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淩母的期待中,季微涼換上了那條袍子,頓時三個淩家人都說不出話了。


    淩母簡直震驚,她一直以為季微涼隻是個孤女,沒想到她竟然有這樣貴重的衣服。


    淩母上手摸了摸,華麗的衣服輕軟異常,就像雲團一般,不由喃喃道,「這材質不錯。」


    「嗯。」季微涼笑著點點頭,「挺暖和的。」


    鳥兒的羽毛嘛,暖和是真暖和,而且鳥毛自然放水,火金鳥又不怕火,所以這衣服不懼水火。


    淩瑾晞卻有一瞬間恍惚,他似乎見過這件衣服,但是那感覺太過模糊,以至於他根本沒有辦法細想。


    「啊,爸爸媽媽你們先回去吧!」淩瑾晞開始趕人。


    「可是婚禮的事……」


    「我會和微微說的,你們先回去!」淩瑾晞有點吃醋,但是這種感覺太羞恥,他也不好意思承認。


    送走了父母,淩瑾晞趕緊回頭抱住季微涼,「你明明是要穿給我一個人看的,可惡!」


    「是挺幼稚的。」季微涼覺得好笑,這有什麽可介意的。


    「哼,我的就是我的。」淩瑾晞蹭蹭季微涼的頸窩。


    「我不是你的。」季微涼推開他的頭,「我是越州的魁首,是季家的家主。」


    「我不管,在我心裏,你就是我的微微。」淩瑾晞又湊了上去。


    季微涼搖搖頭,他和那個世界的淩瑾晞果然不一樣,即使是同樣的靈魂,不同的人生也讓他性格完全不同。


    「微微,我一定會配得上你的。」淩瑾晞突然說道。


    「啊」季微涼不解。


    「我一定會配得上你!」淩瑾晞輕輕咬了一下她的脖子,「我會去那個世界娶你!」


    「哈哈哈哈哈,你高興就好。」季微涼敷衍地拍了拍他的頭,這世上哪裏有什麽一定,隻有不一定是一定的。


    「微微……」


    「淩瑾晞,你最好冷靜一點,或者,你去洗個澡」季微涼覺得有點不妙。


    「我們一起」淩瑾晞笑著不放手。


    「別讓我動手打你。」季微涼的拳頭硬了。


    「好吧,我的微微。」淩瑾晞笑著跑掉,留下季微涼慢慢收攏笑意。


    她討厭和人親近,卻漸漸沉迷淩瑾晞的溫柔和愛意。


    「我不可能被馴服。」季微涼握緊了左手,玫瑰婚戒,困不住她的野心。


    仰頭天花,季微涼明白,一切早就已經結束,在她決定反抗那一刻,她就不會回頭。


    人生,最怕的就是既要,也要,還要。


    太貪心的人,終會一無所有,唯有一心一意,才有可能獲得最後的勝利。


    「這局棋,我不會輸,敢讓我做炮灰背景板,我就敢毀了所有劇情。」季微涼的眼中淨是殘忍。


    兩天後,不大的院子來了許多人,有淩瑾晞的親人,也有淩瑾晞的朋友,還有淩瑾晞的粉絲,季微涼討厭人多,所以換好衣服也不肯下去,隻在樓上淺酌。


    樓下的淩瑾晞很高興,因為靈力,他身上幾乎看不見歲月的痕跡,他還像二十歲一樣,活躍,開朗,燦爛奪目。


    簡木上前和淩瑾晞打招呼,他和葉玲終究沒有走到最後,當年葉玲用手段趕走了淩瑾晞,但淩瑾晞終究自己憑本事走上了賽場,葉玲也在不久後退役。


    「好久不見,之前聽說你……現在沒事就好。」簡木笑笑,他已經開始老了,當教練讓他飛快蒼老,如今都有白發了。


    「謝謝。」淩瑾晞給了簡木一個擁抱,「吃好玩好,有機會咱們再比兩槍。」


    葉玲穿著露背禮服,冷眼看著那兩個人,過了一會兒


    ,淩瑾晞才走到她麵前,笑容燦爛,是她從未見過的,「好久不見。」


    「以前幾乎沒見你在賽場笑過。」葉玲舉杯,抿了一口白葡萄酒。


    「還好吧。」淩瑾晞不太記得了,「大概是怕自己笑得太討打吧。」


    「嗯,當時我說絕對不喜歡男射擊運動員,就是因為你。」


    「我嗎」淩瑾晞很意外,也很吃驚。


    「又高傲又冷漠,就好像誰都不看在眼裏。」葉玲也笑了,當年的自己還是太年輕了,以為他是對手。


