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郭青山擺弄鐵魚,公孫大娘也好奇心大起,她又拿過鐵盤端詳片刻,忍不住用手指撥動盤中的鐵魚,隻見鐵魚在鐵盤中不停地旋轉,等它靜止不動之時,那魚嘴便靜靜地指著湖麵的方向,公孫大娘再將鐵魚轉動了幾次,發現無論怎樣旋轉,這鐵魚的魚嘴都指向同一個方向。


    公孫大娘道:“取刀來。”


    郭青山不知其用意何在,但也照辦,將隨身唐刀抽了出來。


    公孫大娘將鐵魚靠近刀身,鐵魚之腹又“叮”的一聲靠在了刀身上。


    公孫大娘喜道:“原來這是一隻可以指路的鐵魚。想來是鐵魚肚子裏裝有磁石,可以指點方向,此原理我曾在一古書上看過,傳聞早在上古時期軒轅黃帝便發明了指南車,黃帝戰蚩尤之時,指南車曾在茫茫大霧中為黃帝軍隊指明方向。這鐵魚必定有異曲同工之妙。”


    公孫大娘再細看那鐵盤,果然有所發現,她招呼郭青山道:“郭捕頭,你看,這鐵盤上有一滴淡淡的淚滴刻痕,這可能是玉郎君的獨有標記,這也可能正是指向煙雨連環塢的方向。”


    郭青山猶豫道:“公孫姑娘雖言之有理,但這也隻是猜測,僅憑一隻鐵魚,隻怕勞師動眾又徒勞無功。”


    公孫大娘絕決道:“沈妍雖已得救,但尋找玉郎君,救出李龜年、十二娘和江姑娘之事刻不容緩。既然前途無路,不試一試又怎麽知道?更何況我曾聽人言‘小葉紅豆樹,雨天方可入,淼淼追魂路,煙雨連環塢。’,如今這雨天變色的小葉紅豆樹上掉下的指路魚必定與那連環塢有莫大的關係,我們又怎麽不前往一探究竟!”


    郭青山點頭道:“公孫姑娘果敢堅毅,我堂堂一男子反而有所不如了。如此,但聽公孫姑娘吩咐。”說罷,轉身朝手下人喝道,“備船!”


    直到過了兩三個時辰,此時已是下午時分,才有一片巨大的帆影從遠遠的島岸向紅豆樹方向駛來。


    最令公孫大娘驚喜的是,在第一艘帆船之後,還有兩艘同樣巨大的帆船映入了眼簾,等三隻帆船都來到岸邊,靠了岸,公孫大娘和眾捕快都上得船來,隻見另兩首帆船上又有五六十人來援,三隻船上已共有八十餘人,三艘帆船組成船隊,浩浩蕩蕩的緩緩向洞庭湖深處駛去。


    郭青山站在船頭,手捧那黑色的鐵盤,時而低頭瞅瞅盤中的鐵魚,時而指揮著帆船沿著鐵魚魚嘴與盤上淚滴重合的方向前進,一路上仍隻見茫茫湖麵,遠方遙不可測,要是沒有鐵魚指路,真不知道船要往哪裏開去,期間也偶爾看到有數座無名小島,但都不在鐵魚指向的方向。


    船隊一直整整航行了一天,一直駛向了洞庭深處,船上的捕快輪流值守,以防有變,有的捕快有些泄氣,嚷嚷著要返航,但公孫大娘決意堅持,郭青山也不願就此放棄這得之不易的線索。


    此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在神奇鐵魚的引導下,這次船隊並沒有開多久,站在頭船船頭的郭青山突然發現正前方有一團隱隱約約的白光,他連忙招呼捕快們全神戒備。


    等到靠近了一些,大家紛紛鬆了一口氣,但見前方又是一座孤立在湖麵的小島,隻不過島上遍布的一片片白色的蘆葦異常茂盛,因而使得整個島岸在黃昏時分更顯得潔白勝雪。


    郭青山道:“公孫姑娘,此時天色已晚,夜晚行船多有不便,我們不如在此停泊休息,等明日天亮了繼續上路,你看可好?”


