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碑前,楚凡依然巋然而立。


    日升日落,鬥轉星移,楚凡始終保持著這種姿勢,站在眼前石壁前,沒有寸動。


    朝陽越出地平線開始,朝霞灑滿萬裏天穹,夕陽自雲端隱沒,晚霞映紅半邊天。問道峰靈氣滾滾,朝氣升騰,似乎寒冬將盡時冰雪消融升起的無盡水汽。山峰很美,帶著天空紅彤彤的顏色。


    感受著仙道碑上縱橫交錯的溝壑紋絡,楚凡眉宇緩緩跳動起來。


    隻覺那些溝壑紋絡不斷流轉,似乎一方永遠難以捉摸的空間,彎彎轉轉,曲折不斷。


    溝壑似山嶽縱橫,紋絡似星海騰空。


    時光在楚凡意念之間流逝,他似乎完全陷入這道壁障之中,難以窺破,也難以走出。


    又是兩天時間過去,陰雲驟起,雷鳴轟動。傾盆大雨瞬間如決口瀑布般向仙道閣傾瀉而下。


    楚凡站在仙道碑前,渾身一顫。


    一道萬丈玄關在他的意念之中出現。玄關兩側,萬丈懸崖巍然聳立,直至天穹。兩側懸崖相距百丈,如鬼神門戶,橫立眼前。下方是滔天江河,卷起百丈驚濤拍岸。


    山崖上方,有一塊青石碑文刻有‘鎮仙天禁’四個大字。大字金光流轉,散發出煌煌天威,將玄關盡數籠罩。


    莫淩天倒吸一口冷氣,他沒想到仙道碑之中竟會有如此大氣磅礴畫麵。不對,應該是如此恢宏無匹的天禁空間。


    在玄關之上,一名紫袍青年持槍而立,背對楚凡看不清麵目。可從那背影之上,卻能感受到一股氣衝鬥牛的豪氣。他在凝神仰望萬丈山崖,周身仙元滾動,明明站在山崖之下,卻有一種俯瞰這片天地的感覺。


    許久,隻見那道身影手中長槍橫立,直指天幕,聲音如炸雷,滾滾轟動整個玄穀:“我王九重九歲入宗門,三年成玄丹,五年入星海,如今坐觀天道悟透輪回,今日便要再入玄關,斬天禁,逆天命。”


    楚凡心神皆震,怔怔看向那道逆天而行的偉岸身軀。


    隨即,隻見那道身影縱身而起,如仙佛降世,周身仙元滾滾如浪潮,一槍如蛟龍出水,天地變色,風雲驟起。


    瞬間,腳下百丈長江大河直接倒卷而起,形成一道百丈水柱,下一刻化成一杆滅世長槍,帶著無窮氣勢向兩側山崖轟去。


    “蟄龍十七載,今日當驚眠,擊水三千丈,一槍平萬川,一笑千山動,力把乾坤挽!”


    仰天大笑出門去,氣吞長河衝雲霄。


    楚凡怔怔看著那一槍倒卷天地,滾滾向兩側山崖轟去,隻覺一股冷氣從天靈逆卷而下,整個人差點膽寒。


    這便是當年的王九重!這便是傳說的天禁玄關!


    轟……


    百丈槍幕逆衝倒卷,瞬息轟在兩側山崖峭壁之上,天地崩裂,玄關震顫。轟隆聲驚天動地,如世界崩塌。


    楚凡呆滯在原地,看著山石崩裂的恐怖場麵,足足半柱香時間才平息下來。


    四野開闊,山崖之上斷壁殘桓,碎石崩塌一片,可那偉岸的身軀卻轟然倒下,如疾馳的流星,燃盡璀璨。


    百丈江河平靜下來,依然滾滾前行,不知流向何處。兩側山崖依然聳立,似乎在嘲笑人間世人。


    一槍……


    一槍力求平萬川,可最終還是敗了。一槍之後,這玄關依然是天塹,這天禁依然壓在仙道閣之上。


    而那道偉岸的身影,卻如世間塵埃,轉瞬消散,成為雲煙過往。


    楚凡無言以對,以往的情景曆曆在目,衝擊著自己的眼睛。如今萬年已過,那位前輩由仙道閣入世,留下無數傳聞,可誰曾知道,他在這裏留下的這一道執念和身影。


    楚凡輕輕歎息,看著腳下滾滾江河,望著頭頂巍峨山嶽。就像被困於一處囚籠,難以看到外麵的天際。


    外麵大雨依舊在下,打在地上劈啪作響。


    蓮花池中蓮花已經綻放,邊上白玉石碑轟然崩塌。


    萬年之後,天機再無王九重,因果輪回盡歸命!


    ……


    無盡仙界,一處仙山秘境。


    在白玉石碑崩塌瞬間,一名白袍老者驟然睜開雙目,向虛空看去。


    這白袍老者眉目清秀,發髻玉冠,手持一柄白玉拂塵,眼中帶著一道異彩光芒。


    半晌,他才啞然失笑:“天機輪回,玄空大道,終於又有人走到了這一步。”


    “師尊!”在老者正眼之時,一名儒雅青年躬身而立。


    老者點了點頭:“你準備一下,明日便可出山入世。”


    青年神色淡然:“弟子知曉了。”


    ……


    楚凡睜開眼睛,望著天幕大雨,眼中盡是驚駭。


    王九重前輩輪回境界,如此傲視天下的一槍,在山崖之下竟一敗塗地,他如何能夠衝開天禁?北辰那老頭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苦笑一聲楚凡不由想到青瀾在數月前和自己說的一句話:“蛟分承影,雁落忘歸,方晝則見影不見光,方夜則見光而不見影。其觸物也,傲然而過,隨過隨合,覺疾而不血刃。是謂下品宵練,中品承影,上品含光!”


    收回手掌,站在天地雨幕之中,楚凡歎了口氣。


    北辰將自己卷入其中,青瀾莫名其妙和自己說過幾次模棱兩可的玄妙之言,然後便稱自己乃天選之人,打開仙道天禁。好在仙道閣似乎與世隔絕,於茫茫仙界並不如何接壤,否則就這一句話,便可樹敵億萬。


    怕是還沒走出去,便被人追殺殞命。


    難不成以為自己是天帝轉世?


    目光向遠處看去,心驚一直寵辱不驚的楚凡沒由來的感到一絲煩躁。他倒不是煩躁那形如天塹的玄關如何衝破,而是煩躁自己若是因此留下心障無法走出。


    連續數月時間,終窺破一絲痕跡,可才發現阻擋在自己前麵的何止萬千山嶽。縱然萬千山嶽,在王九重那一槍之下怕是也早已化作塵埃。


    轉身向閣樓走去,楚凡低頭苦笑道:“莫名其妙將小爺卷入其中,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便指望我衝破天禁。王九重於蓮花台坐照五年入星海,不知幾何悟透輪回,到時候思嫻妹妹都不知如何了,我去你大爺的天禁。”


    ………………


    ps:五更!今天到這,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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