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義不禁啞然失笑,自己什麽時候成了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搶手貨?


    可憑心而論,在矮人族的生活雖然寧靜安定,可是終歸太過寂寞了,和一群型體和自己差異太大的生物生活在一起,雖然在語言與溝通上己經沒有障礙了,卻很難有歸宿感與認同感。他現在可算是深刻的領悟到:什麽叫人是群居動物,人是社會的人。


    雖然小杜娜是他的跟屁蟲,但也隻能打發寂寞,說得不好聽一點,和養一隻寵物並沒有很大的區別。小杜娜哪裏能明白他心裏的喜怒哀樂?能明白他的悲喜歡憂?能明白他的所思後求?


    他在這裏生活得太寂寞、太壓抑、太孤獨了,所以見到蘭軒一行人,才會甘於冒著風險和他們交往,才會一見之下如遇故人般的熱情招待。


    可是畢竟自己到了這個世界,如果不是矮人族收留,說不定自己早已成了某種妖獸的排泄物了,收容救命的大恩,又豈能一抹幹淨?可是叫自己再在矮人族這麽呆下去,也實在難受,即便留下,再想有以前的安逸,估計也很難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嗬。


    蘭軒看出來了普義的為難,嘻笑著上前兩步:“大師,雖然貴族待普義先生確實不錯,但貴族把普義先生軟禁在這鐵柵欄之中卻是何意?而且普義先生為貴族做的少了嗎?自普義先生到了貴族,貴族火係法師有八人得以進階,武者有十二人獲得突破。更何況……”


    蘭軒頓了頓,手中變戲法也似的多了一枚“聖藥朱果”,“史克萊大師,單單拍賣聖藥朱果,貴族就進項不少吧,本公子可是花了一千八百萬金克郎才買到這貴族送去拍賣的一枝六枚聖藥朱果!你還好意思說普義先生欠貴族什麽恩情嗎?何不任由普義先生自行決定自己的去留,日後才好相見嗬。”


    普義瞬間就明白過來了,為什麽他這的物品禁止外流,心中又驚又怒又喜又恨,驚的是這西紅柿在這界竟能賣出如此高價,怒的是矮人一族的心思竟把自己當作了家畜一般飼養,為的是取肉索骨,喜的是自己貌似並不欠矮人族什麽恩情,恨的是自己竟然錯把惡人當了恩主。


    一時之間,普義心裏百味交陳,對史萊克略略欠身:“史克萊族長,初臨貴地蒙貴族收容的恩情,普義永世不忘。但請族長大人還是高抬貴手,還普義自由之身吧,日後定當厚報。”


    普義直至此時,還想著和平解決此事,但他不知道自己這種如同核武般的存在,任哪個種族得見,又怎麽能容忍他落入異族之手?


    得不到的,那就毀滅他!至於蘭軒一行幾人,不過是他的殉葬品罷了。這南疆,雖然名義上是王朝的領地,可事實果真如此嗎?大不了一場戰爭,輸了找幾隻替罪羊交出去了事,可如果放走了普義,讓人族實力大增,那真得永遠給人族做犬馬了。


    史克萊見事情發展到了這種地步,也不想再多做無謂的口舌之爭,隻是舉起右手,猛的向下一揮。


    蘭軒就感覺身邊的空氣一陣暴熱,天空隱現暗紅色的火雲,正是火係大魔法流星火雨的發動征兆。用這種大範圍的火係魔法,看來史克萊是不準備留下任何活口與生物了。


    普義看著天下淅淅瀝瀝下起的火雨,知道矮人族肯定發動了什麽大魔法,正欲往後退去。


    卻突然想起自己放在木屋內鐵箱裏鎖得死死的百來斤火藥,一驚之下,一聲“快跑,”便提起不曾離手的鳥銃,急急往木屋的相反方向跑去。


    卻突然感覺自己腰間一緊,卻是被威伯提了起來,要往木屋溫泉方向去,想要借木屋檔住魔法的部分威能。


    普義大驚之下,用盡全身力氣狂吼“按我指的方向走!按我指的方向走!”,手直直的指向木屋相反的方向。威伯聞言一怔,在這危急關頭,蘭軒選擇了相信普義,率先向那看似矮人更密集的方向衝去。


    天空上的火雨很快就下大了,一點,一片,一麵。整個菜圃熊熊的燃燒了起來,能燃的,不能燃的,在天火的威能之下,全都化成了燃料。


    唯一幸運的是,在兩位半步武聖,一位水係法聖的幫助下,他們及時的逃出了魔法的覆蓋範圍,但卻陷入了矮人族包圍的苦戰之中。


    有兩位半步武聖和一位法聖在,普義更被圍在人群之中重點保護,蘭軒及兩位女士都沒變待遇,還得奮力自保。


    可是一行人雖則暫時還能力敵,可圍在身邊的矮人卻越戰越多。畢竟是在人家的巢穴,消滅敵人的速度遠不及人家增援的速度。


    普義依然沒有參加戰鬥,他隻是死死的盯住自己的木屋,仿佛是嚇傻了,隻是呆呆的看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當他看見木屋上被火氣蒸騰的空氣出現了突發的異樣的波動,自己率先向地上臥倒,同時高呼:“快趴下!”還不忘滾至矮人的屍體邊尋找遮擋。


    一群正在奮戰的人被普義莫名其妙的動作驚住了,卻也下意識的將身前的敵人撲倒在地,隻有法聖阿亞麗反應稍慢,卻給自己加上一道寒冰盾,牢牢守護自己的身周。


    聽得“轟”的一聲巨響,一團黑色火團自木屋內爆裂開來,一朵巨大的灰色蘑菇雲向半空升起,巨大的衝擊波向四周狂卷而去,如同巨大的海潮,要把一切高於地麵的東西狠狠的推平。