    公孫大娘點頭應了,等郭青山傳下令去之後,各船拋下船錨,各有捕快將纜繩釘在島上,將木板從船頭鋪到了岸邊,公孫大娘第一個下了船,郭青山和捕快們也依次上了島。


    此島雖不甚大,但島上除了雪白的蘆葦叢外,地上遍布漆黑如墨的礁石,其間雜草叢生,高低不平,另有幾棵無名小樹稀稀拉拉的頑強地生長著。


    看著太陽餘暉映著這微波漣漣的湖水,湖麵似乎閃爍著點點星光,一陣清風吹來,島上蘆葦花紛紛搖曳,一些蘆葦花飛上空中,像是下了一場紛紛白雪,看著如此良辰美景,公孫大娘不由得怔住了,如果沒有江湖,沒有重任,此時的她多麽願意在這曠野無人之處彈琴舞劍,揮灑胸臆。


    眾人正準備露營,忽然,一個眼尖的捕快道:“快看,有人!”


    隻見這方圓不過半頃的小島中央有一凹陷處,那裏四麵背風,其間有小屋一所,說是小屋,還不如說是用粗糙的圓木和茅草搭就的一座簡易棚戶。


    就在此棚戶外,一根橫架在樹杈的竹竿上還有新晾的白衣和黑衣在隨風飄動,很明顯,這孤獨的小島上,這破舊的棚戶裏,有人在此居住,能在這方外之地生存下來的必不簡單。


    這些捕快也算訓練有素,在郭青山的指揮下,一些捕快留在岸邊看守船隻,另外的二十餘名捕快在郭青山的帶領下朝小屋圍了過去。


    不一會兒,捕快們完成了對小屋的包圍,郭青山一聲大喝:“出來!”


    良久,屋內沒有絲毫動靜。


    郭青山手一揮,一名捕快躡手躡腳的向小屋門口靠近,他緩緩的將那破舊不堪的用作房門的木板推開,屋內黑漆漆的,看不見裏麵的情形。


    那捕快伸著脖子探頭探腦的正欲進入那低矮的棚戶,“嘭”一聲響,他的頭上已重重的挨了一下,整個人仰麵跌倒在地,哎喲連天地叫了起來。


    郭青山定眼看時,隻見那捕快額上腫起了一個雞蛋大小的大包,顯是被鈍器所傷。


    一名捕快在郭青山的指揮下從屋後偷偷掩近,一柄鐵鉤神出鬼沒般從屋裏射出,那捕快本能揮刀一擋,鐵鉤一歪,重重的打在了那捕快的肩頭,那捕快一個趔趄,倒在地上。


    郭青山見狀,大喝道:“用火攻!”隻因屋內之人武功高強,又從屋內暗施偷襲,隻有用火將他逼出來。


    當下幾名捕快迅速的將大片的蘆葦割了一些,包紮成捆,一捆捆點燃了從遠處丟在那棚戶的四周,小屋一時間火光大起,濃煙衝天。


    突然,棚屋四分五裂,從垮掉的屋頂上飛出兩人,落在屋前空地上。


    隻見一人身材矮胖,全身黝黑,頭戴高帽,左手拿一柄黑色杆棒,右手提一副黑色鐵拷,一雙大眼正盯著眾人;另一人渾身著寬大白袍,頭戴白色高帽,左手提一柄鐵鉤,右手拿一柄杆棒,好似從閻王殿來到人間的勾魂使者。


    煙雨二鬼!黑白無常!


