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愛得太深,等得太久,被傷得體無完膚,都改變不了她認準了的莊月哥哥,她此生無法擁有的愛,隻得期待來世,隻願來世,愛你不會這樣辛苦。


    柳絮痛苦的搖頭,費勁力氣擠出一句話:“莊月……哥哥……你欠我的……下輩子……記得……還……母親她……我……”


    死神沒給這個可憐的女子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機會就帶走了她還年輕的生命。


    那雙因長年勞作並不顯漂亮的手慢慢鬆開了莊月的衣襟,無力的垂下。


    那雙總是亮晶晶的靈動眼睛再沒了往日的光彩,目光渙散,緩緩的閉上。


    “柳絮啊——”莊月猛然跪在地上,一瞬似乎地動山搖,為這淒然愛情。


    他的心好痛,這是他寵了那麽多年的小妹妹,是他答應過要娶的未婚妻,他知道她在等他,卻一直都沒有在意過。他真是個混蛋!此時此情,總是在失去之時,方知原來她之於他,真的很重要。


    ——


    莊夫人在見到柳絮的死後,氣急攻心下,用盡全力狠狠的扇了莊月一巴掌就站立不穩倒在了地上。


    這一倒,便再也沒有醒過來。


    ——


    “莊大人,你真的要走嗎?”戴月軍圍著莊月,他親手點燃了柳絮和莊夫人的身體,在漫天火光漸漸湮滅後,念念不舍的問道。


    莊月把所有的錢票都交給了段亦真,隻留了那張房契。


    “以後,戴月軍內所有事由都交予段亦真大人。記住,好好活著。”


    他交代了一句,便帶著兩個骨灰壇上了馬車。


    閑初井等在馬車前,莊月與他對視一眼。後又移開了目光。


    “我隨你回清平。”


    “……”莊月未答。


    “我想走走她走過的路,想知道她從小生活的地方是什麽樣子。”


    莊月用陵城的一座府邸的房契,換回了莊家的祖宅。


    他和閑初井一起挖好了兩座墳,莊月把莊夫人葬在了柳絮的旁邊。


    閑初井在清平待了七天後不辭而別了。莊月沒找。


    他煢煢半生,本是一美好少年,有著自己的平凡且幸福的人生。可是恰逢亂世,年少輕狂就想要出去闖一闖。然而這一離開便是錯的。從此便一直錯。


    他欠了柳絮太多債,再也無心做什麽,至此後,隻兩畝薄田,一壺苦酒,守在清平,在柳絮曾經等他念他的桃花樹下,陪著這個單純的女子,用僅剩的殘敗餘生。


    也有的時候會想起那個愛過的,叫做燕霓的女子。隻是,他再也沒有勇氣和顏麵去找她。


    此生,好多悔好多不該,都是對柳絮。


    他寧可來世誰也不要遇到他,就讓他下落地獄,用最痛苦的方式,去贖此生的罪。


    ——


    閑初井離開清平之後,好像放下了一些東西,又好像是有什麽東西沉澱在了心底,足夠用一生去回味悠長。


    他原以為和柳絮一起找莊月,隻是一個他離開閑都這個封閉地方的理由。可是好長時間的相處,他明白了他早已被這個執著的女子所折服。


    如今沒有了柳絮,他似乎覺得這大楚這麽大,也沒有什麽意思。


    閑初井回了閑都。


    閑深還生著他的氣,下令守城將拒不開門。


    閑初井明白父親的麵子,還有閑都亙古以來的隻出不進的規矩。他一撩膝下裙,跪在了閑都門口。


    閑深縱使心裏心疼,可麵上依然堅持不肯開門,狠心道:“讓他跪吧,跪死在外麵我也不會去給他收屍的。”


    一天過去,閑初井已經由昂首挺胸的跪變成了垂頭無力的跪。


    大將們紛紛在閑深麵前跪了一地:“城主開恩,給少城主一次機會吧。”


    “城主若不讓少城主進城,我等今日便不離此地了。”


    “少城主在城外跪到何時,我等就在城主麵前跪到何時。”


    ……


    最終閑深還是讓人把閑初井抬了進城。這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


    祁天將人帶回了魔寧山,眾魔見到滿臉血的倪瀲,好像臉上還插了一支箭,頓時就嚇慌了,“王發生了什麽事?”


    “可否需要我們護法?”


    “在外麵等著!”祁天從未這般情緒的對過它們,眾魔這才發覺到出大事了,規規矩矩的站在殿內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連化獄都趕緊從王座的扶手上下來,老老實實的站在了自己該站的位置。


    ——


    穿魂箭是人類研究出來的專克魔族的武器,祁天費勁心思才把那支箭從倪瀲的眼睛裏拔出來,可那箭已經損壞了右眼的眼球,巴掌大的小臉上,右眼的位置留下了一個觸目驚心的大窟窿。


    倪灩站在一旁,看著祁天全力救治著她的姐姐,這正式的第一麵,卻還是晚了一步,她暗自捏緊了手,未辛!


