話,估計以後會烙下很嚴重的病根,槍傷的穿透性和傷害性都是很嚴重的,子彈帶有大量金屬離子,附著在髒器上,會惡化傷勢,容易感染。不管怎樣,君漠對莫湘不薄,能為她保守那麽多秘密,這樣的人她不好見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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