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初井從小生在一個以武力為事情評判的標準的地方,若是出手,敗績甚少。


    他與莊月幾個回合下來,屋裏的東西大多被打翻在地,地上一片狼藉,莊月被鉗製在地難以動彈,閑初井問道:“莊月,你當真不顧柳絮,不顧莊夫人,不顧你身為一個男人應負的責任,去追尋一個沒有結果的人嗎?”


    莊月內心是有些羞憤的,打不過倪灩本來在戴月軍裏已經很沒有麵子了,可是現在的情況更像是誰誰他都打不過。他使勁掙紮著,肩膀被閑初井反壓,每動一下都會扯得更痛。


    閑初井明白莊月現在的掙紮隻會讓他更痛苦,可他依然不肯告饒,這股強勁兒,倒是和柳絮有些相似,想到柳絮,閑初井歎了口氣,鬆了手下的力道。


    莊月這才能順利站起來,他聳了聳肩,對閑初井道:“有沒有結果誰也不知道,隻是我想試一試。母親和柳絮,我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


    “好。莊月,你狠。”閑初井像是最終放棄了,他指著莊月說完最後一句話後便帶著莊夫人離開了。


    ——


    莊月扶起地上的凳子,坐了上去,他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客棧的隔音也就那樣,閑初井和莊月的打鬥,倪灩都聽見了,她忽然覺得她似乎欠缺好多東西。比如前十八年沒有和外界多接觸,導致她好像都處理不好這些感情。


    倪灩腦子裏亂成一團,直到閑初井離開都沒梳理好。她覺得自己需要找莊月談談,可是從何說起,要說些什麽,達成什麽共識,她自己也不知道。


    ——


    小苑裏。


    “柳絮,你和我回閑都吧。既然已經找到了莊月,你把莊夫人還給他,讓他們母子倆好好團聚。既然他已經有了新歡,你成了多餘,還不如大大方方的放手,你跟我走,至少我不會負你至此。”


    柳絮其實知道母親勸她多休息是想去找莊月哥哥,所以她就配合著閉上了眼。隻是從昨晚到現在,她已經睡了很多了,這會兒實在沒有困意,當母親關上了門後,她睜著眼想著先前閑初井對她說的話。


    跟閑初井回閑都?她從來都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是事實似乎也該這樣,莊月哥哥有了喜歡的人,母親找到莊月哥哥了,他們是親母子,這次他們團聚了,以後她就是一個人了,她應該去哪裏?清平已經沒有家,未來的路,她一個人要怎麽走啊?


    正在她胡思亂想時,門被推開,柳絮探頭去看,是閑初井和母親。


    母親回來了,母親沒有留下她一個人!柳絮沒忍住哭了出聲,“母親……”


    莊夫人看到柳絮,心才穩了下來,她急到柳絮跟前,道:“不哭絮兒,咱以後還一起過。”


    “我還以為你也不要我了。”柳絮委屈的抱著莊夫人,扁著嘴忍著淚。


    閑初井看到兩人一見就哭一見就哭,很是頭疼。他認真想了半天,提議道:“如果你們賞臉的話,跟我回閑都吧。我照顧你們一輩子。”


    ——


    倪灩其實心裏明白不管莊月這邊是什麽情況,對自己最有利的就是拿到銅牌再說。可是目前這個局麵,她破解不了啊。


    “你當真要為了我丟掉所有的曾經嗎?”倪灩清冷的聲音響起。


    莊月猝不及防的抬頭,看著倪灩走進他的房間,替他大概整理了一下地上的亂七八糟,他問道:“你都知道了?”


    倪灩收好東西後,坐在了莊月身旁,蔥白的手指通過窗戶的方向指向天邊,沉重道:“我的方向,在遠方。我從小就沒有資格享受幸福和自由,每天麵臨的都是無窮盡的訓練,在這條看不到希望的路上,我與孤單為友,與寂寞為伴。懂了悲傷,知了冷漠。看透了世態,不見了單純。我不算一個好人,我沒資格去愛,也沒資格被愛。所以,你沒必要因為我去做一些對你而言不值得的事情,放棄我,回家吧。”


    莊月搖頭,“你值得所有優秀的男子去愛。我不想回家,隻想陪著你,你去哪,我跟到哪。”


    “不行。”斬釘截鐵的拒絕。


    “為什麽?”


    “我最恨不負責任的男人。柳絮和你的母親,是你的責任。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回家。懂嗎?”


    “家?”莊月苦笑著重複,“你告訴我,什麽是家?”


