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被幾個癩刺族人接上了岸,然後就被遊波筠一把摟住。遊波筠喜極而泣道:“林哥,太好了...”


    林風見周圍人多,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輕輕推開遊波筠,“我沒事,隻是嗆了點水。”可遊波筠就是不放手。


    賁承義走上前,低聲問林風,“賁天佑呢?”


    林風愣了一下,道:“我不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


    賁承義皺了皺眉頭,看向下麵那汪深譚,現在那裏除了瀑布擊打起的飛沫流波再無別的異常之處。


    “我們找個地方再談。”賁承義隨即一揚手喊道:“致敬穹達武士!”癩刺族人們也跟著大喊“致敬穹達武士!致敬穹達武士!致敬穹達武士...”


    林風、遊波筠、孑生三人在癩刺族人的簇擁中乘船離開了大哈裏所在的主島,到了賁承義居住的一個小島嶼,這裏荒草叢生,泥濘滿路。


    賁承義將林風三人引到一處石洞前道:“這是小人的居所,裏麵簡陋了些,見諒。”四人進得洞來,洞內不大,用幹草麵了牆壁,有幾樣石頭家具,布置得簡單粗陋。賁承義將眾人引進內室,這裏倒意外有一方石窗和一架木書桌,書桌上和地上擺放著不少書簡。


    “讓幾位見笑了,咱癩刺族都是粗人,隻有像我這種不務正業之人才會偶爾翻一翻書。”賁承義一麵將座椅等擦拭幹淨讓林風等人坐下,一麵道:“它們有的是從海市帶來的,有的是...是搶來的。”


    林風一眼看去,有《廣記》、《海山誌》、《千草雜集》等書,還有一些散亂的草葉樹片,上麵有一些墨字,似乎是賁承義練筆所寫。


    “你的書種類還挺多嘛。”林風道:“我看不止是隨便翻翻吧。”


    賁承義歎息一聲道:“如非如此,小人恐怕早就被剝皮抽筋了,賁峰成那幫人一直就想將我除之而後快,我隻得裝著不問世事,全心研讀山水醫藥,幫著賁天佑配製黑刺摩的秘藥,才得保住性命。可那幫趨炎附勢的人還覺得不滿意,非要讓我去做個門夫,時常羞辱於我...”賁承義表情甚是淒苦,“不過現在好了,幸得三位勇士相助,終於可以不再受那幫賊人之氣,真是痛快痛快!”


    “可是大哈裏...”林風還是不明白最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林哥,你在水中時有沒有瞧清楚那個是什麽東西啊?”遊波筠滿臉好奇的問。


    “什麽那個東西?”林風沒反應過來。


    “就是水裏的那個,像...嗯,像...”遊波筠一時沒有想出一個貼切的形容詞。


    “像一根巨大的藍色鞭子。”孑生接口道:“隻是它十分巨大,隻一下,就將石台上層全部拍了個稀爛,你和大哈裏都被抽到了水裏。”


    “藍色的鞭子?還十分巨大?”林風在水裏是看到一團藍色物體在扭動,可是根本看不清詳細,又問:“它還有什麽特征?”


    賁承義道:“我看到它頭上有很多骨刺,身上似乎還有鱗片。”


    “頭上有骨刺和鱗片?”林風實在想象不出是什麽東西,“沒有眼睛鼻子嘴巴嗎?”


    孑生、遊波筠、賁承義互相望望,都搖搖頭。


    “我們回去問問婆婆吧,她一定知道。”遊波筠一下站起來又頹然坐下,“嗯...隻是這次婆婆交待我們來辦的事情完全搞砸了啊。”


    賁承義聽了,道:“方便告訴小人嗎,如果是關於癩刺族的,小人定當竭盡全力為諸位辦到。”


    這下遊波筠高興了,立刻把李冼交待的任務告訴了賁承義。賁承義一拍大腿,“其實小人也正為此事想求幾位,豈不是天作之合。”


    遊波筠奇道:“你也想和栩茸族重新締結盟約?”


    賁承義道:“小人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其實小人是想讓三位助我當上癩刺族的大哈裏,這樣締結盟約的事也就一並解決了,不知幾位意下如何?”


    “這倒是個好注意,林哥你覺得呢?”遊波筠拍手道:“這樣我們任務也完成了。”


    林風想了想道:“你要我們怎麽幫你?”


    賁承義見林風沒有推脫,連忙道:“小人會馬上召集癩刺族其它頭領到瀚義堂,到時候你們隻要說一句支持小人的話就可以了。”


    林風笑道:“我們是外人,說話管用嗎?”


    賁承義肅然道:“當然!本族崇尚武力,諸位今日的表現足以威震全族。若非三位不是本族之人,或許剛才大家就會推舉林風你來當大哈裏了...”


