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季節,工南大學的大四學生比較忙碌,他們的大學生涯即將劃上句號。這個時候,大四的畢業生都會以各種方式來緬懷青春。


    有的人喜歡夜夜笙歌,天天聚會;有的人喜歡和朋友喝酒直到爛醉如泥,徹夜不歸;有的人喜歡遊走在學校裏麵拍攝照片做紀念冊;還有的人喜歡和自己的女朋友溫存,沒日沒夜的含淚做分手啪……不一而足,但陳陣和這些人不一樣。


    學藝術設計的陳陣覺得這些行為都是庸俗並沒有意義的,他認為隻有刹那間的光輝才最難忘、最記憶深刻。所以,他覺得有必要在畢業的時候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件,譬如在學校裏“放一把火”。


    他的想法得到了不少朋友的認可,並且也都參與進來了,付諸於行動,時間就在今天晚上。


    在工南大學的操場上(有水泥空地),陳陣和六位同伴圍在了一起,他們都帶了一床被子來,鋪在了地上。同時他們還都帶了許多的酒和零食。


    幾個人席地而坐,一邊喝酒,一邊高歌,十分放浪。他們做著“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有人輸了就和自己的女朋友鑽進被窩裏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十幾秒後爬出惹得一陣哄笑,好不快活。


    他們這一群人太顯眼,引得一幫人側目。差不多的時候,黃科傑才拖著一床被子過來。


    “阿傑,你來的好晚啊!”陳陣對著黃科傑笑罵著:“該罰了,把這瓶給吹了。”


    黃科傑把被子隨地一扔,豪氣道:“我來晚了當罰。這瓶酒我就吹了,師哥門當個見證啊!”


    黃科傑酒量也真夠可以,三兩下一瓶酒就喝了個幹淨,眾人拍手稱好。


    喝完一瓶酒後,黃科傑也學他們一樣席地而坐,他朝陳陣問道:“今晚有啥活動啊,就在操場上坐著嗎?”


    陳陣拍了拍他的後背道:“急什麽,時間還早呢,重頭戲在後麵。”


    聽陳陣這麽說,黃科傑心中就跟貓抓的一樣,但他也沒有在繼續問,就和一眾人喝酒吃肉,大聲唱歌,仿佛這也是他的畢業季一樣。


    酒過三巡後,一幫人都玩得很野,其中有個男生被人推到操場中間跳起脫衣服,陸陸續續有學生下自習從旁路過,一陣哄笑。


    此時陳陣見時間差不多了,站了起來對大夥兒宣布道:“到時間了,為了紀念我們的大學生涯,我們要在此留下刻骨銘心的回憶。我宣布,現在我們進入真正的‘篝火趴’”。


    “喔喔……”


    眾人拍手叫著,一陣歡呼。


    “來,向我們睡了四年的‘摯友’訣別吧!”


    陳陣率先把被子放在了中央,有的人還親吻了一口依依不舍把被子丟掉。一層層被子疊在一起,像一座小山似的。黃科傑也一股腦把被子扔了上去,渾然不在意這是別人的東西。


    所有人都扔完後,陳陣幾個人把幾個酒瓶子擰開倒在被子上,遠遠能聞到一股煤油和汽油味。


    黃科傑拉住陳陣道:“學長,你這是幹嘛呀,我被子還要拿回去睡啊。”


    陳陣甩開黃科傑的手,帶著酒氣道:“馬上畢業了還睡什麽睡。”


    “時間緊張,大家麻溜點。”


    說完一撮火苗正從被子中間冉冉升起,一幫人興奮的圍著跳起了舞。


    ……


    楊然在圖書館結束了一晚的複習。這是他一直的習慣,每天會對所學內容進行總結。


    圖書館是一個很安靜的地方,學習氛圍比較濃厚,很容易就能進入學習狀態,不像寢室。在楊然眼裏寢室就隻適合睡覺,他一點都不喜歡宅在那擁擠的空間裏,所以平時他會回去的很晚,相對而言,今天還是比較早的了。


    一走出圖書管有陣陣妖風刮來刮去,雖然不是很大,但也著實惹人厭煩。


    楊然不緊不慢的走著,遇到熟悉的人便報以微笑。從圖書館到寢室的距離不是很長,十幾分鍾後楊然就回到了寢室。


    他推開門,寢室裏隻有李凱一個人,他趴在床上抱著枕頭正追著某部長番,笑起來渾身肥肉一抖一抖的,床都在晃。楊然很擔心床會一時支撐不住讓這個胖子從上麵摔下來。


    楊然把書放好發現他的被子不見了。他疑惑地到處翻找,仍不見蹤影。


    “李凱,你有看到我被子嗎?”楊然一邊找著一邊問道。


    李凱回頭漫不經心道:“被阿傑拿走了。”


    楊然怔了下問道:“他拿我被子幹嘛。”


    李凱如實相告:“聽說是要參加學長的活動,現在應該還在操場那邊。”


    “那他幹嘛不帶自己的?”楊然有些生氣,黃科傑根本不顧忌他的感受。李凱沒有再回他的話。


    楊然右手抓在床邊圍欄上,情緒激動下右手用力過猛,碳鋼圍欄被他捏得變了形。他平複了下心情走出寢室。他剛走出宿舍就聽到有個人在走廊裏喊著:“快去操場,有人在上麵做了一個幾層樓高的篝火,可壯觀了。”


