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黑暗科舉受挫


    狀告無門半死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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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曰:


    省試又遇嚴娘炮,


    窮苦秀才被蟲咬。


    狀告無門一頓打,


    雪兒雨夜救情郎。


    從呂芊芊見了何來,音信全無,時間久了,小紅不禁納悶,呂芊芊搖搖頭,這人雖滿腹文采卻相貌平庸,實非自己中意之人,權且當作一場夢罷。


    “小姐……”


    呂芊芊揮揮手打斷她的話:“此事休要再提。此人休要再續。亦不可對人提起。”


    “奴婢知道了。”


    從四小姐房中出來,小紅又直奔五小姐房中,見她盤腿坐於床上,閉目凝神,猶如座山雕般紋絲不動,而渾身香汗淋漓,不禁大奇。待她睜開眼,小紅忍不住問道:“姐姐這是在作甚?”


    雪兒緩緩吐出一口氣,道:“適才我打坐練功不可向任何人透露半點風聲。”


    小紅點點頭,道:“妹妹知曉。卻不知姐姐如何學會了練功,可是那何來教授的麽?他對姐姐真是好!”


    雪兒撇撇嘴,道:“此人說話顛三倒四,雖文采出眾,卻舉止輕薄,還是疏遠些為好。”


    小紅愣了一下,道:“在妹妹看來,他並非是那種浪蕩不羈之人。再說,他非但並未傷害姐姐,反而以武相贈,姐姐以醜陋麵容見他,他非但不嫌棄,反而許下諾言,他對姐姐是真心實意的好。”


    雪兒白她一眼,道:“你拿了甚麽好處,盡幫他說話。”


    小紅急忙撇清關係,末了,又道:那姐姐是否留話給他?”


    雪兒想了想,道:“冷他一些時日再說。”


    小紅道:“省試在即,若他真中了舉人,隻怕到時提親者絡繹不絕,姐姐失了先機豈不可惜?”


    雪兒道:“輕許諾言之人不足為惜。”


    然而,接下來的省試卻讓何來大吃一驚!


    省試前,何來遇見了一個人,此人長得白白淨淨,走路嫋嫋挪挪,舉手投足間總愛翹著個蘭花指。


    定睛一看,擦!那不是嚴嵩麽!


    嚴嵩顯然也看見了何來,微微一怔,衝他翹著個蘭花指細聲細氣地說道:“喲,我道是誰,原是窮秀才!”


    何來也不示弱,學著他的樣翹起蘭花指,尖聲尖氣地回複道:“喲,可不正是我,你看我學的像麽?”


    眾考生頓時捧腹大笑,嚴嵩氣得臉更白了。主考官板起臉,敲敲桌子,示意安靜下來:“誰若再多說一字,取消考試資格!”


    嚴嵩不敢放肆,衝何來白白眼,以示抗議,隻是他這抗議的白眼看起來也有那麽幾絲嫵媚。何來也不甘示弱,在他身旁走過時,故意誇張的扭動腰肢,眾考生忍著笑,憋得臉通紅,不敢笑出半聲。


    對於何來來說,省試猶如囊中取物,行雲流水般的做完,他長長地伸了個懶腰。這三天時間裏,吃喝拉撒睡都在這方寸大的地方完成,這哪裏是考試,分明是一種精神煎熬。


    三天的精神折磨換來的將是日後光明仕途,眼前浮現出自己高頭大馬,威風凜凜的往呂府提親,再然後,便是自己與呂雪兒難忘的洞房花燭,接著,自己的兒子、閨女呱呱墜地。官場得意,妻賢子孝,家庭圓滿……


    啊!這情景,甭提多美!等待放榜的日子裏,他每晚做著相同的美夢,每次醒來都笑出聲。


    然而,放榜公布的那天,結果卻讓他大吃一驚!


    高居榜首的赫然便是那嚴嵩!


    而自己名落孫山榜上無名!


