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林間小道,道路兩旁是鬱鬱蔥蔥的樹木,因為南方氣候溫暖濕潤,樹木與道路之間都是一人來高的密密麻麻的雜草與藤蔓。因為山深林密,蛇蟲猛獸出沒的原因,往來客商一般隻會組團經過,所以小道顯得有些冷清…


    小道上遠遠的來了一行人,十八位騎手頂盔帶甲,執盾搭箭的護衛著三輛馬車緩緩而行。一前一後的兩輛馬車的轅架上,馭手的旁邊位置上,還各自坐著一位執盾的甲士,正緊張的打晾著四周,隨時準備著應對突發狀態。這不正是蘭軒一行嗎,前邊那輛車上的執盾甲士不正是威伯?


    原來的六輛馬車已經隻餘下了三輛,三十六騎也隻餘下了十八騎,人人著甲執刃護著車隊緩緩前行。這是遇上了什麽大麻煩了,以這種速度的前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走出這片森林。


    中間的馬車內裝飾得富麗堂皇,因著白色顯得潔靜高雅,自然也就成了王室的專用色彩。這馬車上的裝飾以白色為主色,自然是絲蘿公主的專用馬車。阿亞麗法聖躺在絲蘿公主的臥塌上,白色的床飾被子襯得她臉色越發蒼白,內髒受到了損傷,本來隻宜靜養,但身處在如此險地,也隻能強自帶著她上路了。絲蘿公主在一旁也顧不上公主的尊貴,衣不解帶的服侍著自己水法導師兼護衛。


    而普義、蘭軒與雅馨小姐三人共乘在第一輛馬車之上。蘭軒與雅馨共坐一端,普義坐於對麵。麵對如此困境,饒是蘭軒號稱智計百出,此時也束手無策,隻是長籲短歎,一籌莫展。


    原來自普義、蘭軒一行自維斯火山逃出與護衛群會合以後,那位不曾露麵的箭聖便如同附骨之蛆,陰魂不散的糾纏著他們。阿亞麗法聖已然受傷,根本無力施展法術,而維斯火山周近這一片大森林卻為箭聖提供了天然的庇護與狙擊陣地,一顆顆樹木後濃密的綠蔭裏,冷不丁的飛出來的迅如白虹的雕翎羽箭成了一道道的追命符。


    而箭聖最陰損的招術便是不取人性命,被射中的人卻肯定立刻失去移動能力,還需要其他人照顧。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結局已不難預料,而且遭遇重創的矮人一族會如此輕易的放任他們離去,追兵應當離他們不遠了吧。


    看著蘭軒與雅馨小姐愁眉苦臉的表情,看著窗外那陽光下鬱鬱蔥蔥的樹木,那光影與黑暗仿似化做了一張想要吞噬一切的綠油油巨口,陰森詭異得可怕。


    這時普義做出了決斷,雖則成與不成還得看天命,可總不能任人魚肉至死,而不做反擊吧。普義示意停車,“蘭軒,把威伯留下護衛我,你們加速離去”一拍自己從不離身的鳥銃神器,“我還有一擊之力,成與不成,各安天命吧。他們最主要的目標是我,我留下了,你們說不定能逃得一條命去,總比一起送命在這的要好!”


    蘭軒冒此大險為的就是普義,可雖然舍不得讓到手的鴨子飛了,自己卻根本無力應對,戀戀不舍下,緊緊拉住普義的手“先生,成與不成,一定要保證自己的安全,隻要你活著,無論天涯海角,刀山火海,蘭軒一定會竭盡全力來迎回先生。威伯,無論先生的一擊成與不成,你都要護得先生的安全,哪拍是放棄抵抗,也要護得先生周全。隻要你不死,你一定要隨侍在先生的左右,此事幹係到人族與王朝的未來,請您放棄武者慷慨赴死的權力,縱有屈辱,也請求忍受了吧,蘭軒拜托了。”說完畢恭畢敬的肅容向威伯深深一躬。


