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表麵上夏之茗對趙蹠動輒痛罵,實際上還是很感激他的——畢竟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是他救了自己;


    在小關城的時候,是他親自給自己挑了一件好看的簪子;


    在夜裏百無聊賴的時候,是他在自己身邊講故事——爹爹還從來沒給自己講過故事呢……


    雖然他嘴賤了一些,但卻是個好人。


    沒錯,好人,夏之茗心中如是評價道。


    這世上,已經沒有幾個修士會做一些吃力不討好、打抱不平的閑事了,即使是自己兩位看起來風度翩翩的表兄,樂善好施也隻是表麵功夫。


    趙蹠是第一個這樣做的人。


    趙蹠遞過來的儲物鐲安靜的躺在地上,一點兒也不像他的主人那樣張揚詭怪。


    陣中的攻擊變得更加激烈,夏之茗也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


    要撐不住了!


    怎麽辦?


    遁符?


    沒用的,能用的話趙蹠這小子早就不講義氣的跑了。


    遁符沒辦法用,三位築基修士攻擊的靈罡太猛烈,空間根本支持不住遁符的使用,除非是築基修士煉製的低階遁符——那有啥用?


    若是一開始就用還行,但自己距離趙蹠太遠,隻得先用狂沙陣掩護。然而布下狂沙陣後,自己又陷入了兩難之境——隻要裏麵的人攻擊不停,自己就沒有機會使用遁符。


    吃下一顆氣血丹,稍稍恢複一些體力,趙蹠苦笑一聲,心裏順便罵了一句陳無宇的八輩祖宗。


    陳矮子,你害死老子了——


    ……


    無畏峰時不時傳出的慘叫讓周邊的學子聽得毛骨悚然——裏麵是怎麽了?


    有學子進去之後看見林水瑤在折磨徐文柏,被林水瑤一瞪眼,立馬退了出去。


    比起麵無表情的林水瑤來說,眾學子更討厭一臉臭屁的徐文柏——兩個都不是好東西。


    雖然不敢插手,但眾學子還是馬上去通報內門,畢竟同門相殘不是小事。


    “啊……”


    徐文柏最後一節趾骨被掰斷之後,已經痛得連慘叫聲都有氣無力了。


    他從未覺得一炷香是這麽漫長——


    徐家老宅,暴跳如雷的徐元高大呼小叫。


    “老三呢!老三呢?”


    老管家趕忙跑過來說:“老爺,天川這兩天出去了,他……”


    徐元高的肺都要氣炸了,徐天川的小動作他看在眼裏,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默許了,你說你要是做的幹淨利落一點也好,怎麽人還沒殺,靈溪派就知道了,而且連你家底細都查的清清楚楚。


    你幹什麽吃的!


    我徐元高聰明一世,怎麽生了這麽多蠢材後輩!


    “給老三傳訊,跟他說,要是殺了趙蹠,自己提著腦袋去靈溪派請罪吧!”


    片刻之後,一道傳訊符在林水瑤麵前閃過:“快放了我孫兒!我已經讓人停手了!”


    林水瑤冷冷道:“你還有半炷香的時間——”


    徐元高破口大罵,恨聲道:“你還要如何?”


    “讓趙蹠親自給我傳訊——”


    狂沙陣中,徐天川的攻勢越來越猛,很快就將狂沙陣打得搖搖欲墜。


    “再加把勁兒!破了這鳥陣,宰了那小子,五千靈石我立刻奉上!”


    聽到靈石兩個字,一胖一瘦兩個散修打得更賣力了——對他們而言,五千靈石是絕對的天價,隻是沒想到這煉氣九層的小子這麽棘手,但是為了五千靈石,累點兒也值得。


    眼見就要破陣,突然一道傳訊符出現在徐天川麵前。


    “三爺,快住手!趙蹠不能殺,四公子在他手裏,如果趙蹠死了,四公子也活不成了!”


    什麽!


    徐天川大驚,還沒反應過來,又是一道金光閃過:“老三!你要是殺了趙蹠,自己提著腦袋去靈溪派賠罪吧!”


    事情……敗露了?


    功敗垂成,徐天川大聲吼道:“都住手!”


    一胖一瘦兩個散修連忙停手,夏之茗感覺狂沙陣內突然沒了動靜,也是一愣。


    “夏大小姐!住手吧!我們不殺趙蹠了!”


    怎麽回事?


    兩人對視一眼,趙蹠比了一個逃命的手勢,夏之茗正要發動遁符,卻聽徐天川說道:“趙蹠!快把我家三公子放了!不然我跟你不死不休!”


    四公子?徐文柏?


    趙蹠一怔,徐文柏什麽時候在自己手裏了,難道有人將他綁了?


    “快給林水瑤傳訊,說你已經脫離險境,不然四公子出了什麽事,你也要給他陪葬!”


    陣中的徐天川聲音越叫越急,看來事情八成是真的。


    其實趙蹠不是沒想過給林水瑤傳訊,但是他知道姓林的小白臉很忙,傳給付東來也是一樣的。


    無畏峰石室,趙蹠的傳訊符飛到了林水瑤麵前:“徐文柏在你手上?”


    “在我手上,你怎麽樣?”