    「哈哈哈,讓你誤會了,我隻是在賽場不能笑而已。」淩瑾晞禮貌地對葉玲行了一個紳士禮,「抱歉,葉小姐,為我曾經的冒犯。」


    葉玲垂下眼,回了一禮,她眼中有淡淡的疲憊,她早已結婚,但是豪門婚姻,哪有容易的,今日也隻是因為丈夫想來,所以她才應邀而來。


    可現在,她的丈夫在遠處與其他人攀談,當真可笑。


    角落裏有人竊竊私語。


    「聽說淩瑾晞的妻子是一個植物人啊,難道醫學奇跡,植物人醒過來了」


    「醒過來也是個廢物,淩瑾晞真是瞎了眼了,居然看上那種人。」另一個人酸溜溜地說道。


    「笑死了,射擊冠軍居然是個瞎子,你說淩瑾晞該不是真有戀屍癖吧。」嬉笑越來越離譜。


    就在此時,一抹紅出現在樓梯口。


    「微微。」淩瑾晞向著那邊揮手,快步走了過去。


    季微涼拎著酒瓶下了樓,她有些醉了,眼睛也不好,走得搖搖晃晃地,看見淩瑾晞就撲進他懷裏,自己一步也不想走了。


    淩母皺眉,為季微涼的失禮,淩父覷著妻子的神色,暗道不妙,趕緊上前打圓場,「估計是這孩子太高興了……」新


    「孩子一把年紀了還是孩子,也不看看今天什麽場合,她這樣是幹什麽!」淩母低聲念叨。


    淩瑾晞卻已經高高興興地摟住季微涼,「微微,你喝多了」


    「喝了一點。」季微涼打了個酒嗝,「我安排了一點小東西,等你六十歲,你就能看到。」


    「現在不可以給我看麽」淩瑾晞接過她手裏的酒瓶,笑著扶著她。


    「不了,等六十歲。」季微涼捏了捏淩瑾晞的臉,「那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事關你能不能回到那個世界,所以,你在這個世界,一定要好好活到六十歲啊。」


    「那你為什麽現在不告訴我」淩瑾晞親了親她的眉梢,「要不要睡一會兒,我們可以晚一點再辦儀式。」


    「那麽多賓客,能等麽」季微涼苦笑,靠進淩瑾晞懷裏,「我是有些頭暈了。」


    為了掩飾自己用了靈力,季微涼喝了不少酒,現在她是真的暈了。


    「沒關係,本來就是為了你開心。」


    「如果我又睡了兩天呢」


    「那就睡吧,所有的事,我會處理。」淩瑾晞最壞的打算是季微涼從頭到尾不下樓,如今季微涼已經下樓了,他已經很高興了。


    「沒關係,我還能撐一會兒。」季微涼摸了一把淩瑾晞的下顎,「快點吧,我好困。」


    「好。」淩瑾晞好脾氣地很,把她放在一旁的椅子上,「那你等一會兒,我去安排一下。」


    目送淩瑾晞離開,季微涼摸了摸鼻子,愧疚麽一點點。


    她不相信無緣無故的愛,她到現在都不明白淩瑾晞到底喜歡她什麽。


    在季微涼眼中,她和淩瑾晞,隻是吊橋效應,而非愛情,但是淩瑾晞對她的耐性和包容是真的了不起。


    扶著額頭,季微涼閉著眼緩解頭暈。


    角落裏,季微微垂著


    頭紅了眼眶,她當年給淩瑾晞送東西,他卻借機自殺,她一度愧疚,幸好他終究活下來了,這兩年季微微也經常去醫院看護淩瑾晞。


    季微微沒想過要什麽回報,但是當淩瑾晞叫出微微兩個字,她還是忍不住傷心了。


    「微微,你別難過,那個人到底是誰我們去給你打聽一下。」


    季微涼靠在靠枕上,她累了,她自來不在乎別人的看法,這些凡人的絮絮叨叨對她來說無關痛癢。


    嘲諷也好,鄙夷也罷,對她季微涼來說無關痛癢。


    終於那些人說的越來越過分,甚至聲音大到可以讓周圍的人都聽到。


    季微涼不忍了。


    她不會在這個世界久留,但是淩瑾晞還要在這個世界生活,她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些人欺負淩瑾晞。


    季微涼自己可以折騰淩瑾晞,可以取出他的神魂,可以算計他的人生,但是季微涼不會允許其他人欺負他!