    普義聽了這話也不由得有些感動,一拍蘭軒緊握的手“好,普義一定會千方百計留條命在,後會有期吧。”卻看威伯,原本慈眉善目的臉一時有些猙獰“公子放心,小人決不輕易赴死,即便苟顏殘喘,也不離普義先生前後。”約定好成功後的碰頭地點,蘭軒一行登車而去。


    依然是林間道,很奇異的組合,一個雙手托著一把帶柄鐵管的半蹲人影,一個身無片甲的慈眉善目的老者領先他半步,就這麽大大咧咧的站立於林間道的中央,就這麽寂寂的站著,除了林子裏的鳥鳴蟲啾,根本沒有其他的聲響。


    突然,左側林子的某處突然的安靜下來,普義立時端著他的鳥銃瞄向安靜的方向,威伯也移動了一下,依然是背著雙手領先他半步,依然是寞然無語。


    良久以後,“嗖”的一聲,一支羽箭勁射而來,紮入兩人前方不尺半米處的地麵,兩人依然就這麽木然的呆著,並未做出任何反應。


    見此情景,六十步開外,某棵樹後閃現出一道綠油油的身影,一把懶洋洋的聲音“就這麽放棄抵抗了嗎?真是無趣啊!”一雙沉穩的雙手卻依然拉開了一柄綠色的大弓,兩隻白色的雕翎箭就這麽隨意的捏在手中,搭於箭上,緩緩向二人行來。


    “如果放棄抵抗,那位普義先生請把手中的鐵管扔在地上,站起來,咱可不願被根鐵管這麽指著。”一雙細眼卻狐疑的緊盯著二人,稍有異動,就要將二人射殺當場,當然,他的注意力更集中於那位半步武聖威伯,至於那位手持鐵管的普義,他可並不認為一根鐵管子能給他造成什麽傷害。


    威伯將背於身後的雙手搭於胸前拱了拱手:“大陸之上箭聖可不多見,還請賜示高姓大名,也叫威伯輸得口服心服才是。”


    箭聖朗聲長笑,正欲開口答話,眼睛的餘光卻見普義手中有火光閃過,“滋滋”聲的火線迅猛燃燒,一種被莫名猛獸緊盯的直覺自心頭升起,正欲鬆弦放箭,身形也向後暴退。


    可是能快得過子彈嗎?“轟”的一聲巨響,箭聖看自己的腰腹間一個血肉模糊的那個空洞,全身的力氣就這麽莫名的消散,鬆弦放出的羽箭哪還有準頭與力度可言,“圈套,可恨的圈套”是箭聖能說出的最後話語。


    而唯恐打蛇不死的威伯早掠過六十餘步的空間,一道寒光自手中揮出,一個大好頭顱就這麽衝天而起……


    蘭軒富麗堂皇的馬車內,雖然最大的危機暫告解除,但圍坐的六人似乎並不怎麽高興,幾案中間擺放著一個猙獰的人頭,黑發尖耳,俊美的麵臉血色全失呈現一種慘白,正咬牙切齒,恨目圓睜。


    正是那位箭聖,精靈族的箭聖,巴格箭聖。蘭軒憂心叢叢的說道:“難怪矮人族並不懼怕開罪我人族,看來精靈族早就和他們沆瀣一氣了。可是兩個種族應該也是力有未逮啊,抗拒不了人族的中燒怒火,是否還有別的種族參與其中?比如說……”


    “嗷嗚……”一聲長長的狼嘶給他的話語帶來了最佳的注釋。如果號稱山地戰之王,叢林戰之王,來去如風的狼騎加入其中,那位他們還能逃出生天嗎?


    莫非真的難逃一死嗎?蘭軒心裏首次升起了恨恨的悔意,好好在王城當富貴公子哥不好嗎?為什麽非要為搏個前程來湊這個熱鬧呢?如果落入凶殘的狼騎之手,想要留個全屍,隻怕也是難了!


    湊熱鬧的不嫌人多,怕什麽也就會來什麽,馬車傳來敲擊之聲,一位全身著甲的黑色頭盔稟報說:“後方發現狼騎蹤影,騎數約在五百,離我方不足五裏,還請大人速做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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