    他怎麽也想不通,自己詞句嚴謹,思想明正,就算不是第一名會元,拿個第二名也是妥妥的。難道其中有貓膩?


    他以主考官徇私舞弊、弄虛作假為由告上衙門,誰知卻被冠以“無中生有,無事生非”遭到一頓痛打,沒了內功護體的何來被打得皮開肉綻,隻剩下半條命,被差役如豬狗一般拖出衙門外。


    這時,嚴嵩在眾人的擁護下趾高氣昂的走來,一路敲鑼打鼓,好不威風。見了半死不活的何來,又翹起那芊芊玉指,笑道:“喲,那不是窮秀才麽,怎這副狼狽模樣?”


    何來吐著血,瞪著眼,道:“你弄虛作假,我要告你。”


    嚴嵩抿嘴一笑,道:“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你倒是去告呀!”說罷,忽而俯身,冷笑道:“我就是弄虛作假,你能拿我怎麽樣呢?你個窮秀才!”


    而後他伸出蘭花指,怒道:“他竟敢說我弄虛作假,來人呀,給我打,狠狠的打。”


    眾人一擁而上,又是一頓暴揍,可憐的何來遍體鱗傷,打完收工,他隻剩下在地上抽搐的份了。


    黃昏時分,天空下起了大雨,將昏迷中的何來澆醒,慢慢挪動著,猶如蝸牛般,在傾盆大雨中,往臨安東郊桃花村,家的方向蠕動,身後留下他長長的血水痕跡。


    呂芊芊吃罷晚飯,閑來無事正在房中彈琴,忽聞屋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小紅心急火燎的說道:“小姐,何來落榜了!”


    呂芊芊“哦”了一聲,隻是淡淡一笑。


    小紅又道:“他去衙門告狀了。說主考官徇私舞弊,弄虛作假,被好一通毒打。”


    呂芊芊搖搖頭,道:“嗬嗬,活該如此。”


    見她無動於衷,小紅急了:“遇上會員嚴嵩,也不知有甚麽糾葛,又被嚴嵩一頓毒打,如今怕是要死了。”


    “嚴嵩?”呂芊芊微微一愣,寫了封簡短的書信交給小紅,囑咐道:“把這交給嚴嵩嚴公子,請他有空到府上一敘。”


    “這……”


    “快去。”


    “可是何來他……”


    呂芊芊柳眉倒豎,命令道:“一個窮秀才,管他死活作甚?快去!”


    走出四小姐房門,小紅沒有前往嚴嵩府上,而是直奔五小姐房中。呂雪兒剛練完功,打了熱水褪下衣裳正準備沐浴,忽聞屋外有人敲門,芳心一緊,喝問道:“何人屋外?”一邊說著,一邊急忙穿衣。


    “姐姐,是我,大事不好了!”


    雪兒鬆了口氣,開了門,見到小紅滿臉焦急,不由詫異:“慌慌張張做甚?”


    小紅急道:“何來落榜不服,去衙門狀告主考官未果遭到毒打。”


    雪兒歎口氣道:“他做事就是這般顛三倒四,落榜有甚稀奇,來年再考就是。”


    小紅道:“也不知他與會元嚴嵩有甚過節,被一通好打,都快要打死了。姐姐,這如何是好?”


    雪兒微微一驚:“還有這事?”


    “千真萬確,我親眼看到的,本來想去幫襯,但他們人多勢眾,我不敢。姐姐與他情投意合,是救他不救?”


    “誰與他情投意合了?”雪兒白她一眼,嗔道:“我看呀,你比我還急,莫不是你對他有意思?”


    小紅急得直跺腳:“姐姐,這都火燒眉毛了還有心思開玩笑,你倒是救不救呀?”