    林風道:“好吧,你經受過了如此多苦難,肯定明白受欺辱是種什麽感受,你若當上大哈裏,我希望你能平等對待栩茸族。”


    賁承義想說什麽,又忍了回去,隻用力點了點頭。


    林風又道:“我知道你們族是靠搶掠其它部族生存,不過道亦有道,你們今後絕不可濫殺無辜,隻做劫富濟貧,替天行道的義舉。”


    “替天行道...替天行道...”賁承義醍醐灌頂般喃喃自語了一陣,忽然道:“我似乎明白你的意思了...”他站起身來,眼睛裏有一種重獲新生般的興奮和激動,在屋裏急急走了兩圈,又站在窗欞旁翹首上望,沉吟半響,從桌上撿起筆,飽蘸墨汁,在木簡上龍飛鳳舞寫下四個大字:替天行道。然後看著這四個字哈哈大笑,笑完轉身就“噗通”一下跪在林風身前,“我賁承義甚少服人,除了老哈裏,就是勇士您了。”


    林風有點傻了,“這是幹什麽?先起來再說。”


    賁承義堅定地搖了搖頭道:“請收小人為徒吧。”說著“砰、砰、砰”地使勁磕起頭來。


    林風連忙把他扶住,“別別別,我可受不起。”


    賁承義抬頭,用看聖靈一般虔誠的眼神望著林風道:“勇士不但武藝高強,境界也如此高妙,剛才那一番話,實乃鄙人平生所未聞之高論,我輩眼光狹窄,乃洞中之愚物,還望高人不吝賜教。”說著握拳放在腦門上發誓道:“我賁承義,今對常左大神起誓,若是林風大人肯收在下為徒,無論任何差遣,我上刀山下火海,絕無半個不字,就是讓我現在立刻去死,我也絕不皺皺眉頭,若違背此誓,不得好死。”


    林風聽他說得如此誠懇,不禁想起兩個典故,一叫井底之蛙,一叫朝聞道夕死可矣,心中感觸良多,於是道:“我其實並沒有什麽境界,你也不必拜我,你如果願意聽,我可以給你講一些關於替天行道的故事。”


    賁承義一聽,又要往下磕頭,林風讓他先坐起來,“我就給你說一些《水滸傳》的故事吧,關於道和義,你自己去體悟。”


    賁承義道:“其實小人之所以想當大哈裏,也是想為癩刺族找尋一條不同往昔的新路,不要再被他族提到,就隻有罵名而已。”


    林風一下笑道:“唉,我可不是什麽聖人,沒那麽大能耐...”


    “不,小人相信大人,請大人現在就授道吧,無論傳小人多少,小人都銘感於心。”說著賁承義端正身體坐好,就如幼兒園小朋友一樣。


    林風哭笑不得,隻得裝模作樣坐直了身子,威嚴地清了清嗓子,開始給賁承義說起《水滸傳》的故事。從洪太尉誤走妖魔說到林教頭風雪山神廟,從智取生辰綱說到林衝火並王倫,從武鬆酒醉打猛虎說到梁山泊英雄舉起替天行道的大旗。


    賁承義邊聽邊思考著。遊波筠則大呼小叫,問這問那。孑生也認真聆聽著每一個細節,連遊波筠問的問題也聽得十分認真。這一說就是一兩個時辰,最後林風實在說累了,其它三人才意猶未盡地放過他。


    賁承義叩首道:“多謝師傅不吝賜教,弟子大概明白了本族之後該走的路。”


    林風道:“那麽你接任了大哈裏,準備怎麽辦?”


    賁承義立馬道:“除暴安良,扶弱濟困,舍身取義,替天行道。”


    林風道:“好,我相信你,不過我還想讓你做一件事。”


    賁承義道:“隻管吩咐便是。”


    林風取過桌上那卷《千草雜集》,隨手翻看,“那好,我看你對醫藥也有研究,你就盡力把黑刺摩衛隊那些人的毒性去除吧,以後也不要再訓練黑刺摩這種陰毒的人體武器了,如何?”


    賁承義眼睛都沒眨一下,“弟子這就出去解散黑刺摩衛隊,以後也再不訓練了。”


    林風心中有些好笑,不過還是裝著認真的樣子又“點撥”了這“愚蠻”弟子幾句。賁承義吩咐人端了些果蔬來,大家隨便吃了點東西果腹。


    飯後,賁承義將部族人眾重新召集了起來,在林風的支持下,他毫不費力地當上了新的大哈裏。賁承義又再三挽留林風三人多住幾日,可林風心裏還裝著不少事情,實在強留不住。臨行,癩刺族人送來不少禮物。幾番推辭下,林風最後拿了賁天佑裝東西的那個紫木盒子。遊波筠得了一把劍柄如翡翠般青翠欲滴的長劍。孑生則要了賁承義的《海山誌》、《樂觀》和一卷沒有名字的書。癩刺族人鑼鼓喧天大吹大擂,直將三人送出寨門七八裏後方才回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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