    “僅靠魔功是救不了的。”祁天額上沁滿了汗珠,他開口道。


    倪灩顫抖著道:“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隻能我取出我體內的魔丹,將魔丹渡給大小姐,方能給她續命。


    “取了你的魔丹,你會怎麽樣?”倪灩望著祁天,有些害怕的問道。問的時候就已經在腦海中思考要是一死換一活,她要怎麽選擇。


    “沒事,不過是少一條命。”


    “你難道還有幾條命?”倪灩驚訝問道,這麽強大的嗎?


    “神的元神為一命,魔的魔丹為一命,人的心髒為一命。三條命。”


    “那你把魔丹給老姐會發生什麽?”


    “若是把魔丹給了她,她就必須繼位魔王了。”


    “沒有魔丹就會死對嗎?”


    “是。”


    “那我代表家屬同意了,你趕緊救她吧。”


    ——


    楚子羽和未辛都在金侖的城主府,金侖給楚子羽找了醫者來看,隻是掐傷,隻要當時沒掐死,後麵的問題就不大。


    歇了一會兒後,絳紫色的臉恢複到了平時的血色,楚子羽也感覺出了碰到脖子會疼之外,也沒有大礙。他靠在床榻上,睜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未辛推演了半天命盤,卻因為不知道祁天的名字而毫無進展。


    “魔族現在有至少兩個魔頭。”未辛見楚子羽差不多好了,便開口道。


    楚子羽應道:“我知道。”


    未辛思考著:“不知另外一個魔頭是什麽來曆。”


    楚子羽想了一會兒,忽然想起幼時聽說過前任魔王十易和星矢之所以共同赴死,就是因為他們有了孩子,他道:“有沒有可能是十易和星矢的遺子?”


    未辛忽然恍然大悟,而後又回想起那魔頭還帶了另外一個女子來,她注意到那女子和倪瀲成魔前幾乎長得一模一樣,她道:“你發現後來的那個女子沒有?”


    倪灩來的時候楚子羽已經被扔到了地上,祁天帶著她們走得太快,他根本就沒有看清倪灩的臉,因此他搖了搖頭。


    未辛努力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一幕幕,原來她和楚子羽在馬車裏的分析都錯了,真的是不同的兩個人,魔頭就是魔頭,魔頭的妹妹又是另外一個人。是誰告訴的她來著?


    季漸!


    季漸說的在歸來客棧巧遇了這個燕霓,心底生疑,便跟著她一路到了古達鎮,兩人各自交了底。


    “燕霓……燕霓……”未辛努力想著,“我記得我還在哪個地方見過這個名字。”


    “銅牌上!”楚子羽突然想起來,回道,“在申請銅牌的名單上,當時和燕霓在一起的還有另外一個名字。會不會就是今天見到的那個魔頭?”


    “極有可能!”未辛道,“陛下趕緊下令讓銅牌司的趙恫將名單找來。”


    楚子羽便大聲喚道:“來人啊。季漸,季漸!”


    季漸卻遲遲未進屋。


    金侖聽到楚子羽的聲音,趕緊進了屋去,跪在地上,道:“陛下有何吩咐?”


    “季漸呢?”未等金侖回答,他又道:“算了,你去也一樣……”


    ——


    金鑰城內,被祁天打傷的兵士有輕傷有重傷,但是零死亡。現在都各自躺在訓練營的床板上休息。


    季漸將楚子羽帶回城主府後就出了府邸到了訓練營去看望那些兵士,他安頓好受傷的弟兄們後,又獨自到了城牆前。


    天涯和離舊消失後,曾經的鐵三角就隻剩了他一個,他從穿梭鏡裏目睹了大小姐屠殺了追去倪府的護王衛,楚子羽說可以不追究他劫法場,但是以後希望他忠誠。


    他向來是和天涯一條心的,可是天涯消失後就沒再出現,他想找到大小姐,想找到天涯。茫茫人海中根本無從找起,他就隻好留在了楚皇身邊。


    那幾日他看著楚子羽與未辛整日整日都待在一起,讓他想起了以前楚皇與倪小姐相愛的時光,他看不下去了,便主動請纓去魔寧山下的歸來客棧守著。


    有段時間他以為楚子羽和大巫師是未雨綢繆,若要人間太平,就要狠下心將危險的種子扼殺在萌芽之前。他用這種想法麻痹自己,不去想這之間的邏輯其實根本就說不通。


    可是不去想,不代表這件事情就一定是這樣的。


    大小姐是有能力直接殺死楚皇的,可是在城門前,她沒有動手。因為楚皇說不要傷及無辜。


    可這樣的事情若是放在他們任何一個人身上,全家連同剛滿月的嬰兒都因為一個根本沒有發生的說法死了,誰又做得到去顧及別人是否無辜。


    大小姐就算已經入了魔,也沒有作為人的楚子羽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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