    “他雖是個輕薄無禮之徒,卻傳我內功,受人恩惠豈能見死不救?”雪兒一邊說著,一邊戴上那張醜陋的人皮麵具,拉著小紅便匆匆出了門。


    一道閃電劃破漆黑的夜空,地上,躺著一個人,動也不動,似乎死了一般。行人匆匆,商客匆匆,馬兒嘶鳴,軲轆聲聲,在他身旁擦身而過。


    臨安街道縱橫交錯,依照小紅的指引,府衙門口已經沒了何來的蹤跡。一場大雨,已將所有痕跡衝刷的幹幹淨淨。


    “去那邊找找。”雪兒把傘一丟,拉著小紅一個轉身,消失在街頭拐角處。


    “姐姐,慢點兒……你怎的走這麽快……”


    哪知兩人所尋找方向正好與之相反,一直找了三個時辰,直至雨停,何來還是杳無蹤跡。正自焦急,忽見一個馬夫揚鞭疾馳而來,看見淋濕的雪兒,好心道:“天色已晚,你一個女子,如何還在外麵,就不怕豺狼吃了你?你家住何處,我送你一程。”


    雪兒行了個萬福,道:“這位小哥,可曾見過一個受傷之人?”


    馬夫搖搖頭,道:“活人沒見著,死人倒是見著一個。”


    小紅道:“你且帶我們去,虧不了你。”說著,塞給他一兩碎銀。


    有銀子便好辦事。想著就在不遠處,一頓飯的功夫便掙了一兩,何樂不為?於是馬夫欣然答應,載著兩人往臨安東城門走去。


    在距離東城門十丈處拐角的草叢裏,一個人趴著,一動不動,馬夫勒住韁繩,手一指,道:“喏!隻怕早已死了多時了,守城的正打算將他丟出去呢。”


    雪兒趕緊跳下馬車,將那人翻轉過來一看,差點驚叫出聲,果真是何來!莫非他被活生生打死了?


    “姐姐……他……可是……何來……”看到有個死人,小紅嚇得腿軟音顫。


    雪兒點點頭,道:“縱然有千般錯,也不至於打成這樣!”


    小紅顫抖著聲音問道:“小姐,他、他是死了麽?”


    雪兒忙伸指試探,秀眉微舒,驚喜道:“還有救!”


    “小哥,麻煩你……”


    小紅的話還沒說完,馬夫便連連擺手:“不不不,我不載死人!晦氣!晦氣!”


    “小哥,你幫幫忙……”


    小紅惱怒的甩出五兩銀子,道:“當真不幫?”


    馬夫看看銀子,瞅瞅一動不動的何來,咬咬牙,狠狠心,搖搖頭:“不能幫,這是晦氣!”


    雪兒也是急了,此刻,多耽擱一分,何來便多一分危險,在磨蹭下去,隻怕請來郎中都回天乏術了。於是怒而起身,上前二話不說一把將馬夫拽下馬來,丟下十兩銀子,喝道:“我買下了!滾!”


    動作魯莽,言語粗魯,小紅不禁呆了一呆。姐姐在她心目中向來都是溫柔如水善解人意的,今天怎變得如此霸氣凜然?


    “好個潑婦,你竟然……”


    或許受雪兒影響,小紅也怒道:“敢罵我姐姐?再不滾,便將你的小命也一並買下了!”


    馬夫瞅瞅這對姐妹倆,想著得到十一兩銀子也不虧,但若是能夠將馬留下,那豈不是賺翻了?


    一念及此,他嗬嗬一笑,趕緊賠禮道歉,說道:“實在對不住,是我一時糊塗。隻是我這生意,拉活不拉死,若是讓人知道我車上有過死人,今後怕是……”


    雪兒怒道:“他又沒死,你胡說甚麽?”


    馬夫趕緊又是道歉,恨不得能抽自己嘴巴,隻怪自己嘴笨,不會說話。定了定神,道:“這位小姐,我看他傷勢挺重,需要馬上請個郎中診治,如若不然,隻怕性命休矣。”


    小紅怒道:“廢話,還用你說?”