    他二人出現在這裏,船隊前行的方向果真沒錯。


    黑無常拉長了聲音低吼道:“何人擅闖煙雨塢,叫你登上黃泉路!”他聲音嘶啞低沉,活像地獄來客。


    白無常亦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其聲音難聽程度與黑無常如出一轍。


    公孫大娘已來到眾捕快外圍,她見此情景,大聲道:“你們一定就是煙雨塢二鬼之黑白無常,你們是我手下敗將,何必還要在此裝神弄鬼,如今郭捕頭帶領嶽州捕快將直抵煙雨塢老巢,汝等大勢已去,我勸你二人速速投降,帶我們找到玉郎君,幸許還有一條生路。”


    黑無常道:“煙雨塢十分隱秘,你們是找不到的。我正感到奇怪,我們在這裏守衛此島兩三年,從沒在這裏見過第三個人,你們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郭青山從背後包袱中取出一物,道:“你們看這是什麽?”


    白無常大駭道:“鐵磁魚!


    黑白無常看到那鐵磁魚,似乎有些驚慌了,他們異口同聲地喝道:“玉郎君乃人間真龍,你等速退,否則將死無葬身之地。”說完,出手便想來搶那鐵魚。


    二鬼雖模樣恐怖,但在公孫大娘一介女流麵前,眾捕快怎肯示弱,一名捕快“咄”一聲嗬叱,手中長刀向黑無常劈去。


    黑無常手中杆棒猛地一挑,捕快手中刀便飛上了天,他右手一抖,飛出的鐵拷已將那捕快擊倒在地。


    白無常此時亦有所動作,他的鐵鉤亦遠攻近取,鎖拿兵器最是拿手,尤其是一手鎖拿琵琶骨的絕技,無異於勾魂奪魄,他一鉤甩出,一名衝在前麵的捕快眼看鐵鉤飛來,卻沒有避開,白無常鐵鉤抓住這捕快的肩頭,將他拉到身前,一腳將這捕快踢倒。


    捕快們豈容二鬼撒野,大家吆喝著努力向前。


    說起公門捕快,他們的職責是抓人與破案,捕快們的功夫未見得有多好,他們靠的是朝廷賦予的權勢和人多勢眾,可不講什麽一對一的江湖規矩。


    這次嶽州城捕快傾巢出動,突襲煙雨塢,茲事體大,此時為了避免走漏風聲,他們一定要將黑白無常拿下。


    二鬼前不久在嶽州城中曾被公孫大娘打成重傷,功力已是大打折扣,此刻寡不敵眾,兩人雖然四般兵器齊下,打傷了三五名捕快,但不出幾合,他二人身上已數處掛彩。


    二鬼突然低頭狂嚎,口中發出“謔謔”的類似野獸的聲音,當他們抬起頭時,但見他們雙眼布滿恐怖的血絲,加上他們身上帶傷,鮮血將衣衫四處染得殷紅,二人模樣極其恐怖,他們想必是要做最後的垂死掙紮。


    果不其然,二鬼同時向捕快們發瘋般衝過來。


    郭青山掌中的唐刀又長又細,鋒利非凡,他一刀砍去,迅即在白無常的腿上開了個口子。


    白無常不要命的縱身向郭青山撲來,旁邊一名捕快手起刀落,將白無常砍翻在地。


    黑白無常本是孿生兄弟,二人同時出生,同時長大,同時習武,同時闖蕩江湖,二人早已兄弟連心,他們性格脾氣本就大異常人。


    此時突見兄弟血濺當場,黑無常頓時喪失心智,變得更加不可理喻,此時的他已經完全不講什麽招式,隻是將手中的杆棒和鐵拷一陣亂舞,有兩名捕快躲閃不及,又被擊中。


    這兩名捕快十分英勇,即使受了傷,但一人死死抓住黑無常的杆棒,一人緊緊拉住黑無常的鐵拷,其他捕快趁機一擁而上,亂刀將黑無常砍倒。


    黑白無常終於到了他們該去的地方———回到地獄見了閻王。


    正是:


    黑白無常地獄來,勾魂奪魄黃泉開。


    善惡到頭終有報,哪怕懷揣免死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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