    史克萊族長一行沒有加入戰鬥,卻站在鐵門處指揮著,鐵門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衝力,如巨浪中的一塊小木片般應聲而倒,狠狠的將一幹人等壓在鐵門下,卻也幸得如此,鐵門幫他們擋住了衝擊波大半的威能,方才留下他們一條小命,可一個個應當受傷也不輕,壓在鐵門下半晌無人動彈。


    “天罰,降下了天罰!”外圍那些僅被稍稍波及的矮人們何曾見過這樣的場景,又失去了統一的指揮,跑得動的紛紛丟下自己手中的兵器跑路去了,唯留一地的傷者和死者。


    阿亞麗法聖的寒冷盾如何能擋得住無孔不入的衝擊波,雖然離得遠了,身形也被衝出幾十步開外,雖然還站立得住,老臉卻一陣陣發白,“叭”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竟是受了內傷。


    當普義與蘭軒等人搖晃著腦袋,強忍著耳朵內嗡嗡作響的不適,站起身來環顧四周。整個區域已經是紅與黑的世界,周遭殘肢與斷臂四散,黑紅的血液如同一股股泉水,四處隨意的流淌,地上傷者與死者雜陳,布滿了整個山野,入耳的隻有傷者痛苦而大聲的呻吟,說是人間地獄也不為過。


    絲蘿公主感覺自己臉上好家有異物,酥酥癢癢的,用手抹下來,手中是一塊粉紅還帶著溫度的肉塊。心中明白過來後,腹內立即翻江吐海,背轉身就吐開了。目睹了這一幕的蘭軒與雅馨小姐也迅速受到了感染,各自找地嘔吐去了。


    威伯等人見慣了戰陣的撕殺,雖然也為“天罰”的威能所攝服,但勉強還能忍受得住。威伯自去照料阿亞麗法聖,克洛斯管家四處巡視著,以防不測。


    卻突然,絲蘿公主“哇”的一聲哭了,一邊哭一邊跑向蘭軒,緊緊的摟住他的後背,“蘭軒哥哥,我的內髒都碎了,剛吐出來了,我活不久了吧。”


    蘭軒聽絲蘿公主所說,大驚失色,仔細一看自己的嘔吐物,可不是,一塊一塊鮮紅的塊狀物,似極了絲蘿公主原來臉上那粉紅的肉塊,蘭軒的腿腳也不由得一陣發軟,全靠與絲蘿公主兩人的互相支撐,才勉強站立得住。


    雅馨小姐聽他們這麽一鬧,看看自己的嘔吐物,也大驚失色,顧不得與蘭軒還在鬥氣,衝過去三個人抱在一起,淚珠就這麽如雨的滑落。


    正是青春年少,就這麽死在這荒郊野外,想來怎麽不叫人肝腸寸斷,淚如雨下。


    克洛絲管家聽他們這麽一鬧,急急掃了一眼他們的嘔吐物,也急得團團亂轉,急切間見到正在閉目念經的普義,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普義先生,蘭軒公子與我家小姐他們三人被天罰震碎了內髒,還望先生救他們一救。”


    普義也是大驚失色,被衝擊波震碎了內髒?誰救得過來?隻是不能啊,這處離得這麽遠了,又及時的趴下,受點內傷還可能,怎麽會三人同時震碎了內髒?得去看看。


    普義強忍著惡心,細看他們的嘔吐物,看三人原本黑糊糊的臉蛋被淚水衝涮出幾道白痕,又被胡擦亂抹弄成了大花臉,頓時樂不可支。


    蘭軒三人原本悲痛欲絕,雖然心中暗惱普義的興災樂禍,見普義還笑得出來,心中卻升起了一股求生的欲望。


    蘭軒公子掙脫了兩人的環抱,上前躬身施禮“還望先生念及蘭軒等人聞聽先生有難,不遠千裏前來援手的份上,救上我等一救。”


    普義原本打算直言三人吐的不過是“聖藥朱果”的果肉和昨晚西瓜的果瓤,可是聽得蘭軒幾乎一口一個千裏馳援,經了一難的普義自然知道,千裏援手是假,有所圖謀是真,可不能聽任他天天念經一般的唱什麽“千裏之外”,這個人情得還,拿什麽還?


    救命之恩,一個公子,一個公主,一個元帥家的孫女,三條命總該差不離了。一念及至,收起笑意,比神棍還神棍的背起雙手:“唉,內髒碎裂,本來無藥可救,但公子三人對我有救命大恩,我曾習得一些神術的皮毛,可以逆天續命,原本在危難之際可以自救三次,現在說不得隻好盡數用在三位身上了,普義方才不過是在笑話自己枉費心機,原來怎麽也逃不過這個天意啊,強修神術,不過是替人做嫁罷了!”


    而後徑自搓了雙手,把手掌心按在一臉感激的蘭軒頭心百匯穴處:“感覺到熱嗎?”“熱!“蘭軒老老實實的回答,“那就是還有得救!”傻子都知道,用力搓過的掌心能不熱嗎?


    普義神神秘秘的給三人泡製了一番,然後自衣兜內掏出三顆生花生,“此藥名為發生丸,世上僅此三對了,剝開後立即嚼服,服後三位就可以放心,這次性命無憂了。”說罷,獨自一邊愁眉苦臉的表演黯然神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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