    馬夫陪笑道:“男女授受不親,我倒是可以幫忙。”


    他的這句話倒是提醒了雪兒。若是就這麽帶回去,免不了被他人知曉,那明天呂府上下必然雞犬不寧。若傳到爹爹耳朵裏,指不定再關個五年禁閉。稍作猶豫,雪兒道:“也罷,你幫襯些,再煩勞請個郎中,好處自然少不了你。”


    馬夫樂不可支,立刻來了勁,將奄奄一息的何來背到馬車內,駕車請了郎中,而後直奔呂府。


    守門的閽人見到生人,橫刀攔下,喝道:“甚麽人,報上名來!”


    小紅掀開布簾,探出頭來,怒道:“五小姐外出賞景不慎摔傷,請了郎中診治,爾等速速閃開,耽誤了治病救人,吃罪得起麽?”


    說罷,掀開簾子一角,守門的閽人見到五小姐躺在裏麵,痛苦不堪,身旁的郎中不停催促:“快讓五小姐躺下我好診治,晚了怕是會落下殘疾。”聽到這話,兩個閽人不敢怠慢,趕緊放行。


    馬車直接停在雪兒閨房門口。小紅先下車查探,見四下無人,急忙打開門,馬夫背著何來進入,一股女子香氣撲鼻而來,風吹帷幔,猶如河中泛起漣漪。一時間,他倒也開始嫉妒起這個何來,縱然最後不治身亡,好歹也死在溫柔鄉裏,哪像自己,直到現在還是光棍一條。


    他一麵看看郎中診治,一麵偷眼打量起雪兒的美態,隻見雪兒的衣衫已經完全濕透,光滑細膩的肌膚緊緊貼在薄薄的衣衫下,加上雪兒情急之中並未纏裹束胸,胸前顫動的兩團透過浸水的衣衫清晰可見,貼身下裙由於浸透了雨水緊緊吸附雙腿,一雙均勻而修直的美腿輪廓完整的展露在馬夫眼前,小腿、大腿到臀部呈現出完美而賞心悅目的線條。倘若她是自己妻子,人生便知足了。轉念一想,唉!這樣美若天仙的女子,哪裏是我這等粗人所能夠擁有的?一時間,他竟然看得呆了。


    心思飄渺間,忽而瞥見她的臉,不由大駭!


    如此曼妙迷人身段,卻有一張奇醜無比的臉!見到這張臉,所有的遐想和心思瞬間被擊潰,心中萬千感慨,老天爺給了她一個女子最美的一麵,卻也把最醜的一麵給了她,當真是造化弄人,世事無常啊!


    察覺到馬夫目不轉睛的眼神,小紅麵孔一板,正要嗬斥,轉念一想,這可是在呂府,若大聲嚷嚷,勢必引人懷疑,於是拿出幹淨衣衫為姐姐披上,同時狠狠瞪了他一眼。馬夫心頭一驚,急忙收回目光,低頭不語,雪兒那曼妙的身姿和奇醜無比的臉龐在他眼前交錯更迭,怎麽也揮之不去。


    皮肉傷,精神傷,加上內傷,讓何來昏迷不醒,不過好在他年輕,又練過武,底子不錯,性命暫時無憂。郎中隨即開了藥方,小紅又馬不停蹄去抓藥熬藥,由雪兒一勺一勺小心翼翼的喂食。


    看到何來酣然入睡,雪兒拉著小紅的手,感激道:“妹妹,何公子能夠保全性命,你功不可沒。”


    小紅打個嗬欠,笑笑,道:“姐姐說哪裏話,姐姐的事便是我的事……”


    一語未了,忽聽屋外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聽聞五妹摔著了,要不要緊?”


    聽到這個聲音,兩人大吃一驚!


    糟了!是四小姐呂芊芊!


    若被她看到床上躺著何來,那呂府還不得掀翻了屋頂?!


    語聲漸近,話音剛落,呂芊芊推門而入!


    雪兒究竟如何應對?呂芊芊看到丫鬟小紅居然在她房中伺候又當如何?事情又將如何發展?看官莫急,容我喝口水,聽我下章慢慢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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