    楊然聽到後臉色陰沉加快了腳步。當他走出宿舍樓後看到學校的西北角有大片火光,他走得更快了。


    此時的操場上已經有不少人了,老遠就能看到竄天的火苗,燒得很高。原來隻有陳陣幾人圍著火堆跳舞,現在裏三層,外三層,有更多人參加了這場活動,呐喊聲震天,很有節律。


    處在最中心的黃科傑從來沒有這麽開心過,仿佛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受到了萬人敬仰,吼得特別賣力。作為發起人的陳陣更是春光滿麵,得意如是。


    一陣陣夜風助推著焰火,一層拔上一層,迎來陣陣歡呼。


    楊然黑著臉,推開一個又一個人。他看到了火焰中被子被燒起了的樣子,也看到了黃科傑得意的嘴臉。


    黃科傑還沉浸在歡愉中,忽然察覺到有人搭在了他的肩膀,他一回頭隻見到楊然冷冽的目光酒瞬間醒了一半,停了下來。這是他才想起來楊然的被子正在火堆中燒著呢。


    陳陣乘著隊伍停下的片刻振臂高呼:“畢業萬歲。”


    “畢業萬歲!”歡呼聲此起彼伏。


    “藝術萬歲!”


    “藝術萬歲!”……


    “快樂萬歲!”


    “快樂萬歲!”……


    “喔,喔……”


    楊然自始至終都不發一言,隻等稍微安靜下來後對黃科傑斬釘截鐵道:“我的被子呢?”


    黃科傑故作糊塗:“我哪知道你被子,自己被子自己不知道嗎?找我來做什麽,搞笑。”


    “很好。”


    楊然聲音冰冷,沒有絲毫情感。他慢慢抓住黃科傑的衣領然後猛地向後拽去。


    黃科傑隻覺眼睛一黑,天旋地轉,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楊然的一隻腳卻狠狠地踩在他的胸口,讓他有股氣喘不出。


    “啊,打人啦!”現場有人驚呼。


    陳陣循聲看去,發現他的小學弟被一個年輕小子踩在腳下,心道哪個人這麽掃興?他走過去厲聲問道:“你憑什麽打人。”


    楊然瞥了他一眼:“我打他礙著你了。”


    之前陳陣喝了不少酒,酒精還在起作用,年少的熱血衝上腦:“你他媽的很囂張啊。快給我放了他,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


    六個好朋友看到陳陣起了衝突齊齊站在他身後,為他壓陣提氣勢。


    楊然環視一眼,毫不畏懼,腳上加重了幾分力道,被楊然踩在腳下的黃科傑隻覺胸口上壓著一座大山,越來越重,幾乎要把他的骨頭全部壓碎。


    “怎麽個不客氣法。”


    “操,還說什麽,幹!”


    有人端起一個酒瓶子對著楊然就砸了去,楊然反應很快,閃身躲開了。場麵變得混亂起來。


    楊然在混亂中抓住那個砸酒瓶的手腕,一個肘擊過去正中鼻心,直接撂倒一個。緊接著他悍不畏死,一個人衝了進去對著陳陣一幫人就是拳打腳踢。


    幾番下來,楊然沒少挨悶棍,身上和臉上都有掛彩,但他仍跟沒事人一樣橫衝直撞。


    這些人看著厲害,實際上就是紙老虎。幾個人愣不是楊然的對手全都負了傷。


    “我去,那誰啊,打架這麽猛。”


    “不知道啊!”


    這一幕落在黃科傑眼裏簡直是隕石落海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從沒想過楊然打起架來竟這麽狠。正在議論紛紜中,姍姍來遲的校警終於還是來了。他們一人一個滅火器,往人群中趕。


    恰在此時,妖風再起。


    部分燒得差不多的火焰被風卷高,飄得到處都是。這些火球巨大,嚇的人四散而逃,但由於人群太集中,居然發生了踩踏事件,有人站立不穩而跌倒未能及時爬起被人踩。


    其中有個女學生明顯驚嚇過度,呆在原地不動。一個大火球從天而降,落在了她的身上。


    “啊!”慘叫聲蓋過了所有的雜音。


    棉絮燃燒物很容易附著在人身上,眨眼間這個女學生就渾身燒了起來,在地上翻滾。


    在場的人都呆住了,包括聞聲而來的校警保安。


    在這樣的場麵下,異常冷靜的楊然迅速從校警手中奪過滅火器。


    “快捂住口鼻!”


    楊然上下顛倒後拔掉保險銷,對著女學生噴去。眼前的女學生頭發全部都燒沒了,好在火撲的及時,沒燒到麵目全非的程度,但以後或多或少還是會留下不少後遺症。


    有了楊然帶頭,其他校警也及時反應了過來,四處滅火。終於這一場不算大的火勢被撲滅了下來。其他學生紛紛拿出手機拍照,像是一個個興奮的記者,隻有少數幾個立馬撥打了120。


    見女生的被燒的模樣和狼藉操場所有人一陣後怕,而陳陣等人在地上哀嚎了一陣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一個個的被校警帶走。


    陳陣不知道這場畢業經曆真的讓他記憶深刻,並且代價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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