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傳音給你四師兄叫他在下麵接你,明日便把你送出去。”澤珵還是沒回答小傲嬌的話,說完這句就進了古鬿房間。


    小傲嬌撇嘴,澤珵什麽都不跟他說,就急著想趕他走,但越是這樣他就越好奇,聽四師兄說古神羽化了,大家都猜測是不是古鬿發了魔性殺了自己的父親,現在看古鬿這肩不能抬手不能扛的模樣,倒像是真的。


    古鬿醒來已是第二日,她有很多事情想要問,但小傲嬌已經被澤珵給送了下去,她依舊坐在花海裏,澤珵在一旁為靈狐治療,靈狐因為剛剛斷了尾巴又待在佛鏡裏的時間較長,受傷很重,所以暫時還送不下去。


    古鬿托腮看著,是一隻通體全黑的男狐狸,看品相應當是不凡的,怎的會因為被割了一條尾巴就死纏爛打追著小傲嬌不放,還會重傷至此。


    “怎麽樣了,很難治嗎?”古鬿問道。


    澤珵微微點頭,靈狐的體質十分特殊,如果隻是光輸靈力進去根本沒用,得用些其他的法子。


    古鬿沉思了許久,手裏變出那最後一朵海頂雲花:“給他用這個吧。”有那麽一點舍不得,這雨幕自她醒來就沒有再升起來過,手裏的這朵真正的是最後一朵了。


    澤珵倒是有其他的法子,就是取靈狐同類的心頭血入藥,但這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於是接過了海頂雲花。


    小心翼翼取了海頂雲花的花心,碾碎之後喂了進去,這花隻要用得適當就有奇效,隻見那靈狐身上閃了下光,幻化成了人身,氣息均勻,但還是沒醒。


    “還真是個俊俏的男子。”古鬿看著化為人身的靈狐,仔細瞧著那張臉,一張好看的皮相,唇下的一點黑痣尤為引人注意。


    澤珵動了動,擋住了古鬿的視線,不屑道:“也不是很俊俏。”


    古鬿笑出聲,換了個地方繼續盯著靈狐瞧:“還不醒?”


    “好像缺了點東西。”澤珵皺著眉頭,探著他的身體。


    “缺了什麽?”古鬿問,海頂雲花可是有奇效的東西,竟沒把他治好,早知道給小傲嬌吃了,也不算浪費。


    澤珵還在仔細探著,過了許久才抬起頭,有些不確定道:“好像,沒有心髒。”


    “嗯?怎麽可能,沒有心他還能活?還能來天宮?”古鬿也有些好奇,上前摸了摸他的胸口,有心跳啊,古鬿看著澤珵,莫不是醫術退步了。


    澤珵知道古鬿在想什麽,正是因為有心跳他之前才一直沒有注意,這下仔細探查才覺有異,那跳動的地方是空的,沒有心髒。


    澤珵把法術捏在手上,然後去握古鬿的手,慢慢探向靈狐的胸口位置,這一探讓古鬿驚出了聲,的確是空的,跳動的是外麵的皮,仿若有心髒。


    “那他怎麽還能活著,還追著小傲嬌不放?”古鬿疑問道,但澤珵也不知道,他並未聽過靈狐是沒有心髒的,得去翻翻古誌。


    又過了兩日,靈狐還是沒醒,澤珵翻過關於靈狐的古誌,上麵記載靈狐是集天地之氣而生,幾萬年也不一定能出一隻,其心髒乃是玉石所化,有妙用,但具體有什麽用並沒有提起,隻是說沒了心髒的靈狐也能活,但時限隻有三百年。


    古鬿坐在書案旁畫畫,畫中是隻紅色的蟈蟈,一邊畫一邊說著:“看來是有人把他的心髒取走了。”古誌上說若三百年一過還沒有拿回心髒就會沉睡,不會這麽巧剛好就三百年了吧,古鬿想著。


    澤珵也在思索,若真是三百年時限到了,他也沒法讓人醒過來,總不能還去給他找心髒吧,但讓這麽一個大男人睡在這裏,讓他心裏很不爽快。


    古鬿說道:“不然傳音給煋靈,找個神器把他送下去吧。”


    澤珵也是這樣想,放下手中的古誌,走過去握住古鬿拿筆的手,在蟈蟈旁邊畫了一隻鳥。


    “不如過些時候我去鬼界把石鈴帶上來。”澤珵說道,害怕古鬿覺得孤單。


    古鬿搖了搖頭,柳魚為了照看小矮子才把石鈴帶去了鬼界,石鈴在柳魚身上比在她身上安全,況且兩百年過去了,估計小矮子恢複得也差不多了,若他出來肯定會來找她的。


    “也不知道父君怎麽樣了。”古鬿念叨著,澤珵右手緊了緊沒說話,古鬿想了想又說道:“澤珵,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什麽?”本就是澤珵握著古鬿的手在畫畫,澤珵手一鬆,毛筆掉在了畫紙上,把蟈蟈染成了黑色。


    古鬿沒想到澤珵反應那麽大,笑了笑:“真有事瞞著我啊?”