    趙蹠夏之茗二人對視一眼,眼中都現出喜色。


    趙蹠急切傳訊道:“我還好,林水瑤,先別放了他,現在還有三個築基修士在我麵前活蹦亂跳呢……”


    話鋒一轉,趙蹠大喝道:“徐天川!你先把火雲劍丟過來,你如果再想傷我,我就割了徐文柏的腦袋!”


    徐天川又氣又怒,但是眼前的傳訊符一個接一個,隻得色厲內荏道:“別跟我耍什麽花招!”


    說著把火雲劍拋了過去,很快淹沒在狂沙之中,被夏之茗一道靈符封印在了地上——這是一件已經認主下品法寶,就算趙蹠收到了儲物鐲裏,若是徐天川操控它自爆的話,趙蹠的一身家當就沒了。


    徐天川沒什麽,可一旁的兩個散修卻急了,那胖子道:“徐三哥,那小子還殺不殺了?”


    “不殺了。”


    “那我們的五千靈石——”


    “他媽的,這個時候還提這個!”


    被徐天川一罵,胖子不敢說話,但心中卻生了一股無明業火。


    “這是捆仙繩,你把自己綁了,我就放了徐文柏。”


    欺人太甚!


    徐天川氣得要吐血,但是為了自家四公子的安危,隻得照做——反正隻是煉氣境界的捆仙繩,自己隻要片刻就能強行掙脫。


    捆仙繩綁的嚴嚴實實,徐天川怒吼道:“還不放人!”


    趙蹠這才傳訊給林水瑤,還不忘了補上一句:“徐天川,你若是還想對我動手,徐文柏隨時會死。”


    呼——


    夏之茗也鬆了一口氣,隻見趙蹠顫巍巍的站起,示意她撤下狂沙陣。


    等兩人現出身形之後,趙蹠笑道:“兩位大哥如何稱呼?”


    我們?


    胖瘦二人一怔,不知道這小子要搞什麽。


    見兩人不答,趙蹠繼續道:“你們可知這位漂亮的女修是誰?”


    “她是濟北夏家的三小姐!夏家家主夏正陽的寶貝千金!你們敢對她出手,不怕夏家把你們挫骨揚灰?”


    什麽!


    她是夏家大小姐?怪不得徐天川怕成這樣……


    兩人紛紛怒視徐天川,一副被坑的模樣。


    “徐三哥,你說過這小子沒背景的!”


    早知道要跟夏家大小姐起衝突,誰會來這兒拚命啊?五千靈石,那也得有命花不是?


    見兩人怒視的模樣,徐天川也火了,怒道:“老子怎麽知道!這才幾天他就跟夏家攀上了關係!”


    趙蹠笑嗬嗬道:“兩位道友是濟南吳河道一帶的散修吧?”


    兩人麵色變得驚疑不定起來,沒想到隨口一猜就被趙蹠看破了底細。


    這兩人類似於修真界“賞金獵人”的角色,隻要有人出資,這些討生活的散修不介意去殺幾個倒黴的獵物。


    “徐天川花了多大的價錢雇的兩位道兄?五千靈石?”


    兩人點了點頭。


    趙蹠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歎息道:“太少了!我趙蹠的腦袋,難道就值五千靈石?”


    他要幹什麽?徐天川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妙的感覺——


    趙蹠大手一揮,朗聲道:“我給你們一萬靈石!把這姓徐的給我綁了,不僅會得到雙倍的傭金,而且你們頂撞夏家大小姐的惡行,也一筆勾銷如何?”


    夏之茗會意,也點了點頭。


    徐天川驚道:“別聽他的!他在騙你們!這小子不可能有一萬靈石!”


    趙蹠突然從儲物鐲裏掏出兩個酒葫蘆扔到二人麵前。


    “我沒有靈石,但是這個覺得可以抵債。打開看看。”


    兩人掀開泥封,隻感覺一股暖流湧上,化作片片金霧——好濃鬱的靈氣!


    這是……靈液?


    這麽一瓶,最少也要七八百靈石吧?


    隻見趙蹠又“咣咣”取出七八瓶靈液,排成一排,兩人看得眼睛都直了,連夏之茗都嚇了一跳。


    “隻要你們把姓徐的綁了,咱們的恩怨一筆勾銷!不然等靈溪派和夏家怪罪下來……”


    沒等趙蹠說完,一胖一瘦已經蠢蠢欲動。


    徐天川大聲吼道:“你們要幹什麽!這小子是在騙你們!你們……”


    胖道人祭起火鴉環,陰狠的說道:“我們兄弟二人隻為求財,不想為了你們大家族的衝突丟了性命,徐三哥,是你不義在先,對不起了!”


    火鴉環燃燒起熊熊烈焰,作勢就要激發。


    徐天川滿臉都是驚恐之色,聲嘶力竭道:“別動手!五千靈石我給!我給!”


    趙蹠冷冷道:“命重要還是錢重要,兩位看著辦吧。”


    胖道人雖然蠢,但這筆賬還是算的清的,徐家太窩囊,趙蹠已經不能殺了,而且還平白得罪了夏家和靈溪派。


    為今之計,隻有反水。


    胖子眼神中現出陰狠之色,火鴉環燒的通紅,對著剛剛還高高在上的“徐三哥”狠狠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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