    倪灩一怔,半響才答,“對我來說,有家人的地方就叫做家。我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有一個家。”


    “我陪你去找家人,我給你一個家。”莊月猛的站起來,嚴肅的承諾。


    不是沒有感動,十九年來,這是第一次有人說要給她一個家,因為從小對親情的缺失,所以對此特別的渴望,隻是柳絮多無辜。


    注定了她不能有這些想法。那麽,她隻能狠。


    倪灩也站起來,捋起袖子說:“來來來,來跟姐姐幹一架,打贏了我就讓你跟,打不贏自己滾蛋,倪灩不需要無用的男人喜歡。”


    莊月震驚的看著她,小小的個子,他都不忍心出手。“隻能如此嗎?”


    “對。”


    “那,點到即止?”莊月瞅著她,試探著問。


    沒看到她出手,“嘭”的一聲,莊月已倒地。倪灩甩手,罵罵咧咧:“一大男人屁話哪那麽多……”


    莊月捂著臉站起來,有些不滿:“這不公平,還沒喊開始。不算!”


    “好啊,現在開始。”倪灩說話的同時左手握拳也揮了出去,莊月這次長教訓了,頭往邊一偏,卻不知倪灩早把握好對手的心理,手是幌子,重心在腳,揮手的同時小腳一踢,快準狠。


    莊月哪見過這種打法,再次中招。悶哼一聲,齜牙咧嘴的抱著小腿一蹦一蹦,蹦到床邊坐下,滿臉憋屈的望著倪灩。後者眼裏滿是笑意,無賴的攤手,“姐姐專業的,小弟弟還是回家吧。”然後利落轉身大步離開。


    莊月見倪灩果真毫無留情,急了,大聲喊,“你站住!”


    倪灩停下腳步,卻沒回頭。


    莊月一瘸一拐的走近她,腆著臉弱弱的問,“你就沒有什麽對我說的嗎?”


    倪灩狠絕道,“沒什麽好說的,咱倆不熟。”


    然後抬步準備走,莊月突然有些失控,他激動的說:“可是我有。燕霓,你到底懂不懂,我昨天沒有追上柳絮,今天沒有聽母親的話跟她們走,我沒有履行諾言娶柳絮,甚至還讓閑初井替我照顧她們,我已經不是曾經的莊月……


    倪灩終究還是轉過身,一抬眼便撞見他滿眼的傷痛。莊月苦澀的開口,“倪灩,為了愛情我已放棄了所有,你真的要丟下我嗎?”


    倪灩心中一陣痛,卻忽然想起那個叫閑初井的男子所說的“我愛柳絮,柳絮愛他,他愛你。九連環般的愛情,你看著累不累?”


    她確實累了,在21世紀的中國活了十八年,十八年存在的意義卻隻是為報仇。然而大仇得報,本以為可以隨心而活,卻又被卷到這個鬼地方,如今要做的是尋找那個從未見過的雙胞胎姐姐。可笑的是,這姐姐是否活著,身在何處,她什麽都不知道。


    “我好累。”倪灩將頭擱在莊月肩上,閉上眼,聲音很輕,“莊月,我今年才十八歲,在我的故鄉,十八歲的姑娘還在開開心心讀大學,自由自在談戀愛。而我,你看看我現在過的是什麽日子啊。”


    莊月伸出手圈住她,想說點安慰的話又覺得她應該不需要,就沉默著,等她把心事說給他聽,卻不想倪灩就這樣安靜著。


    雨後的空氣總是很清新,萬物經雨澆淋,對生命的渴望被激發,那些因各種原因被埋在地裏的種子努力著撐破地麵,昂起頭想看看這個世界。房間裏的兩個人相靠無言。遠遠看去,挺像一對相愛的璧人。


    好久好久以後,倪灩下定決心,猛的一抬頭,眼神孤注狠絕,莊月本被她的突然嚇了一跳,在看到她的眼神後,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倪灩定定的望著他,狠狠的說:“莊月,你記住,孤獨久的人慢慢的就習慣了。我活了十八年,十八年裏我不需要人陪,如今更不需要,我有重要的事要做,你不要拖累我。”


    “我不會拖累你。”莊月著急道。


    倪灩冷笑,突然一手刀向他砍去,莊月措手不及應聲而倒。倪灩眼疾手快的接住他,她含著淚自言自語,“你說你一大男人屁話咋那麽多……”


    倪灩架著莊月,把他放到了床上,看著莊月的安靜的樣子,她輕輕道:“還是要謝謝你,你是我在這邊來最先遇到的人,也是這半個月以來對我最好的人了。其實吧,我要是喜歡你呢,也不說啥了,跟你母親和柳絮解釋解釋,愛就愛了,大大方方承認,被訓一頓也無所謂的事兒。關鍵是我對你都沒感覺,那你還耗在我身邊幹嘛?你對我好是好,可你對應該對人家好的柳絮也真是壞到極點了。你再這樣,我會被罵女主光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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