    麵對這樣直接的質問,澤珵有些慌了神,莫不是小傲嬌走之前對古鬿說了什麽,但如果古鬿知道了老師的死應該不會這麽淡定,那肯定是其他的事情,他一時拿不定到底是什麽事情,隻能沉默著不說話。


    “你這麽嚴肅搞得像是父君出事了似的。”這話一說出來澤珵差點沒繃著,隨即古鬿又說道:“我隻是覺得那日小傲嬌說什麽女帝,心裏有些疑惑罷了。”


    呼~澤珵舒了一大口氣,幸好不是老師的事,他咳了咳才說道:“你是老師的女兒,本就該有如此尊位。”


    古鬿搖頭笑著,看向澤珵:“肯定是你和父君做了什麽事情,不然我一個入魔還有鬼王身份的人,他們怎麽會願意。”


    “他們不願意也得願意。”澤珵有些激動,衝動的說出了這話,說完才覺得不該說這麽多。


    古鬿又追問著:“為何非得願意?”是父君做了什麽事情逼迫那些人的嗎?


    澤珵不敢再繼續說下去,古鬿十分聰明,輕易說點什麽就會讓她生疑,於是抱緊古鬿,在她的頸窩裏吐出一口氣:“我累了,鬿兒。”


    被澤珵這麽一打亂,她又有些困了,眯了眯眼睛,迷蒙道:“我也有些困了。”


    “那我們去睡吧。”


    薄薄的白霧,如輕紗籠罩著整座宮殿,衣香鬢影淹過了幾聲喘息,六重天唯一的一顆桑葚樹結了果,滿滿一樹的青疙瘩,想必不久便能做好幾壇桑葚果酒。


    澤珵第二日便給煋靈傳了音,但遲遲未收到回信,反而那原以為會一直沉睡的靈狐卻突然蘇醒了,但非常虛弱,卻一直嚷著要下去,此刻古鬿正同他在佛鏡崖拉扯,澤珵在一邊看著。


    “你此刻真的下不去。”古鬿苦口婆心的勸著,拉著靈狐的衣角不鬆手,靈狐也沒力氣甩不開,又不說話,隻是掙紮著。


    古鬿抓得累了,鬆開了手,澤珵施法定住了靈狐,靈狐氣急,看著澤珵的眼神就像是要把他給吃了。


    “你怎麽如此強,這樣下去是會沒命的,那就可惜了我的海頂雲花了。”靈狐非要送命她也不想攔著,隻是覺得浪費了她最後一朵海頂雲花。


    古鬿的眼睛又有些看不清楚了,坐在地上歇著,澤珵上前扶起她,在地上放了個軟墊再讓古鬿坐著。


    “放開我。”靈狐小聲說著,嗓音喑啞。


    古鬿驚訝道:“原來你會說話啊。”


    “你倒是說說,你這麽執著的要下去幹嘛?”古鬿問道,看靈狐的反應,是不認識她的,想來也不奇怪,靈狐極其稀少,很多一輩子待在狐族到死都沒出來過,她也是第一次看見。


    靈狐卻不並說原因,又悶著,古鬿又換了個問題問道:“那你叫什麽總可以說吧。”


    靈狐垂眸:“白英。”


    “我叫古鬿。”古鬿笑笑道,澤珵皺起眉頭,走過去擋住古鬿的視線,把古鬿抱起來往房間走去。


    一邊走一邊說道:“該壓製魔性了。”