    啪——


    手中的酒壺落地,濺起濃鬱的酒香。


    季微涼撐著沙發,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老娘隻是喝醉了,不是死了,你們這群螻蟻也配在我麵前刮躁」


    眾人沉默,為她的瘋魔,有人悄悄往大門走去,不想摻和這個瘋子的事。


    季微涼也不多說,一勾手指,大門轟然閉攏。


    「我說話的時候,輪得到你們放肆麽」季微涼推開靠過來的淩瑾晞,「我喝多了,但是我沒聾,你讓這些人煩我,是不是想告訴我這些人也是這樣欺負你的」


    「微微,他們是我的朋友。」淩瑾晞想安撫季微涼。


    「朋友嗬,那就讓他們真的成為你的朋友吧。」季微涼一拳錘在沙發扶手,下一刻,所有賓客都飛到了半人高的空中。


    「微微!」淩瑾晞瞪大了眼。


    「你害怕」季微涼對淩瑾晞勾勾唇,這不過一個小把戲,算什麽!


    一道道灰白的魂魄隨著季微涼指間收攏,飛入她的軀殼,「果然,人,才是萬物靈長。」


    「季微涼!你在做什麽!」淩瑾晞怒喝。


    「你也想反叛我」季微涼皺眉,抬手在虛空一抓,卻沒辦法抓出淩瑾晞的地魂,不由嘖了一聲。


    「季微涼你耍什麽酒瘋!快把大家放了!」淩瑾晞低聲怒喝,他可以任由季微涼胡鬧,任何事都可以,隻要不要傷害其他人,淩瑾晞都會包容她,但是季微涼現在卻在傷害所有人!


    「噓,看清楚,我隻演示一次,所謂的,靈力的真相。」季微涼飛到了大槐樹上,她坐在枯枝,居高臨下看著淩瑾晞。


    「所有超乎認知的力量,都是一個原理,共鳴,或者說,杠杆原理。」充盈的地魂中,季微涼深深呼吸,靠著這些本土的地魂,她可以輕易吸收這個世界的力量,此時此刻,這座院子,成了這個世界靈力最充裕的地方。


    季微涼伸出手,對淩瑾晞演示,「不論是物理上,還是精神上,個體都有局限性,但是我們可以借住工具,比如你知道的杠杆或是滑輪,本質都一樣,讓你用更小的力量,控製更大的力量,靈力也是如此,我們精煉靈力,就是為了這杠杆更堅硬,讓我們更多的撬動天地靈力。」


    季微涼抬起手,靈力上湧,冬日的槐花樹隨著靈力的湧動如同回到了春天。


    抽芽,長葉,枝葉繁生,結出一樹繁花。


    「看見了嗎這就是靈力,可是通過這些靈力的共鳴,我可以撬動周圍的天地靈力。」季微涼頓了頓,「當然能量守恒,作為償還,方圓百十裏,至少三十年,不太可能長出半點綠色。」


    「……」淩瑾晞還在掙紮,但是他無力阻止,他可以接受季微涼任何模樣


    ,但是,他不能接受季微涼此時此刻的模樣。


    季微涼可以任性,可以邋遢,可以自私,唯獨不能如此時一般——踐踏萬物如草芥!


    「修煉體魄,是以陽克陽,修煉靈魂,是以陰克陰,陰陽相克,若是想以實物克無形,必然百倍功難得的一力,反之亦然。」想要用風推動飛機,那就一定要風,要動力足夠大,想要以牆擋住風,亦然,這就是靈力與體力的本質。


    季微涼眯了眯眼,飛到淩瑾晞眼前,摸了摸他的臉,「單位相同,換算自然簡單,但是陰陽之力單位不同,在不同的世界轉化比率也完全不同,這就是我在這個世界運用靈力困難的原因。


    但是靈魂的力量並不複雜,隻要理解你們的語言,靈魂不過按鍵,翻蓋和觸屏的區別,我隻需要讓這個世界的靈魂,能正確接收我的命令就好。」


    「不……不要……傷害……」淩瑾晞艱難地開口。


    直覺告訴淩瑾晞,以季微涼的能力,她可以共鳴的,不止這方圓百裏。


    「我不會那樣做的,我明白你在怕什麽。」季微涼伏在淩瑾晞耳畔低笑,「如果你看得見那團地魂集結的光,握住它,你們都會得救,這些人也必須永遠忠於你,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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