    古鬿無奈,心裏快要笑死了,這滿身的醋味兒,一個剛剛才知道名字的靈狐,不知道有什麽醋好吃。


    白英被澤珵定住,在佛鏡崖足足站了三日,一共就說了三句話,都是要下去。


    古鬿想著既然他非要鬧著下去,又不能一直把人困在這裏,不如就放了他,等他在佛鏡裏撐不住了再救上來,不過就是有些廢澤珵的靈力。


    誰知澤珵剛剛準備解開定身術法,煋靈的傳音就到了,煋靈說這隻靈狐是狐族派來殺珞築的,古鬿疑惑為何要追殺珞築,於是澤珵把關於珞築與狐族上神相戀的事情跟古鬿說了。


    這下古鬿更不能放白英下去了,且不說下不下得去,就憑著他要殺珞築的心,古鬿就得攔著。


    於是又晾了白英幾日,桑葚樹都微微紅了,古鬿揪了一顆吃了起來,酸得抖擻了一下,有些想念煋靈的冰葡萄。


    本來是可以叫澤珵下去找煋靈拿些上來,但佛鏡崖畢竟是佛鏡崖,雖然澤珵是遠古神,但無論如何經過時都還是會受些痛苦,若因這種小事就要下去一次,她怕有一天澤珵可能會倒在她麵前。


    古鬿想到一個逼問白英的辦法,她摘了一小碗還沒熟的桑葚,走到白英麵前,笑得狡黠。


    白英鐵青著臉,就是不再說話,於是古鬿拿起一顆桑葚喂在白英嘴裏,還讓澤珵施法讓他不能吐出來,看著他憋得通紅的臉,古鬿大笑出聲。


    他生生的把那酸的桑葚吞了下去,憋出兩個字:“放肆。”


    太好笑了,古鬿樂此不疲,連著喂了五六個,白英受不了,終於開了口:“你想知道什麽?”


    不得不說白英的忍受力還是可以的,竟吃了那麽多個,她一個都咽不下去,古鬿把剩下的遞給澤珵,壞笑道:“你要不要也嚐一顆。”


    澤珵回了一個微笑,竟真的拿起一顆吃了起來,還吃得津津有味,古鬿不禁豎起了大拇指。


    想了片刻,古鬿才問道:“你為什麽要追殺珞築?”


    古鬿看得仔細,聽到珞築二字時白英的表情很是悲傷,這種表情怎麽會出現在一個追殺者的臉上,其中必有古怪。


    白英沉默了許久,才硬生生憋出來一句:“狐族長老的命令。”


    “那狐族為何要殺她?”古鬿今日心情格外好,眼睛也一直能看到,仿佛就快要好了。


    “狐族有規定,不與外人相戀,她...雲五愛上了她。”白英說道。


    “雲五是誰?”古鬿問。


    白英提到雲五時眼裏有異色,他回道:“狐族上神,二長老的長子。”


    古鬿聽說過,狐族唯一的上神是位長相俊美的男子,但她記得鬼刹跟她說,那上神是個花心之人。


    就這麽一問一答了許久,古鬿才明白整個事情,同小傲嬌跟澤珵說的大致一樣,不過有一點不對,就是白英不是來殺珞築的,雖然白英沒有明說,但她能看出來,每每說到珞築時,白英的眼神都透露出悲傷。


    但這樣的事情光是這樣問肯定是問不出來的,於是古鬿便讓澤珵解了白英的術法,白英還想著要下去,被古鬿暫時穩住了。


    “我不會讓她上來。”兩人在房間裏喝著茶,澤珵沉聲說著。


    古鬿穩住白英的辦法就是告訴他,會把珞築帶上來,當時白英的臉上明顯有喜色,說明真像她猜測的那樣,白英也喜歡珞築。


    雖然沒有見過那個狐族上神,但鬼刹的話古鬿是相信的,況且聽完整個故事,在珞築被狐族追殺之時也沒見這個上神出麵阻止,可見不是什麽好人,但她看白英倒是不錯,不如把珞築叫上來,兩人說清楚後或許就生出情愫了呢。


    古鬿喝了一口茶,茶氣飄出蒙住了她的眼,等霧氣散去就又看不見了,她不動聲色道:“有你在,她也傷不了我。”


    “你...”澤珵發了怒,茶杯嘭的一聲放在桌上,“她也是逼你入魔的其中一個,況且...”


    “我殺了她全族。”古鬿淡淡說道。


    “你既然知道,還要讓她上來!”澤珵不能理解,揮手把茶杯摔碎在地上,茶杯是玉梨盞的材質,澤珵反應迅速的悄悄施法,茶杯複原在桌上。


    這是第一次澤珵發這麽大的火,古鬿雖然生氣,但心裏也在為自己的莽撞愧疚,澤珵為了她費盡心力,兩百年不斷的為她清理魔性,她不該擾亂這平靜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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